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真是的!砂画气得咬紧牙关,天底下哪里有人像他这样,别人叫他做皇帝,像是逼他一样。
“相公,其实那山脚下的坟墓,是假的。”一声温柔细腻的女声从南风瑾身边传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阿丑,阿丑轻轻掀开盖头,轻声说道,“那日我救你之时,曾在山脚下见过寻你的画像,从你的外形和那把玉瑾剑,还有身上的画像,我就猜出,你就是当今北冥天子,南风瑾。当时我本来想告诉你真相的,可是你一醒来就不记得了,我怕你知道真相,会离开我,所以我故意给你盖了一座假坟,好让寻找你的人发现,以为你彻底死了。试问,哪个皇帝愿意娶我这种丑八怪?”
“原来那座坟是你盖的?”砂画努力使自己别生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做,让她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差点,就要随他而去了。
阿丑定定的点了点头,泪水又覆盖在脸上,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这一幕,阿丑再次望向南风瑾,“试问,哪一个皇帝愿意娶我这种丑八怪?你愿意吗?不愿意是吧,我就知道,你跟世间所有男人都一样,只看外表。”
“你错了,我不是那些男人,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娶定你了。”男子说完,轻轻抬起阿丑的下巴,温热的唇就这样吻了上去。
他吻了阿丑!这一刻,砂画感觉心里如刀绞般疼痛,南风瑾,真的把她忘记了吗?
那一吻,震碎多少人心!小蛋和若儿均怒气冲冲的盯着阿丑和南风瑾,楚夏则淡然的看着这一幕,南风瑾,你虽然失忆了,可是你的霸道个性还是没改。
南风瑾轻轻牵起阿丑的手,慢慢走向楚夏,沉声说道,“天子,既然你说我是北冥邪皇,那我就是,请问,我可以自主决定我的婚姻吗?”
楚夏温润的回答他,“可以。”
“那好,我娶定阿丑了,我要立她为……我的皇后。”南风瑾字字句句说完,定定的看着阿丑,眼神深邃,而一旁的砂画,却早已泪眼朦胧,她的心,真的好痛。
“相公,我果真,没有看错你。”阿丑轻轻拉起南风瑾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突然,她把手伸向自己的脸,“唰”的一声从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原来倾国倾城的面容。
众人都惊异的看着阿丑,这……这天仙,真是阿丑吗?阿丑,不应该是个满脸红疹和麻子的丑八怪吗?怎么和扮演砂画的观音一样漂亮,虽然气质不如观音,容貌和身段却也不逊色于人。
阿丑看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大家很惊奇是吗?阿丑本不叫阿丑,只因小时候生得太漂亮,所有男孩子都喜欢跟我玩,可是我知道,她们都是见我长得好看,才接近我的。在十三岁那年,我出落得更加美丽,如水芙蓉,追求我的人更是踏破山寨门槛,当时来定亲的人足足排到山脚下。不过阿丑我知道,那些男人,不过是看我的外表罢了,有一次,我碰到一个叫谪儿的男人,他说,他很爱我。我说,如果我的容貌尽毁,你还会爱吗?当时,他犹豫了,我当时就发誓,执意要找一个不看外表的男人,我就叫爹爹给我易容,一易,就是这么多年,直到二十五岁,都没找到个不看外表的男人。终于,今天,我找到了,所以,我愿意把我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原来阿丑,并不是阿丑,而是阿美。
南风瑾轻轻抚了抚阿丑滑如比绸的肌肤,温和的说道,“其实你这样,只不过害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而已,世上有很多男人不会女人的外表,只看她的心,只不过,你没有碰到而已。”
阿丑吟笑着看向南风瑾,温柔的说道,“相公,你是不是很感动,很惊奇,阿丑就是爱你。我本名不叫阿丑,叫张婉儿。”
楚夏开始还沉得住气,可是看到大厅中央正在表演的两人,他脸色顿时阴郁,快速走向砂画,一把把她拉入自己怀中,冷声说道,“南风瑾,虽然你失忆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六年前,你登位时,早已立过皇后,她叫——沁砂画,是你当明夏大将军时的元配妻子,所以,阿丑,噢不,张婉儿,根本不配当你的皇后。”
“皇后不行,贵妃总行吧?沁砂画是吗?你爱当那个皇后,你便当,不过,我一定会休了你,立婉儿为后。”南风瑾凌厉果断的样子,丝毫不像失忆之人,邪皇的风范陡然出现。
他竟然为了阿丑,要休掉她,砂画从楚夏怀里挣出来,她明明看到,刚才她被楚夏拉入怀中时,南风瑾眼神闪烁,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她相信,他是在乎她的,她轻声问南风瑾,“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冰冷无情的三个字冷酷从银发男子口中说出。
楚夏扬了扬眉,朗声说道,“天下已经统一,朕的登基大典将在一月后举行。不过,既然北冥邪皇已经寻得,北冥,不用纳入雪夜王朝版图,雪夜帝都目前还在建立之中,在没有冬天的四国交界处——景山脚下。朕这期间,就住在北冥,亲自看着邪皇你大婚。”
众宾客早已是热汗一条,冷汗一条了。这天下之事,岂能儿戏,说合就合,说分就分,不过,谁叫人家是天子,天子说的话,一言九鼎,谁也不敢忤逆。
南风瑾朝楚夏点了点头,“既然天子这么赏脸,那朕当然欢迎。”
朕?南风瑾,你到底失忆没有,你究竟怎么了?
