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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热带水果?

芜儿和菁儿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不知道,估计是底下官员孝敬王爷的。”

褒若点点头,拈了一片放进嘴里道:“好了,剩下的送去给夫人。”

哈蜜瓜在这个时代是极名贵的水果,从西宛国——也就是相当于西域的地方千里迢迢运到京城,能完好存下者不过百之一二,通常运来的瓜整车烂掉都是常事,慧娘犹喜这种水果,只是这种瓜就算有钱也不是都能买到,那是进上的,外面买的瓜是烂了一些的二等瓜,慧娘吃过一次赞不绝口。

芜儿知道劝了也无用,只得捧了哈蜜瓜往慧娘小院走去,慧娘不在小院里,说与王妃在办事厅里,芜儿心里明白,这个时候是王府上下回事的时间,交付慧娘的丫头收好,特别说明是郡主送来的,便抽身出来,刚出了穿堂,便听见有人说府里的孟大队长此次随世子爷出去,立了大功,听说要晋职了,轻轻哼了一声,那个大个子,好久没有来缠自己,乐得轻松,自然更不打听他的事,折身就要走,那几个说闲话的媳妇见到芜儿都叫道:“芜儿姑娘!孟大队长立功了,过来过来,我告诉你!”

“关我什么事!”芜儿白了一眼道:“他是他,我是我,别胡七缠八地搭关系。”

“不是吧,我听说他已经在王府附近打听买房子,还说你最喜欢向阳的房子!”一个大婶笑道:“年轻人最脸薄,不好意思也是有的。”

芜儿说都懒得说,男人有什么好的?看郡主那样还不够?

“明公子今日来了吗?”她换了个话题,果然引得那些话痨们转了话题。

“来了,来了,”一个大婶笑道:“不是还送来了几个什么蜜瓜?我瞧见你给郡主端去的。”

原来那哈蜜瓜是明公子送来的,怕她们又提什么孟大队长,道了声别,就回来了,也不敢在褒若面前提起明厚载,褒若现在哪个人的名字也不想听。

可是褒若心里苦,大家都明白,明厚载心里的苦又有谁能明白?

明厚载自从在海上看到褒若为了云渡而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的痛绝不下于她,一来是怜惜她,二来看到她为别的男人痛伤至此,心里又岂能好受?

他一直是爱褒若的,一直爱的,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追到这里,也不会为了褒若而一再地不顾她的冷眼,纠缠于她,他曾经轻易地放过她,如今什么事情也不能让她再离开了,可是她却把他当成了朋友,若是恨他也好,至少恨是因为有爱,可是恨也没有了,她恨的是云渡,而不再是他明厚载,她说要把他当朋友,这才是他最怕,宁可她见到他就头疼,见到他就怕,也不要一脸平静地面对他,叫他朋友。

什么样的苦他都能吃,为了得到她,不惜与云渡二人展开了追夺战,最后,伤得最深的,就是她,这个结局他想过,可是为了能得到她,什么也顾不得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褒若竟然对云渡有那样深的感情,深到几无生欲。

每个人都在安慰褒若,他也在安慰褒若,可是他心里的苦,怎么排解?

她的心都给了另一个男人,他还有机会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上门,送东西,借口看王妃与慧娘,她们都明白,明厚载是来做什么,可是褒若总是淡淡的,什么都听,实则什么都听而不闻,明厚载站在她面前,在她看起来,与站一个柱子没什么两样,即使这样,明厚载还是时不时来,顽强坚定。

肃旷了了这件事后,也闲下来了,天天在府里,倒与明厚载成了莫逆之交,明厚载本来年长于他,而且武功又高强,自然乐于讨好这个褒若的兄长,没事干就显两手,点拔两句,肃旷的武艺眼见着提高,对明厚载的到来更加欢迎。

只是外人看起来,凌王府未免太过奇怪,先前郡主的夫婿不知为何消失不见,婚约也取消了,换了明公子天天上门,取代了云渡的位置,连铁矿开采权也转归了明厚载,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政治事件?一时间人人都盯着朝堂上的天子看究竟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但是他们都失望了,皇上毫无动静,就连宫中对郡主退亲的事也讳莫如深,闭口不谈,有不知趣的某国公夫人在太后面前提起,被太后淡淡的一句:“哀家最近忙着礼佛,你要是没事,帮着哀家抄几卷金刚经吧。”

