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人未见声先到,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一抹艳黄的影子闪进屋内,年约三十上下,面容温和,明媚的眼神,让人看上去暖暖
的,美人对着凌云烟顾颜微微一笑,“呦,来客人了呢。”
经过互相认识,知道了这位美女叫诗焕,是最开朗的主子,也是最讨人喜欢的主子;还有荷湘主子,为人冷淡,先皇在世时就不
得宠;碧幽主子,多病西施,楚楚动人;鸿羽主子,豪爽可爱,为人正直;晚亭主子,是晚轩的姐姐,太久的深宫生活,已经让她活
泼的性子受不了了,得了失心疯,怪可惜的……
说实话,冷宫的生活虽然平静,但是在是无趣,十二位娘娘除了闲话家常,就是针线穿凿,就算是才女也没有琴棋笔墨什么的,
实在是比在听雨苑还没意思。
辞别了几位娘娘,凌云烟顾颜无比失望的离开冷宫。不过,冷宫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但是有谈得来的姐妹,在这地方,有人说话
就谢天谢地了。所以,两人决定——帮她们改造生活!
冷宫嘛,能玩的无非就是秋千,风筝,不过要快乐,就要有新意才行。两个人经过讨论,斟酌,辛辛苦苦做了三个蝴蝶风筝,凌
云烟亲自执笔画的彩蝶,潇洒美丽,比一般的风筝又多了几分意趣。
兴致勃勃的拿着风筝来到冷宫,晚轩的眼睛都瞪直了,“好漂亮的纸鸢!”
“是吗?那晚轩姐姐和我们一起玩玩?”顾颜活动着晚轩的心思,“今天的风好大的,一定会飞的很高很高。”
“算了。”晚轩的神色黯淡下来,“我都好久没有放过纸鸢了,心也早就静了。”
“不要啦,人家多伤心啊。”凌云烟垮下脸,做可怜状,“姐姐可怜可怜我嘛,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很想玩的呀。再说晚轩
姐姐还年轻嘛,何必非要像看破红尘的老太太似的,人生得意需尽欢,该玩乐时且玩乐啊。”
“就是就是。”顾颜添油加醋,“再叫上晚亭主子,这么久没人陪她玩,一定会加重病情的。”
忽然提到晚亭,晚轩脸上出现了苦闷之色,低低的垂下了头,是啊,这么久没见过姐姐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好,我去,
不过,我只在一边看,不和你们小孩子瞎闹。”
切,比你小不了多少岁嘛。凌云烟顾颜还是暗自高兴,终于说动了。
冷宫后的山上很凉爽,飒飒的风撩动着晚轩的发丝,晚亭像孩子似地呆呆地咬着手指,明明很好奇,却依赖的抓着妹妹的手,眼
巴巴的看着凌云烟顾颜玩。
看着两个人渐跑渐远,欢笑声撒遍了山岗,晚轩心里蠢蠢欲动,好久没这么放松了,就像烟烟说的,何必非要想看破红尘似的呢?我还年轻不是吗?嘴角扬起了真心的笑意,压抑的心情瞬间释放,笑吟吟的看向晚亭,“姐姐,我们也玩,好不好?”
晚亭拍着手笑着,看妹妹笨手笨脚的在旷野上奔跑,纸鸢跌跌撞撞的却总是飞不起来。出云乐陶陶的看着自家主子,好久没这么
轻松了,这样欢欢喜喜的玩耍,真是久违了。
“诶呀,不是这样的啦。”凌云烟见晚轩不知所措的样子,呵呵的笑。
“我不管,你给我的纸鸢,你负责放起来,不然我就不要了。”晚轩忽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嘟着嘴做到草地上,还气闷的看着无辜掉落的大蝴蝶。
凌云烟无奈的捡起风筝,脚下踩风似的拖着风筝凌云直上,晚轩看傻了,愣了好久才慌慌张张的拿起线轴,天啊,烟烟会飞诶。
真么灵巧的身子,就像彩云中的仙子一样。
顾颜好笑的拍了晚轩一下,“别惊讶,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烟烟要是玩真的,能比风筝飞得还高。”
晚轩将信将疑的傻看着顾颜,俏脸上满是惊异,怔怔地拽着线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来,“她是什么人?”