“记忆恢复得可真快,适应能力也很强,南风瑾,你果真厉害。”连楚夏,都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南风瑾突然朝众人温和的笑了笑,“试问世间男子谁不想当皇帝,既然有人硬要给我栽一个这样的身份,我当然只有坦然接受了,难道要我誓死违抗?”
南风瑾,你倒也真坦然。砂画轻轻走向他,两人隔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安静的问他,“你刚才说要休了我,立婉儿为后,请问,我做了哪些错事,值得你休我?我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哪一条,你说啊!”
婉儿,他都叫得这么亲热了,呵,人果真是不能失忆,现在的他,就像当年的她一样,一失忆,就忘记所有,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能忘记,然后把身子投入别人的怀抱。她能理解南风瑾,真的。
当年,她是如此残忍的伤害他,让他看着自己嫁给楚夏,他被伤得体无完肤,一刹那白发,她懂他,所以,她要弥补他,即使他失忆了,她仍是他永远的妻,她会对他好,会爱他。
南风瑾愣了愣,朝砂画嘲弄的笑道,“我记忆中,只有婉儿一个女人,我记不起曾经的事,当然不知道你有没有犯七出之条,这些事,等回宫了再查,不就行了么?”
“好,不过,我不会让你有废掉我的机会,只要我活一日,我就是北冥皇后。小蛋就是北冥太子,若儿就是北冥长公主,我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有机会休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砂画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仿佛又恢复了当年那个善良软弱的她,不再是那个在战场中呼风唤雨的夏红衣,也不再是为烈如婵办事的烈宫砂,而是真真切切、娴静淡然的沁砂画。
南风瑾温柔的看向张婉儿,一把抱起她,朝身后的张清风说道,“岳父,多谢连云寨近日来的款待,你和夫人,随婉儿进宫,好让她有个伴。皇宫里可不像这山野里那般清闲快乐,那里的女人只会争风吃醋,耍些小手段,所以,婉儿需要你们在身边陪着她,我怕她会孤单,怕她想家。”
南风瑾说完,鄙夷的看了砂画一眼,仿佛那些爱争风吃醋,耍小手段的人是她一样,然后转过头,霸气的抱着怀中娇柔的女子,朝楚夏说道,“天子,既然米已成炊,就请出发吧。”
楚夏朝身边的侍卫点了点头,一把抱起楚若儿,砂画则拉着楚小蛋。
“恭迎北冥邪皇起驾回宫,恭迎雪夜天子造访北冥。起驾——”在侍卫的高唱声中,众宾客惊讶的望着上路的一行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种奇事,竟然让他们给碰到,不得传遍天下?
砂画和两个孩子静静的坐在豪华的马车里,南风瑾则和张婉儿坐另一辆马车,两人似乎感情很好,你情我浓。
楚夏则一人骑在马上,跟在砂画马车身边,这哪里像一个帝王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砂画觉得疑惑。南风瑾中了鹦鹉的毒,按理说不能存活,而且还患有心病,两种病混合在一起,他竟然能奇迹般的活下来。
看他的举止行动,根本就和之前的南风瑾如出一辙,只不过不认识所有人而已,他好像很坦然就接受了新的身份,不惊讶,也不怀疑,更没有表现出异样的高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