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眼中的迷雾慢慢散去,“我听你的,雪馨,你说怎样就怎样!”
见他解开了心结,我便及时地把余善书邀请他签约的事情说了出来。果然,他不可置信地睁大清眸,惊喜地说:“雪馨,你是我的幸运儿!我有信心画好的,我最喜欢也最擅长画你!”
“我知道,”我俯首在他的脸颊边吻了吻,鼓励道:“你是最棒的,我一直都知道!”
“我要画你,整整一本的画册!”他的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芒,“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举手投足你的一切一切……”
“嗯。”我依偎着他,亲昵地跟他十指相扣,“你喜欢画多久就画多久,我会在你的画笔下留下永恒的美丽,等我们都老了,就一起坐在公园的排椅上,翻着画册,回忆我们年轻时候的一切。”
他清澈的眼眸因为我的提议而激动不已,将我抱在他的怀里,轻轻地亲吻我。
“姐,肖大哥,吃饭了……”小秀边用围裙擦手边推开了画室的房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红了脸,连忙又退出去。
云峰却仍然不肯放手,他凝视着我的脸颊,说:“雪馨,我们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我有点尴尬,又不忍拂他的兴,便安慰道:“等你好了,我们会有的!”
“嗯,”他高兴起来,不过又怕我会因此有疑虑便主动解释道:“其实我很喜欢麟麟,因为他的眼睛那么像你,等你再给我生一个女儿,长得完全像你我就更开心了!”
“好,会有的。”我吻吻他清俊的脸颊,“我们会儿女双全,成为最美满最幸福的家庭!”
“呵,”他像个极其容易满足的孩子,哪怕随便便塞块糖果也会高兴起来,用手转动轮椅,他说:“我们去吃饭!”
九月六号,是个好日子,我找了个临时工将云峰背下楼,然后陪着他一起打车去了云峰画廊。
余善书早就来了,还带着几位画社的编辑,双方坐在一起先聊了一些有关《幽怨》的创作素材和类型,感觉很有默契。
云峰也曾揣摩过杰瑞的《幽怨》,他认为此画的成功之处就是随意自然,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让每个看到画的人在刹那间会毫不犹豫地认知到,这幅画里的女子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她的忧伤她的悲切是那样的打动人,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她。
画家在画的时候,心里是充满了怜惜的,所以这种感情便通过画面真实的流露出来。没有复杂的感情没有庸俗的欲念没有任何附加的东西,他只是单纯地怜惜她,仅此而已。
《幽怨》很纯美很感人,因为画家对它赋予的感情很纯很美,就这么简单。
余善书连连点头,赞叹云峰分析得很对,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你可以画出这样至纯至美的上乘之作吗?”
一瞬间,肖云峰竟然有些迷茫,良久才说:“我不知道。”
这没有自信的回答令全场都沉默下来,气氛也冷了许多。
我握起他的手,鼓励道:“你可以的!对着我,你的感情比杰瑞还要简单。你只是想要画好我,想留住我的青春和美丽,然后,等我们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公园的排椅上坐着看这本画册,嗯?”
“嗯!”他迷茫的眼睛又亮起来,“这理由好,很充份!我不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什么成功成名,这些统统都不想。我就想写好了你,以后跟你一起看这本画册!”
他的眼睛自信起来,修长的手也变得稳健,我知道他已有了充足的战斗力,便转头对余善书抿唇一笑。
“还是肖太太有办法!”余善书大笑起来,“难怪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身边必须要有一位优秀的女人,这话一点都不假!”
气氛重新热烈起来,我们坐在一起又聊了许多,越谈越投机。云峰也一改这些天的萎靡,变得精神焕发。
中午一起吃过饭,余善书又带着几位编辑帮我将云峰送回家。
下楼送他们的时候,余善书突然回头对我说:“我们画社的老板想见见穆小姐,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有些意外,便问道:“请问贵社老板见我有什么事情吗?合同方面好像也没有什么争议啊!”
“不是合同的事情,”余善书打着哈哈,“而是……呵呵,事情也是凑巧啊!因为筹划出版这本画册,我们老板发现跟你是故交呢,所以才想见见你。”
“哦,”这下我也起了好奇心,便问道:“你们老板认识我?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余善书有些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这个嘛,暂时保密,等穆小姐见到就知道了,绝对是你很想见的一个人!”
