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习呈会知道自家小助理的住址,完全是因为一场乌龙的“偷龙转凤”事件。
习妖孽本性恶质,尤其喜欢欺负人。
那时候习呈刚出道,日程表还没这么满。
他知道她爱钱。某次恰好撞见毛天岑网上购物,就存心作弄,开了个玩笑,软硬兼施逼着毛天岑为自己付款买了个汽车配饰小挂件。
毛天岑网上购物时,绝对是开着一箩筐网页货比三家的那种。
当时被气晕了头,然后,在熊熊怒火之下,便阴差阳错将两个包裹的寄送地址填写反了。
结果便导致,毛天岑在家收到了习呈的挂件,而习呈,则在公司收到了毛天岑的丝袜。
习呈拆开东西一看,当时就惊呆了,还以为毛天岑是故意的。
他笑了笑,也没在意,就任那对堆丝袜在桌上嚣张盘据着。
哪里晓得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那家伙就气鼓鼓冲进他在公司独立的休息室,气势汹汹将一个包裹连皮带壳扔到了自己桌上。
习呈还记得那时候毛天岑一副包子脸的模样。
她瞪着他,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东西给你,把丝袜还给我!
那时候习呈才知道,那家伙真的老老实实替他付款买了那个他随手钦点的挂件。
事件的结尾是毛天岑厚着脸将自己那一大包四块九五双的丝袜要了回去。然而此后,习呈却再没见她在公司任何地方用电脑网上购物过。
想到此处,习呈往车窗前的水晶小兔淡淡瞧了一眼,又不由愉悦地勾起了唇。
公司电脑几乎全天开着,那时候,这家伙必定是想物尽其用吧,呵,没想到……
说起来,当初要不是毛天岑那笨妞粗心大意将两人包裹的寄送地址填反了,习呈也就不可能知道。
当然,习呈会这么深刻地记得小助理的家庭住址,纯粹是因为,他本身就对那个地方太熟悉了。
习呈垂首瞧了瞧毛天岑。
这个迷糊的家伙,她大概早就不记得那件事情了吧。
毛天岑确实早就不记得了。当下又是惊奇,又是感动,然而,面对习妖孽,她是打死也说不出半句感激的话。
夜风微凉,习呈在歪瓜裂枣似的垃圾箱专用区域上捻灭烟头,回身吩咐小助理赶紧滚回家休息。
然后不等小助理回神,就没有半点绅士风度地潇洒关门,在毛天岑惊愕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开车吹了一阵小风,又换了一身衣裤,最终驱车到了Noble。
习呈下车,就见一个身着制服的门童迎了过来。他看也不看,将钥匙抛了过去,接着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今天意外被侍应生领到了吧台。
习呈眯了眯眼,刚在高脚转椅上坐下,就听任唯宁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习大明星日理万机,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语调惬意随心,含着满满的打趣,配着Noble满堂低暗的光线,给人一种无尽的慵懒感。
习呈闻声转首瞧他一眼,却见任唯宁眉眼青黑,脸色也稍显憔悴。
一边挑眉示意他过来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击道:“怎么,赫赫有名的Noble大老板都可以翘班,还不允许我有空闲的时候?”
任唯宁自然知道习呈是说上次他来自己没在的事情,笑了笑,在习呈旁边坐下,道:“呵,我怎么敢?”
旋即示意侍应生离开,朝漂亮的女调酒师使了个眼色。习呈轻笑着挑了挑眉,就见她变戏法似的拿了两个小洋酒杯出来。
女调酒师朝两人点了点头,耍了个小小的花式,分别在两个杯子中倒入一盎司Tequila ,随后旋开雪碧,手法纯熟地倒了两盎司汽水进去。
而后,便一左一右,将杯子分别推到两人跟前。
Tequila Bomb。不是最正宗的墨西哥人的喝法,却几乎是这二人每次打招呼的必备方式。
习呈挑了挑眉,率先端起小洋酒杯。任唯宁同样朝他举了举杯。
然后,两人眸光一闪,同时以手蒙住杯口,在桌上用力敲了一下,趁气泡泉涌而出时,一口干了下去。
习呈心情不错,将杯子推回去的时候,又唤着她的名字要了一杯酒。
女调酒师看了老板任唯宁一眼,这回却倒了满满一杯果汁出来,看好戏般笑道:“为了大众的福利着想,为了保护好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呈少还是将就着喝橙汁吧。”
又开了一瓶轩尼诗,用水晶方杯倒满递给任唯宁。
习呈勾唇笑了笑,眉角一挑,却是朝着一旁的任唯宁道:“啧、阿宁,你该拿出点老板的架势了,再这样下去,员工早晚得爬你头上撒野!”
闻言,女调酒师不依地哼了哼,见吧台另一边有客人点酒,忙招呼一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来一根?”
任唯宁掏出烟盒打开,递到习呈跟前,见习呈摇了摇头,便拿回去自己叼了一根。
刚掏出打火机,却听习呈戏谑道:“Noble大堂是禁烟区吧?怎么,任唯宁,你这是要带头破坏嫂子钦定的规矩?”
任唯宁头痛地揉了揉眉角,嘴里仍旧叼着烟,打火机却收进了口袋。
习呈眯了眯眼,“喂,不是吧,嫂子没在也这么听话?”
任唯宁叹了一气,眉目间瞬时露出几许疲惫,“别提了。”
“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一语中的。
任唯宁默不作声地灌了口酒液。顿了顿,抬起头问:“很明显?”
“你可以照照镜子。”
任唯宁嗤了一声,审视着一阵杯中的酒液,半响,又往肚里灌了一口。
“还是因为孩子的事?”
“嗯。”任唯宁神色间闪过一阵痛苦,“可是,她的身子根本不适合受孕,可她现在完全听不进我说的话……阿呈,我不想她出事,任何哪怕一点点可能的危险也不想!”
习呈拍了拍任唯宁的肩,半响,低声道:“我明白。”
就在气氛陷入沉默时,一人突然在习呈另一侧的高脚转椅上坐下来。
任唯宁收拾好神色起身,冲两人点了点头,“你们聊,有事叫我。”
习呈似迫不及待般挥了挥手,转头去看李群,道:“今天赋闲在家吧,怎么这么晚?”
男人一手压着帽檐,形容间颇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四下张望了一阵,才压低声音道:“臭小子,你想害死我吗?要谈剧本什么地方约见不好,偏偏在酒吧,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啊?”
“噗,苗姐那不也是关心你在乎你?你应该高兴才对嘛。”
习呈勾了勾唇角。谁叫你家老婆大人这么闲。
李群哼了一声。
“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习呈眼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笑意,一面安抚他,“内个谁,快快快,给李导来一扎‘可乐’降降火。”手触到橙汁,顿了顿又补充道:“啊对了,再来一杯白兰地。”
闻言,李群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二人从Noble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习呈在门童的帮助下合力将李群送进车里。
习妖孽打电话约见李群谈剧本是假,真正的目的却是灌醉他。
此刻看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决定在Noble找个信得过的人,就这样将李群打包送回去。
灯火闪逝,车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习呈眸子闪了闪,唇角划过一抹愉悦。
芳华姐,你总能带给人惊喜呐,听闻上次是涮羊肉,这回又会是什么呢?
呵。还真是期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