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晨光微熹,夜阑心便备了马车,领着馨儿和阿九从右相府出发。
馨儿望着夜阑心身边多出来一个诡异的包袱,刚打算伸手去碰,就被夜阑心冰冷的眸子扼杀在半路,“如果你想死无全尸,尽管碰,我不拦着你。”
馨儿脸色一白,连滚带爬地朝着阿九那边挤了过去,看也不敢再看那包袱一眼。
一行人快马加鞭,朝着景阳郊区的麒麟山而去。按照平日的脚程,需得两个时辰。如今加快了速度,约莫着一个时辰多一点便能到。
一路上,夜阑心摆弄着自己的活动铁爪,这东西还是自己画了图纸,找了景阳最好的工匠打造而成。只可惜做工不算精致,勉强能用。但是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直到出了景阳城门,窝在角落的馨儿才哼哼唧唧的出声,“大小姐,你这样不打招呼就跑出来,就不怕老爷责怪吗?”
夜阑心眸子也没抬,“恐怕这会儿夜老爷也未必能记得我这个便宜女儿。”
“可是,今个儿不是一般的日子啊。”馨儿撅嘴,“本来以为长乐王今天回来,所以洗尘宴定在了今日。您身为长乐王的未婚……”
“妻”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夜阑心冰冷的目光堪堪打断。
馨儿只得嘟囔一句,“本来就是嘛,要知道您才是正牌的长乐王妃,这么好出风头的机会都不去……”
夜阑心也懒得搭理馨儿,只是缓缓的闭上眼睛,只当养精蓄锐。
而此刻的长乐王府亦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长乐王云游天穹大陆整整十几载,皇后一心系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缠缠病榻。如今长乐王回来了,皇后不用药,数十年的心疾瞬间好了一大半。皇帝心头愧疚,于一年前斥巨资建造百亩豪宅长乐王府,并赐良田千倾,黄金万两,世袭王爵,这才让自己心中好过了些。
朱雀大街东门的尽头,就是金碧辉煌,跟皇宫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长乐王府邸。
大门之外的长街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前来参宴的官僚们的马车,浩浩荡荡,好不打眼。就连皇帝和皇后也是屈尊降贵,亲自到这长乐王府来主持这场洗尘宴。
有人说长乐王因为常年缠缠病榻,样貌奇丑无比;也有人说他俊美无双,如同谪仙;不过这些都是坊间的传言,真正见过长乐王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不过这长乐王性格怪异却是事实,不喜生人,而且暴躁易怒,凭着皇帝和皇后的疼爱,是连谁的面子也不给。
就连想要探门而入的九千岁也被他一个酒壶给砸了出来,若非他老人家躲得快,脑袋上必然一个窟窿。
这让一直想要一睹这长乐王尊容的人们一个个有些胆怯了起来,偏偏即便是皇帝皇后进去,却也不能将这长乐王请出来。一大群三品以上的大员携带家眷生生被晾在长乐王府的前厅,不尴不尬,又不好多生抱怨,不由心中对这长乐王多了几分不满。
“右相携家眷到访。”
门房尖锐的声音透过前厅直达侧厅,让安静的侧厅涌起一股骚动。
不一会儿,皇帝和皇后面上挂着轻松的笑容端庄地从侧厅走了出来,安抚众位大臣,“大家稍安勿躁,长乐马上就出来了。”
一听传说中的长乐王就要出现,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前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屏息望向了侧厅,透过横在门口的素色屏风,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到一道歆长的身影。
那身形稍嫌纤瘦,一举一动也是慢腾腾,不过却能瞧出几分风华绝代来。
夜倾心这个时候更是憋住了一口气,只等着长乐王君无邪现身。
昨个儿夜阑心和长乐王见面之后,今日一早就跑了出去,显而易见,这次的见面果然如自己预期那般不那么顺利……
“天呐,那个就是长乐王吗?”
周围人惊叹的声音瞬间将夜倾心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这一看,竟让她整个人生生愣在了原地,眼睛再也无法挪开。
长乐王穿着火一般艳红的外衣,红色缎面上盛放着黑色的牡丹花,如子夜般黑得浓墨重彩,也如他散在颈边的碎发,和那深邃的双眸。
若是没有这般风姿,恐怕世上不会有男子敢穿这样的颜色!
夏花般绚烂的面容,妖异到令人心惊的美貌,那样流光溢彩的眼波,那样浓烈醉人的醇香……
那因为常年患病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与身上的火红响应成章。看上去虽然柔弱,风姿却是无人能及。
“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这句词用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
就连夜倾心这样自认为倾国倾城的容貌,在他面前也只能自惭形秽。
天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
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撞,又酸又胀。夜倾心猛的揪住自己的胸口,分明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胸口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声。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给自己这种感觉……
她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这才勉强让自己将眼神挪开,避免了出丑。
只是,瞬间的酸胀感之后,夜倾心只觉得胸口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夜阑心那个粗鄙的贱人,她根本就不配拥有这样的男人。
这样绝世无双的男人,只有景阳明珠才有资格与他共结连理。
夜倾心紧紧的攥住拳头,眼神中再也不见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赤果果的霸占欲:这个男人,只能属于我!
众人的目光统一的落在长乐王身上,不光是女人看的错不开眼,有些男人更是情不自禁的红了耳根,心中暗暗惊叹:能够得见如此美人,饶是在这长乐王府站上三天三夜也是值得的。
皇后笑吟吟的望着众人的反应,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逐渐充盈起来:是呀,如此完美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呢!
君无邪微微蹙眉,身侧一个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少年忙不迭地上前一把搀扶住了他,眸子里面是藏不住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