于是这位国公夫人被禁足在家,抄了十几天的金刚经,自此没有人再敢提起褒若的婚事之变。

他们自然不知道,为了云渡的事,凌王在皇上面前自请其罪,要求自降为民,带着家人隐居民间,皇上对凌王倒是真的极有手足之情,不但没有降罪,反而因事处理得当,没有波及百姓而大加赞赏,甚至因为褒若在此事中受伤最深,而一度命她进宫来消遣,只是褒若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太后想起不过一个多月前褒若与云渡二人金童玉女般出现在赏莲会上的情景,唏吁不已,更是怜惜,时常送些宫中御点到凌王府;皇后因常佳出点子为她在皇上面前争了宠,自然铭感在心,也是多加关怀,云渡身份的曝光,除了当事人褒若与云渡还有明厚载伤得最深外,其他人不但没有受到波及,反而各有封赏。

盛夏来临了,天入三伏,夜里已经热得抱着竹夫人也无法入睡,再加上褒若心里有结,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觉,这天实在是热得不行,褒若索性起身到院中闲坐,芜儿和菁儿的小房间安静已久,想是睡了,褒若静坐片刻,觉得难受,胸里像堵了似的那块结至今没有让她松过一口气,便不声不响地顺着廊子走,一路来到后花园,夜虽深,但一轮明月却亮得让乾坤间恍如白昼,褒若在曾经与云渡共坐过的亭子里坐下来,抱着膝闭目靠在栏杆上,当时他抱着自己,如今却已经恍如隔世,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

第二天,芜儿与菁儿一早起身,在褒若门外等着,可是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褒若还不出来,觉得有些不对劲,率领小丫头推门一看,不由惊叫出声,床上被单凌乱,人却没有半个!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芜儿马上率小丫头分头寻找,菁儿则一路往常佳寝居来报告,当凌王与常佳匆匆派人王府里四下寻找时,这事同时也惊动肃旷和慧娘,一行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府的井里可有人,见没有异常,先松了口气,四下里寻找开来。

正急得没奈何,有花园的老仆报告说看到郡主在花园亭子里睡着了,四人马上赶往花园,刚转过花屏,一行人不由停下了脚步,看到满树金黄的金雀花下,小亭掩映其中,褒若穿着单薄的浅绣雪蓝绫子睡衣,伏在美人靠上,一柄轻罗小扇掉在亭子外,深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眉间紧蹙,在满园生机勃勃的绿色中,她却如同一只早秋的蝴蝶一般,显现着无限的忧伤和孤索。

常佳和慧娘的泪马上就下来了,褒若素来在她们面前表现得坚强,说话行事仍和从前一样,除了眼里少了鲜活的灵气,几乎可以说没有变化,可是现在却让他们真实地看到她内心最脆弱的面,她们意识到,褒若受的伤,比她们能够想到的程度还要深得多,“王爷,褒若她……”常佳吞下口里的哭泣声,埋进凌王的怀里,凌王长叹了口气,事发之后,没有人见过她哭,原来她把自己埋得这样深!

“这孩子,究竟是太傻还是太聪明?”凌王叹道。

也许是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也许是阳光刺到了眼睛,褒若轻轻抖了抖睫毛,睁开眼睛,阳光下,她轻轻眯了眯眼睛,看到不远处的家人,笑道:“大家好早啊,难道大家也睡不着一大早来乘凉?”

“褒若,你突然出来把芜儿和菁儿吓到了,见不到你人,你看她们吓得。”凌王温言道。

褒若这才看见芜儿和菁儿眼里的泪水,还有常佳和慧娘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内疚道:“对不起,昨夜里太热了我,我便忍不住出来乘凉,夜那么深了,看她们睡得香,不想惊动她们,没想到就在这儿睡着了。”

常佳含着泪道:“你这孩子,自小嘴上乖,其实心里都有主意,我们也不想约束你,可是有些事,你要是撑不住了,还有娘啊,一个担着个担子,也不怕压坏了。”

褒若走到常佳面前,道:“对不起娘,我只是最近有些想不通些事,很快就好了,不要担心。”

慧娘怜爱地整了整她的头发,道:“今后热了,让人送些冰在房间里,很快就凉快下来,别这样突然跑得没影,我们都吓坏了,还以为……”

忙忙地咽下了后半句不吉利的话。但大家却心知肚明,褒若更是愧疚。

肃旷皱眉道:“穿这么薄,在亭子里担心着凉,快送郡主回房!”

