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馨,冷静点!”他反过来握住我的手,尽量放柔语气安抚我:“对待这种没有人性的畜牲,你就别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当初你跑到R市,跟肖云峰走到一起,还那么恩爱,他嫉妒得要死,为了重新得到你,他就对肖云峰起了杀心!”
“嫉妒?”我怔住了。
“对,就是嫉妒!”他觑着我的眼睛,慢慢道:“其实男人嫉妒起来远比女人更可怕!”
“……”我的手心握出了汗。
“现在肖云峰没有死而且还在慢慢的康复,他肯定不会死心,随时都会再找机会下手!”
我差点惊跳起来,眼中的愤怒又变成了惶恐,“再、再……下手?!”
“嗯!”他严肃地点点头,“你要想继续留在这里,肖云峰早晚会死于非命!”
“冷涛,我该怎么办呢?”我完全茫然无措了,现在我终于理解肖云峰为什么在无助时总爱对我说那句话。在他眼里我是他的依靠,那我的依靠在哪里呢?
“别怕,有我呢!”他温柔地将我搂进他的怀里,男子身上有种淡淡的薄荷香,好闻又不浓郁。“此地不可久留,你和云峰还有孩子一起跟我去德国吧,在那里绝对安全。”
“……”去德国?我惊异地瞪大眼睛,感觉脑袋开始晕。为什么我总是要不停地逃亡奔波呢?这是我的命吗?良久,我才冷冷地推开他,坐直了身体。眼睛没有看他,我说:“难道在德国就安全吗?你妈妈可是千方百设地想要我的命!”
“雪馨,不要这么犀利好吗?”冷涛再靠近我,试着抚着我的肩,“我承认我妈不好……不过我保证以后她再也伤害不到你!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接近你的机会,我告诉过她,如果你有任何的闪失,我就再也不认她那个妈妈!”
“……”不认他的妈妈?那他妈妈不还是他妈妈吗?冷太太的厉害我领教过,她比夏妖女要危险得多。夏妖女的阴毒都在表面上,她的阴毒却埋在里面,就像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猝不及防就会被它攻击。我轻轻推开冷涛,问他:“你想要沈浩轩死吗?我可以帮你!”
“雪馨,”他的眼皮跳了跳,只是漆黑的眼瞳里却隐隐透射出几许兴奋。不过他还是掩饰了一下,淡淡地说:“我当然想要他死,不过……要以你为代价的话,我舍不得!”
“……”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有一句说的很对,现在我必须要做出反击而不是只顾发抖流泪质问沈浩轩为什么那么狠。“是沈浩轩逼我这么做,我必须要杀了他!云峰是因为我才受到如此牵连,我对不起他,我绝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你想要怎么样?”他慢慢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眸色有些让人看不透。
“给我弄一点毒药来,见血封喉的那一种!”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可是却无比的坚定,“我只希望事发后,你能帮我照顾云峰和孩子……”
“雪馨,”他有点不忍,“算了。虽然我跟沈浩轩斗了这么多年,恨不得你死我活,但要你亲手去杀他,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跟我走吧,我们躲开他,可以在德国过得很好!”
我双手拂面,半晌不语。心里好乱,乱到根本就理不清。
拒绝了冷涛的相送,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在马路上转悠许久,我鬼使神差地走进商店买了把薄而锋利的水果刀。
出来后,我拨通了沈浩轩的手机。没多一会儿,他就接通了,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惊喜:“雪馨,好久你没有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找我有事?”
“……”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想流泪,可是想到他做下那么不可饶怒的罪恶,我便冷硬下心肠,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我想见你!”
“咳!”他好像呛到了,马上又道:“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语气欢欣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天真的孩子?我怎么会这样形容他?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我沉默了一会儿,报上自己所处的地址。
一会儿功夫,他便开着他的兰博基尼来了,下车的时候手里居然还提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就是那样一束俗气的花,却扎痛了我的眼睛,我的喉咙酸涩难忍,好像患上了咽炎。
他脸上带着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兴奋异彩,黝黑深邃的潭眸闪着喜悦的光,捧着那束玫瑰,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般当街向我跑来。
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二次送我花。第一次是在他准备求婚的时候……他显然一点都不懂花语,就绑了一捆红玫瑰丢给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
跑到我面前,他将那束花递给我,还拽拽地说:“正巧路过花店,里面的花打折,一块钱一支,我觉得很便宜就让她们给捆了一包!”
