当她抱着孩子走出房门的第一个早晨,她便有种误入桃园之感。清晨她跟随师傅习武练功,日间她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向师傅学医问药。当然,院落周围的菜地果园更是她的余热发挥之所。在这个纯自然生态的环境中,热爱农业的飞雪像是找到了寻觅已久的乐园。她每天孜孜不倦的忙碌于房前屋后。
看着孩子在自己**的喂养下,一天天成长。看着师傅慈祥和谒的笑容每天对她和孩子绽放。看着她亲手栽培嫁接的瓜果成熟。飞雪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在。原来幸福是这么的简单!
是的,祖孙三人在这世外桃园般的院子中,相处得可谓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幸福得飞雪都快要忘记了凡尘俗世。幸福得她都没时间去想前世来生。幸福得她都要以为这世间就只有他们三人存在了。
直到这天午后,吴妈带着宝宝午睡后。飞雪如往常一样在水井边,提水洗衣。这个年代没有现成的肥皂洗衣粉,人们洗衣不是用棒子捶打,就是用猪棕做的刷子用力刷洗。
有着先进思维意识的飞雪自然不可能用那种方式洗衣服。要她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做出肥皂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可是让她在现有的条件下找到替代品却并不是难事。最简单方便的就是直接用稻草灰与清水搅拌,然后过滤出来的水就是碱水了。
飞雪蹲在地上,正准备将过滤出来的碱水倒入衣物中,突然一双踏着黑色云靴的大脚,从天而降般落在她的眼前。
她微微一怔,缓缓抬头仰望。锦绣白底的直裰长袍包裹着一双修长的健腿。匀称的腰上系着一条珠光宝气的带子。不过,能吸引飞雪眼珠的却是腰带上悬着的那柄看似不乍起眼的长剑。目光继续往上走,强健的胸堂,宽阔的肩膀,性感的锁骨,蠕动的喉节。最后入目的便是那光滑细腻的下巴。
这人也太高了吧!她竟然看不见他的脸。蹭的一下,飞雪站了起来。虽然仍要仰着头,不过她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怎么是你?”她脱口问道。语气中难掩失望之味。
“你以为是谁?”同样也在打量着她的白慕寒闻言,不悦的反问道。
飞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师傅在午睡,白少爷请自便。”说话的同时,已经蹲下去继续她手中的工作。
备受冷落的白慕寒不由自主的剑眉轻攒。泛着寒光的双眸继续打量着她。两个月不见,她似乎已经脱胎换骨。与之前那个干瘪瘪的假小子完全判若两人。现在的她虽然说不上珠圆玉润,可那身细布素衣下娇小的身材也算是玲珑有致。原本就精致细腻的五官,有了粉嫩的肌肤映衬,更加惹人眼球。那头桔草一样的乱发,也变得黑亮如丝。虽然只是随意束了个马尾在后脑,却更显青春活泼。十三四的年龄和清雅纯稚的外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孩子的娘。
“你们在这里住得很习惯嘛!”他本意是想问你们住得习惯吗?可是从未受到过关心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别人。因此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也变味了。
飞雪手中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没好气的回道:“托您的福,如果不见到您,我们会更加习惯。”
白慕寒被这话噎得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飞雪用力的搓洗衣物。见她桶中的清水用尽,他便自告奋勇的想帮忙从足有十仗深的井里打水。可是人家一句“不敢劳您大驾!”就将他谅在一边了。他又怔怔的看着她抢过木桶,自己一下一下吃力的打水。
“可恶的丫头!”一气之下,他竟然不顾形象的怒吼的出来。她为什么总要跟他做对?
“白少爷!本姑娘有名飞雪,姓云。并不是你白家的使唤丫头。”飞雪目光注视着手中衣物,头也不抬的提醒道。白慕寒又是一窒。
见他不出声了,飞雪又道:“白少爷如果找我有事就直说吧!如果找我师傅,就请去客厅等。”说完她继续低头洗衣服。不是她故意不给他面子。只是她知道这个人两个月不露面,一露面准没好事。自打刚才一看清他的脸,她便有种清静日子要到头的感觉。她的第六感一向挺灵的。她不怕困难,可是她担心孩子会再一次陷入危险。
白慕寒两束剑眉已经深深锁在一起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早就能做到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了。可是为何眼前这个小女人却可以轻易激起他的情绪?为何她的随意一语便能让他多年的修为功亏一篑?