褒若笑看了他一眼,这个哥哥向来说话像斥责人似的,但是关心之意却尽在其中,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真心爱自己的,哪怕再多风雨,有这样的一家人,她还有什么好自伤自怨的?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她笑道。

看着家里人对她真切的关怀,虽然心里的堵结没有少分,但是眉眼间却明朗了几分,阴郁的心也开始略有些松动,吃过早饭,便要出门往璘瑜阁去看看。

她带着芜儿和菁儿一起来到璘瑜阁,由于菁儿这阵子常常璘瑜阁代褒若盘查帐目,和张让之间比从前热络了几分,但是几次张让暗示,菁儿都当作不知道,甚至表现出王府中的帐房有些兴趣的样子,张让急得不行,深悔当初推了褒若的提议,不然这时只怕两人都已经成亲了,哪有这种事发生?

见褒若来,又惊又喜,搬出这阵子的生意薄,大献殷勤,褒若见她不在的这阵子,店里的生意依旧蒸蒸日上,心中虽仍是郁郁,但也有了点喜意,张让在褒若对店里的生意之好表示了赞赏时,不失时机地提出:“郡主,上次提到的事?”

“什么事?”褒若这阵子昏昏沉沉的,有些没反映过来,把张让急得:“就是你上次问我菁儿姑娘怎么样的事?”

“哦!”褒若总算有了些兴致:“你不是家人都不在李国?”

“郡主!”张让看了一眼在店里观看新来的器物的菁儿,一身浅墨色衣裙中绣着几枝鲜艳的玫瑰,淡然中显出一份傲然,魂都飞到她身上去了,急道:“我想过了,父母在不在,我都得要娶亲,不如娶了后再禀报他们,郡主,帮我做个媒吧!”

褒若有些好笑,看了看手中店内生意势头惊人的帐薄,看来让他这么拼命工作,菁儿的功劳不小:“主意变得倒快!好吧,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思,劝劝她,你既然有这个心,是不是得给我下个保证,将来不要亏待她?”

“一定一定!我要是能娶到菁儿,将来不定不让她吃苦,也绝不亏待她!我赚的钱全给她!”

褒若点点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好,我今晚就劝劝她,看看她的意思,虽然我有把她嫁给府里帐房的想法……”

张让急道叫道:“不行!”

褒若浅笑道:“是啊,我想也不行,帐房那个热乎劲太够呛了,影响他工作!”

张让松了口气,“是啊是啊”连连点头,褒若一来也耍他耍够了,二来也确实没心情,这才轻轻易易地放了他一马。

在店里坐了一个时辰,看了看这阵子店里新增添的古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璘瑜阁,准备坐车回家。

翠幄大车已经停在门外,褒若看了看四下里,一切照常,对面的米行掌柜依旧骂着小伙计偷懒;余对面的油铺依旧看起来油得让人蒙住了心;隔壁绸缎庄的仍旧有人进进出出地,或是手捧着布匹,或是由小伙计跟在身后,一切都没有变,为什么她会觉得一切都像被狂风扫过了一般惨淡?

她站在店门前,怔怔呆了片刻,却让不远处一个人看得心痛得要炸裂开来,恨不得把她拥在怀中,这不是该是她的眼神啊,她应该是飞扬跳脱的,叫着笑着,欢快地跳上车子,叫着,我们去吃饭啊!而不是在这儿,茫然四顾,夏日的炎热似乎也燃烧不了她的眼睛。

芜儿放下马凳,菁儿先上了车将帘子掀起,便要接褒若的手,就在这时,褒若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天晕眼花,眼前景物开始剧烈旋转起来,“啊……”身不由已地向后便仰,芜儿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反映过来,一只绣着银色叶的袖子便伸了过来,一把将褒若拉带进他怀里。

褒若微微挣开一点眼睛,似乎看见一双痛苦的眼睛。

又是你,明厚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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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长达二百七十六年,其中央司法审判制度历经多次变革,相关史料浩繁,作者认为,。中国法制史的研究宜有学术上的分工。部分学者侧重史料校注的上游工作,部分学者侧重史料分析的下游工作,相辅相成,法史学才能进步成长,有利于中国法制史的学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