我没有接那束花,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直到男子被我看得有点心里发毛。
“我脸上有东西吗?”他有些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脸。
“……”我冷睨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绕过他,径直走向他的车,自己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他怔了怔,连忙也跟着跑过来,上了车,他有些兴奋地不着边际,将手里的花丢给我:“看来这束花很管用啊,我开车的时候,你有好久都没再主动坐过副驾驶位了!”
我只是想乘他全神贯注开车的时候给他一刀,将他送终后,我去自首,给他偿命,可以吧!
喜滋滋地发动开车,他边打方向盘边问:“我们去哪里玩?要不要去幼儿园里接着麟麟?”
麟麟?我喉咙一阵酸涩,冷硬的心不由一软,如果我……我跟他都共赴黄泉了,那麟麟岂不成了无爹无妈的孤儿?
看出我的异常,他敛了笑容,问道:“你怎么啦?好像有心事?”
“找个清静的地方,我想跟你谈谈!”我无力地倒在座椅里,一行苦涩的泪水悄悄滑落。
原本晴朗的秋日午后,太阳突然不见了,天空好像灌了铅,堆满了阴霾。
车子不疾不徐地向着西南郊区行驶着,细密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很快就聚集了一层水气。沈浩轩打开雨刷,然后再打开车内的音响,居然放着一首姜育桓的老歌,“……你的心是片遥远的国土,与我相连在一段荒凉路,开始和结束从来不曾清楚,每一步都是赌注……”
我静静地望着车窗外,在姜育桓那苍桑凄冷的歌声里看着细腻的柏油路面慢慢被雨丝打湿。没有问他要去哪儿,我只要求停在一个清静的地方,可以让我把我们之间的所有争执和矛盾一次解决。
“是肖云峰的治疗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你手里没钱了?”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僵持已久的沉默。“看你眉头紧锁好像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现在说吗?好像还早了点。我冷笑着挽起嘴角,没吭声。
“明光医院里我又重金聘进几位截瘫专家,在这领域全部都是权威。明天你带肖云峰去做针疚理疗的时候可以顺便让他们给瞧瞧康复得怎么样?假如缺钱,你那里不是有张金卡嘛,只管用,无论划掉多少都会在二十四小时内转帐补齐。”他边开车边说了我目前最有可能忧心的问题。
虚伪的男人,到现在还装什么好人!我狠狠地啐一口,不吭声。
见他说的话老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大概也意识到我心情实在欠佳也就不再多话,专心开心,只有姜育桓苍凉的歌声洒了一路。
车子最后驶进一座还没有完全竣工的度假村,这里是新开发的湿地,浅水湖泊,芦苇沼泽,仙鹤、水鹳、野鸭……小舟荡漾在湖面上。
雨丝更密,像一张无所不在的网。远处的别墅,酒店掩映在枝繁叶茂的丛林里,各种各样的大树、灌木、草本花、木本花、还有无处不在的萋萋青草,几乎覆盖了整个度假村。
好一片绿色的世界,好一片美丽的湿地,好一个梦幻中的栖身地。
我心里一动,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里美吗?”沈浩轩一手撑着雨伞为我遮住细密的雨丝,站到我的身边似乎想伸手揽我的腰,但看我阴郁的脸色到底没敢造次。“这片度假村是我为你跟麟麟建的,投入了三个亿,不过因为时间问题,还没有完全建好。等全部竣工完缮,会很美,就像中国馆里放映的宣传影片那么美。树林里的城市,花苑里的家园,人和鸟儿共栖……雪馨,我保证你会迷上这里!”
“……”没错,我记起来了,是世博会时中国馆里宣传影片的画面,那座美丽到让人无法呼吸的绿色家园。
“真想放弃俗世里一切一切,陪着你和麟麟隐居在这里。每天到湖里打渔,我做渔翁你做渔婆!”沈浩轩说着,抬手向湖边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