意识到问题的根源,白慕寒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倏敛。既然她不抬头,那么他蹲下去好了。于是,他在除了老妖婆外的第一个女人面前屈尊降贵的蹲了下去。他的脸上已然恢复了面瘫表情。
“我是来找你的。”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总算不用仰着脖子,垫着脚才能与他对视。飞雪停了手下来,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这几天白家不太平,你们不要随便出门。特别是孩子,最好别让他发出声音。”
“为什么?”
白慕寒凝目不语。
见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飞雪放弃追问。转而问:“真的只要不出这个院门就没事了吗?”接着意有所指的道“你确定不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来吗?不如我带着孩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听到最后一句,白慕寒的面上再起波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道:
“我已经在院外布下了迷阵,并且会派人守在周围。只要不出去,你们就不会有事。”说话间他已经站了起来。呃!这不是变像的囚禁吗?可是不等飞雪质问出口。他又道:“你们的生活物资,晚上我会派人送来。”话音未落,他便如来时一样忽然消失了。
“这算什么?耍酷吗?”望着那飘移的背影,飞雪不以为然的撇嘴骂道。
“丫头,你在跟谁说话呢?”慈祥的声音刚到,吴妈便抱着孩子从屋内出来了。
飞雪倏地回头叫道“师傅你们起来了啊!”她站起身,在身上擦干带水的手,朝门口走去。从吴妈手中接过孩子回道:“是白少爷,他来给我们打个招呼。说白家最近不太平,要将咱们娘儿三软禁一阵子。”
吴妈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哦,哦,哦”飞雪怀中的孩子似乎对她们只顾自己说话,没有理他而不瞒的叫了起来。“哈哈,宝宝是怪妈咪冷落了你吗?”飞雪笑着在宝宝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清澈明净的灵瞳,顿时像夜空的星星一样冲着飞雪闪闪发光。
每当这时,飞雪内心的母爱就会不由自主的发孝到极致!她捞起衣襟,当着老人的面便开始喂奶。小家伙小嘴一含到美食,便“吧嗒吧嗒”的吸吮起来。看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可爱模样,不知不觉间飞雪也陶醉了!
两个月的时间,宝宝已经从那个皱巴巴的小不点,长成了粉嫩粉嫩的小肉团。粉嘟嘟的小脸,吹弹可破的肌肤,令人见之欲咬。而孤寂多年的吴妈因为有了徒儿徒孙的陪伴,同样是整日的笑颜逐开,神彩亦亦。除了那头银丝无法改变外,现在的她无论精神还是面貌,都像是四十出头的中年美妇。全然不像飞雪初见她时那副老态龙钟的阿婆形像。
白慕寒情绪一再失控,只得匆匆离开。回到白府书房后,面上仍然寒冰笼罩。吓得从未见过如此冷厉少主的白府下人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禀,禀少,少爷!”书童小芋头站在门口都感觉到逼人的寒气了,一张口便不由自主的舌头打颤。
“何事?”冷冷的回答声,令门口之人不由自主的又瑟缩了一下。“金,金公子求见!”小芋头不敢抬头。他很清楚,里面这位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孙少爷了。他现在可是白家之主。
“请!”话音刚落,门口金光一闪。一身华服金饰的金元,摇着金柄折扇进来了。“芋头,你去忙你的吧。我跟你家主子有事谈。”金元撇头代主人吩咐道。芋头不敢立刻做答,询问的目光看向书房里面的主子。见主子点头了,他才应声退下。
“敢问白少爷,今儿个太阳从哪边升的啊?咱们温和善良的白少爷竟然能将人吓得舌头打结!”金元径自入内,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翘,嘻皮笑脸的戏谑道。
白慕寒睨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
“唉!你这人真是无趣,我可是累得半死,你连茶都不倒一杯就想知道答案吗?”金元耸着鼻梁叹声抱怨道。
“全都来了吗?”白慕寒完全无视他的搞怪,顾自追问。
金元瞪了他一眼,自己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慢吞吞的道:“你猜得没错。邵家庄,云家堡肯定会来凑这热闹,可是就连皇宫都派人来了就有好戏看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