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略一扬眉,便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语气颇为鄙夷道:“难不成怕我跑路了,所以特意让你监视我?”
温瑾轩闻言,哈哈朗笑两声,“水姑娘想多了,皇上只是有事提前召你入宫。”
话落,细细打量她两眼,惊艳中闪过诧异,“这银丝玉缕紫衫衣果然很配水姑娘,只是这裙摆上何时多了这黑牡丹花样?”
很诡异却很神秘诱人,不知道是黑牡丹中的哪个品种。
是乌龙卧墨池,还是冠世墨玉?开在紫色裙摆上的牡丹晕染上了一层浅紫色,倒像是烟绒紫。
水依画若是知道他在考究这黑牡丹的品种,一定会大大地翻个白眼,这只是老娘的信笔涂鸦!
没打算给他解惑,只是语调懒懒道:“温公子去门外等着吧,身为女人都是需要时间梳妆打扮的。”
温瑾轩目露怀疑地扫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没骨头似的躺在屋中的软榻上,虽然已经换上了银丝玉缕紫衫衣,但因为她在榻上躺得太久,裙摆已经起了褶皱。
那一头乌黑长发也只是高高梳个辫子,什么首饰都没戴。
……这女人确实需要打理一下。
刚刚出了门的温瑾轩听到里面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又趋于平静。
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温瑾轩头一次在女子闺阁外等人。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梳妆打扮通常是要花费至少半个时辰的。
正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小坐一会儿,这念头才闪过,身后的门便啪一声被推开了。
女子依旧是干脆利落地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只是现在系头发的绳子变成了一根长而宽的浅紫色丝绸带子,与这一身银丝玉缕紫衫衣十分相称。加之头上缀了一圈紫色的小花,晶莹的耳垂上坠紫色明月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紫罗兰仙子。
干净、纯粹、不惹世俗尘埃。
很快收回目光,温瑾轩一步当先走在前面,水依画很快跟上。
温瑾轩只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默然不语地继续往前。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在水依画的眼里,没有谦让、礼让的词眼,所以跟身边这个男人并肩而走并无不妥。
但是,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便是震惊了。
水依琴和水依画恰看到准备离府的两人,双眼同时瞪大。
一个水眸中满是惊诧:为什么银丝玉缕紫衫衣的裙摆上多出了盛开的黑牡丹,她偷偷洒上去的墨汁呢?
一个杏眼里尽是怒火:贱人,竟然敢跟墨玉公子并肩而行,简直污了墨玉公子的名声!
温瑾轩远远扫见两人,温和一笑,微微颔首,而水依画压根装作没看见两人。
可是,有人却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
水依琴忽然喊住水依画,“二妹,你身上的银丝玉缕紫衫衣为何跟我见到的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啊?”
水依画似乎突然来了兴致,立即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这裙摆上明明没有……没有这黑牡丹……”
就像是一夜之间怒放出来的,神秘妖娆。
水依画嘴角一弯,“大姐不妨凑近些看看,亦或者用手摸一摸,这……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双眼看着那花的水依琴似乎有些魔怔了,受了蛊惑般,竟真的用手托起裙摆。抚摸过黑牡丹的手微微发颤。
这分明是人为画上去的。
不……不可能,水依画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怎么会画出这般妖娆逼真的黑牡丹!
水依画笑意忽敛,脸上表情蓦然变冷,一把将裙摆从她手里拽出,低喝一声,“这是皇上钦赐的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碰!”
话毕,迈着恣意悠哉的步伐走远,徒留水依琴和水依诗两人杵在原地,气得干瞪眼。
远处等着的温瑾轩见水依画满面春风地过来了,不由笑问一句,“得逞了?”
水依画也没想着瞒过眼前这精明之人,嘴角一弯,指尖把玩式地绕着鬓前的一缕发丝,目光却极为冷厉。
“是她们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沾了我的独门特制的热火朝天痒痒粉,看我不热死你们!痒死你们!让你们在宫宴上丑态毕露!
宫宴在皇宫内最大的百花亭中举行。
之所以称为为百花亭,是因为亭子四周花团锦簇。
蔷薇、木槿、扶桑、紫藤、美人蕉、紫茉莉等簇拥绽放,最美的是亭子一侧有个大大的水池,里面白粉两色的莲花含苞欲放,莲叶上泣泪挂珠,晶莹剔透,十分好看。
朝中五品官员及其夫人子女皆已入座。
大臣们多是互选寒暄,夫人和小姐们却喜欢互相攀比,或者评头论足。
“唉?你们看水大学士的两个女儿,好奇怪,特别是那个平时自诩才貌双全的水依琴。啧啧,今儿是怎么了,那一双手管不住似的,一会儿抠这一会儿挠那儿。”
“噗——”另一位小姐低嘲出声。
“听说这水家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填房所出,而这填房原来只是个小妾,等原配夫人去世后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坐上了正房的位置。”
“难怪呢,瞧瞧这一家三口,说不定都是蛇蝎心肠。”
“哼,我早就看她俩不顺眼了,一个自恃清高,一个娇气横秋。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居然黏上了睿王殿下和墨玉公子!”
另一个小姐立马娇笑着插话道:“说起睿王殿下,我就想起了水府的二小姐。这水府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贱呢?与男人珠胎暗结,我们女子的脸都被那不知廉耻的水依画丢光了!”
一群围在一堆的女人正欲继续聒噪,却猛地发现四周静了下来。
远处,一行长长的队伍正往这边慢慢行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林公公尖着嗓子高唱一声,入座的群臣百官极命妇小姐连忙起身行礼。
“哈哈,诸位爱卿和夫人不必多礼。”上官玄冥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