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猪哥就像两个傻逼样的对视着,沉默着,任房间外群魔乱舞,百鬼夜行。
终于猪哥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我缓缓道:“其实贫道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们是怎么惹上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的?不管是子母连尸还是红衣女鬼,一般人一生也难碰上一次。”
我笑了笑,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这些天的经历,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是很相信。我只能说道:“机缘巧合,一言难尽。”
猪哥见我不愿意说也不问了,只是又对我道:“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和贫道来修道,你刚刚无师自通的将真气灌入了桃木剑,相信我,你是有天赋的。”
“呵呵!”对于这个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要我放弃大学和你去当道士我脑袋还没烧坏。
这时,房间外的恶鬼们突然骚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它们齐刷刷的让开了一条道路,我和猪哥都紧张起来,我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猪哥则将手上一叠纸符攥的紧紧的,房间外的恶鬼们都安静了下来,低着头,仿佛在迎接着什么的到来,一时间静的只能听到我和猪哥沉重的呼吸声。
“嘻嘻嘻嘻嘻嘻~~~”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从门外传来,我听出了那个声音,那个噩梦般的尖笑!
子母连尸!
门被一阵阴风猛地吹开,猪哥先前贴好的纸符被风不知刮到何处去了。
被碾成残块的母尸用它无神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张碎脸就像是刚从绞肉机里拿出来一样,不管看几次都觉得恶心不堪,它那破开一个血洞的肚皮上,子尸正伸出它那小小脑袋,血肉模糊的小脸上还粘着几缕胎毛,那怨毒的笑声便是它所发出。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生息,它已完全恢复,而且更盛于那天在火车上的状态。
“该死的!”猪哥暗骂一声,我可以看到冷汗从他的额上滴下,真的,我们现在的状况可以说就是直面死亡。
当你真正面对死亡时,又有几个人能说自己不怕呢。
子母连尸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但那子鬼伸出了一只手,鬼魅的朝我笑了笑,勾了勾小小的手指头。
我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已经跑不掉了,自己乖乖过来受死。
它就是这个意思。
我还没怎么样呢,一旁的猪哥已经站了起来,从我手中夺过桃木剑,一剑指向子母连尸,怒发冲冠道:“贫道行走江湖百余年,无乱怎样的妖魔鬼怪都见过,但像你这么猖狂的子母连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对贫道视而不见,堂而皇之的要伤人性命,今天贫道就要除妖魔,正青天!”
猪哥这一番话说的可真是热血沸腾,激扬振奋,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身上有着光芒射出,只见他提着剑朝门口冲去,一剑便斩向那子母连尸。口中大喊道:“我来缠住他,你快走,拿着地上那几张符,出去后要是有恶鬼来抓你你就用符收拾他。”
我看着猪哥,此刻他的形象真的很高大,一扫之前贪财好色,贪生怕死的猥琐老头模样。
他一剑斩下,子母连尸向后飘了一下躲开这一剑,他这才回头,看我呆在那里,似乎明白我心中在想什么,笑了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我诸葛明虽然是有点贪生怕死,但只要我收了你的钱,那么我就一定会保护你到最后,而且,有些东西,是要用生命来守护的,那就是我心中的‘道’!”他说完这番话,子母连尸已飘了过来一爪向他抓来,他将剑横在胸前堪堪挡住这一爪,大笑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这群污秽的东西就别想害人!小子,快给我走!”
猪哥吼着说完这一句,突然双手持剑,喝到:“斩鬼剑——破!”,手中桃木剑化斩为刺,一剑雷霆万钧势不可挡的狠狠刺向子母连尸心窝处!
子母连尸也知道猪哥这一剑来势汹汹,不尽全力只怕会被刺个透心凉,于是双爪,不,是四爪!还有母尸肚子里的那子尸的两只小小爪子,四爪一起接住了猪哥这一剑!
猪哥一看自己这一剑被抓住,脸色一变,但手上却加大了力道!将子母连尸逼得连连后退,一直将它逼到了走廊另一头,那些恶鬼根本不敢参与他们之间的战斗,连靠近都不敢,因为两人之间的真气和鬼气正在激烈碰撞,靠近就会被震的粉碎。
猪哥朝我大喊道:“小子!快给我走!再不走等下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是的啊,猪哥之所以冲出去直面子母连尸,不就是为了让我能走吗?我要是还在这里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话,岂不是辜负了猪哥的良苦用心。
“你撑住!”我不敢做出什么承诺,因为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先让他撑住,看韩白能不能赶到了。
说完这句我就一脚一脚的跳出了门,往对面的走廊而去,后面的恶鬼见猪哥和子母连尸的战斗它们搀和不了,便向我追来,一个个嘴巴长的老大,涎水直流,仿佛要将我抓到然后生吞活剥。
我被追急了,胡乱向后丢了几张符,本来也没抱希望能打中,不过只听后面“嗷嗷”几声惨叫,我的符居然打中了!
天要救我!我只觉得此时此刻老天都在帮我,只是我并没有看见我刚刚身后所发生的事,我丢出的符在空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贴到那几只恶鬼的额头上,这些我都没看到,所以才以为这是老天要救我。
我一直向前跳,拐了几个弯,看到了厕所,往前已无路,往后有恶鬼,我只能一跳一跳的进了厕所,现在门口贴上一张符,然后跳了进去,心想这样那些恶鬼就进不来了,这招韩白和猪哥都用过,我想我用效果也不会太差。
果然我还是比较厉害,那些恶鬼只敢在门外徘徊,不敢进厕所。
暂时是安全了,韩白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们真的要命丧于此了!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韩白,可是伴随着“再见”二字在手机屏幕上出现然后黑屏关机,我知道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破手机!电真不经用!