坐着余善书的专用奔驰车,驶到了春江美术画社。这家画社无疑是多年的老字号,解放前就成立了,后来由政府经营,文革时专门制造革命样板戏画册,改革开放后,由于常年亏损入不敷出,就由政府竞标卖给了私企。
这么多年来,几经易主,规模却也发展得更大,俨然已是全国知名的美术画社。它的老板是谁,无人知晓(反正好像一直在换),只是我实在想不透,自己怎么会认识画社的老板呢?
画社的办公大楼是在旧址上翻新的,高三十几层,是一幢由玻璃和特殊金属材料建成的耀目的建筑物。
在余善书的引领下,我们乘电梯上到十六楼,又穿过一道厅堂,这才来到豪华气派的总裁办公室。
敲响门扉,只听里面响起一个好听而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我的心猛的一跳,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余善书已经打开了门,并恭敬地冲里面点点头,说:“冷总,穆小姐来了!”
透过敞开的暗玫色木门,我看到坐在宽大老板桌后面的俊美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冷涛。
“进来啊!”他随意地仰向椅子靠背,唇角噙笑地瞅着我。
我慢慢走进去,房门已在身后关上。
冷涛站起身,他的身材依然挺拔颀长,面容依然俊美如铸,挑染的金色头发透着一股阴柔的魅惑,简直令人难以呼吸。
半天我才回过神,觑着他笑问:“你也把生意做到这里来了?我们还真是有缘,无论到哪里总能碰到一起!”
他扬了扬唇角,同样睨着我笑:“高兴见到我吗?”
“高兴,”我点点头,接着问道:“不过……你妈没跟着来吧!”
他的俊脸上便顿时腾起一丝尴尬,再看我一眼,敛了笑,说:“雪馨,你变得犀利了!”
是啊,无论是谁从生死存亡的关口逃脱出来都会变犀利的。更何况,我现在有家有口的,当然得加倍防着点他那个蛇蝎心肠的老妈。
没等他礼让,我便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随意地问道:“是你专门让余总编去找云峰签约的吧?”
“嗯,”他居然也没有否认,亲自去为我泡了一杯龙井绿茶,端到我的手边,然后他在我的旁边坐下来,“这也真凑巧了,余善书拿着那幅画来画社,提议出版画册的事情,我看到画上的模特竟然是你,感觉又意外又惊喜!”
他还跟以前一样,温和儒雅,让人如沐春风。我默默地坐了会儿,轻声问道:“为什么追到这里来?难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
“……”男子俊目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瞬间又平静如初,抿了抿薄唇,他低声说:“我妈妈去德国了,而且不会再回来。”
我想起沈浩轩曾说过,他花一亿美金雇用国际杀手组织取冷太太的性命,便相信冷涛所说的话,冷太太有可能真的出国了,不过她出国也是为了躲避追杀。
冷涛在德国的势力很雄厚,也只有在那里冷家才能抗得住沈浩轩的逼迫打压。
“既然你的生意和资金都转移到了德国,为什么不安心在那里发展呢?你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睇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知晓了我在R市的下落后才特意到这里来的。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藤冷阁画廊转让出去后心里老是感觉空虚,正好这家画社转让股权我就全权买了下来。”他好像并没察觉到我的疑惑,只是淡淡地笑道:“雪馨,我们俩是有缘的,无论你到哪里总能在茫茫人海里相遇!”
“……”是吗?我怀疑这相遇是不是人为制造的。
“雪馨,这次我找你来有点事情要跟你谈。”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什么事?你说。”我倚向沙发靠背,淡淡地睇着他。
“我知道你跟肖云峰结婚了,而且现在过得也很……美满。”他慢慢说着,似乎在措着合适的词。
“嗯,”我肯定的点头,“是很美满。”
男子喉节滚动了一下,眸色一冷,微微抿唇。
我便忍不住笑起来,其实男人吃醋时的动作很相似,不过性格不同的男人吃醋时的表情也不同。假如是沈浩轩,他绝不会如此低调内敛,而是会赏我大大的一记白眼加一声毫不掩饰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