“我是仙女,”凌云烟笑吟吟的赶上来,“帮助你们找到快乐的仙女。怎么样,出来透透气,感觉是不是年轻了好几岁?”
“去。”晚轩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鼻尖上沁着细细的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啊,这才是生活!无忧无虑的生活,即使没有三千宠爱,没有锦衣玉食,但真正有活着的感觉,我存在,我快乐,就足够了。凌
云烟这样想,她也相信,冷宫所有的女人都会找到快乐,她们不是心如止水的老尼姑啊。活生生的人,为什么非要扬言看破红尘,真
正看破红尘了,又有什么好呢?还不如,自由自在的,随心所欲来得更有意思一些。
凌云烟顾颜穿着一身湿乎乎的衣服往回赶,玩了一天,还不如说是捡了一天的风筝,真是郁闷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想想接
下来为各位娘娘们找什么乐子吧。
“风筝,毽子,肯定不行,晚轩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玩了一天肯定浑身酸疼,还有其他的几位,三四十的人了,绝对不
会像孩子一样。”凌云烟荡着腿坐在炕上,把弄着手中的画笔。真是伤脑筋啊,改天一定要炖一只王八补补才行。
“那,精神娱乐?”顾颜天降灵感,急急的抓过凌云烟的手,“你看,人家进宫前肯定是有什么爱好,琴棋书画应该都有会的,
再不然就是喜欢看书的,实在不成,打扑克总可以吧?”
“就是就是,”凌云烟眼睛一亮,“这才有意思,冷宫说不定就倒腾成文化宫了呢。”
为了这个目标,两人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奋斗,不到天亮就起,不到烛尽不睡……过了些日子,凌云烟顾颜再探冷宫。
晚轩惆怅的在阶前虐花,诗焕主子也懒懒的样子,玩弄着手里的风筝,眼睛尽是是羡慕的神色,“晚妹妹好运气啊,这么漂亮的
纸鸢就送给你了。怎么没给我也做一个。”
晚轩淡淡一笑,接过风筝,“是啊,是很漂亮。——诶,这些天也不来了,怪想她们的。”
“说来也是,本来平平静静的生活,自从这两个丫头打进来,就像白开水里撒了把盐,什么都变了呢。”诗焕点点头,脸上露出
甜美的笑容,“有时候,真羡慕她们,宫女年满二十五还没有受封,就能出宫了。”
“她们还小呢,顾儿说刚过十七,还有八年。”晚轩淡淡地叹了口气,“到时候她们走了,日子又不好过了。”地上的花瓣碎了
一地……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堆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谁?”听到这悲苦的曲子,晚轩竟不知觉痴了,泪水已满了眼眶,“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可不是后宫红颜的
写照么?“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啊,人一身苦短,为何偏偏要在这鬼也不愿多走一步的地方虚度终老!
“是我。”顾颜抱着琴站在菊花中,身上零散的花瓣沾在半湿的衣裙上,整个人显得柔弱纤细,略有病态,却风姿万种。“见过
两位娘娘。”
“你这唱的哪一处?”晚轩拭干了眼角的泪,勉强笑道,“不知道你竟也有伤心的时候。”
“主子说笑了,我也是人,怎么不会伤心?”顾颜微微的笑着,弹掉身上的花瓣,略微有几分紧张,“主子喜欢这曲儿吗?”
“还好,就是纤巧伤人了些。”诗焕点点头,不仅会想起初进宫时的那段时光,如今,真是“春残花尽落”了。
“要说来,这曲儿还有一段故事呢。”顾颜卖了个关子,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曲名原叫葬花吟,是一个叫林黛玉的深闺女子
所作。”
“什么故事?”诗焕好奇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顾颜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