而在鬼域之外的阳间,韩白正在医院走廊上飞奔着,他是在和子母连尸赛跑!胜利者的奖品就是我们三个的命!
他不管周围的医生护士大喊:“请不要在医院里奔跑!”,也不管人们用诧异的眼光看他,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找到鬼域的入口!
他的金丝框眼睛已经摘下,这样就可以直接看见鬼域,他俊美的脸庞上充满了焦急的神色,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他冲进电梯,按下了6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韩白只觉得这电梯太慢,此时他恨不得长上一双翅膀飞上去。
电梯总算到了6楼,韩白跑出电梯,整个6楼看上去毫无异常,医生们收拾着文件准备下班回家,护士给病人换着绷带,询问病情,病人们有的吃着饭,有的在和家人聊天,总之一切都很正常。
韩白回到了我的病房,里面只有一个护士在不解的喃喃自语:“咦?那个小腿受伤的病人呢?那两个来探望他的人也没看到了……”
韩白知道自己连鬼域的边都没摸到,这里是阳间的6楼。
他跑出病房,沿着走廊过道找了过去,一双阴阳眼目光如炬,不放过一丝的鬼气。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应急的楼梯通道门处,韩白终于发现了有那么些许阴气的渗出,也就是凭着那么一点阴气,韩白找到了鬼域真正的入口。
就是这个应急楼梯通道!
韩白推开楼道门,果然大有文章,一般的楼梯只会有两条道,不是上就是下,但这楼梯却分成了无数条道路,向四面八方延伸。
韩白知道这众多道路中只有一条真正通向鬼域,其他的道路怎么走也走不到头,而且进去之后除非子母连尸撤去鬼域,不然就出不来的凶险绝路!之前诸葛明说韩白进不来鬼域,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谜之死路!
此时此刻韩白的阴阳眼也起不了作用了,因为每条路上都散发着阵阵阴气,根本无法辨别!这可怎么办?
与此同时医院里又闯进了另一批雷厉风行的人,正是以林泽为首的一干人,专业打手们提着黑色手提箱跟在林泽后面,阿飞则屁颠屁颠的跟在这群打手后面。
一个医生见这阵仗,忙冲上来拦住林泽道:“先生,这里是医院,你这是要干嘛……呃啊!”,那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泽揪住头发对着肚子狠狠一拳,然后摔在地上。
林泽一脚踩着那医生,无比嚣张道:“听好了,老子来找一个人,找到了老子就走,你们不要想着报警知道吗?不过其实你们真报警了也无所谓,到时候吃苦的是你们自己,知道么!?”后面的打手很配合的一齐打开了手提箱,露出里面的各种专业武器给林泽造势。
眼见林泽一拳将那医生打倒在地然后用脚踩着,有一些医生正准备去拿手术刀和这伙暴徒对峙,一些护士也悄悄拿起手机想要打110报警,可就是被林泽这句话和后面的打手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林泽十分满意这种场面,他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么现在告诉我,刚刚是不是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子进来了?”
“是……是的。”一些刚刚看到韩白跑过去的医生和护士战战兢兢的答道。
“有人看到他躲到哪里了吗?”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在电梯前,按了6楼的按钮。”一个看上去就胆小怕事的医生道。
“6楼?好的,非常好……”林泽转身准备去按电梯,只见阿飞已经十分有眼色的按好了6楼的电梯,只等林泽进去。
这小子……当跟班还是挺不错的……林泽心中看到阿飞如此有眼力劲,隐隐有想把他从冲哥那边要过来的冲动。
“那走吧!我们上去,看到那小子就给我狠狠地打,谁打的越凶越狠,我给他的钱就越多!”
在金钱的驱使下,一群人都朝电梯冲去,不过虽然冲的快,但丝毫不混乱,这就是专业打手与小混混的差别。
就在外面玩着生死时速时,我却在鬼域的厕所中隔着一扇门和那群恶鬼僵持着,他们不敢进来,我也不敢出去,就看谁先忍不住。
我见这么僵持着暂时也不会出什么事,便稍微放松了些,只等韩白来,厕所里有面镜子,我走来走去时看见镜中的自己灰头土脸,满头大汗,样子实在狼狈不堪,就打算洗个脸,如果真的不小心在这里翘辫子了,还是把形象保持好。
我打开水龙头,俯下腰双手捧起一洼水就往脸上拍,冰凉的水瞬间让我头脑清醒了许多,我正打算再多来几下呢,“哧哧”几响过后居然没水流出来了!停水了?
然后伴随着“咝咝”几声,瞬间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他娘的灯怎么灭了?不但是停水,电也要停!?
我骂了一句娘,TMD奇了怪了,我这一骂后那水龙头又是“哧哧”几响,接着哗哗的水就喷了出来,势头十分猛烈,甚至溅到了我身上。
难道是讨骂?我有点莫名的想笑,既然讨骂,那我就多骂你几句,不要谢我。
我嘴一张又是几句国骂出口,不是吧!?那日光灯“咝咝”响了几声之后居然隐隐有要打开的意思?
可这次日光灯不给力,仅仅只是闪了一下便再次熄灭。
但这一闪的时间已经足够我看清许多东西了。
那水龙头里哗啦啦喷着的不是水,而是猩红的血液!不断喷出的鲜血就仿佛一个人的大动脉被切开般,溅射到那洗脸台的各个角落,就连我的身上,脸上都洒上了密密麻麻的血!
但这还不算是最让我恐怖的,这只能让我的腿吓软,而真正击溃我内心那最后一丝希望的……
镜中照出了满身是血的我,肩膀上蹲着那只小小的子尸,它睁开眼睛,只剩下眼白,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对我裂开嘴,不是错别字,确实是“裂开”,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