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听了美滋滋的跑开了,孟朵把罐子抱到柴房放在最北边。这样储存能一直吃到四五月份,炖菜的时候放一块,满锅都香!
她把鸡皮下面的肥油择下来,这只野鸡很肥,白花花弄了小半盆。又把鸡皮切成条状,把鸡排拆成小块,撒了些盐巴腌制起来。家里没有面粉,用自己磨得地瓜粉抓了抓。
三春把锅烧得直冒烟,孟朵把鸡油放下去,刺啦一声顿时满院子都是香气。
“好香!”三春使劲吸着鼻子,四丫大老远跑了过来,孟大洗干净手站在门口瞧着。
孟朵用铲子来回翻炒,鸡油里逼出不少黄油,她用勺子把黄油舀出来放进盆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盆里就盛了不少黄油,锅里的鸡油萎缩成一小块,看起来糊巴巴的挺好吃。
四丫那个馋丫头就要伸手,孟朵赶忙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先去洗手,等我盛出来再吃。”
等到她回来,孟朵已经用小碟子装了一下子,让两个孩子拿到屋里去吃,免得呛了风。
“二嫂,你先吃一块。”三春懂事的拿起一块往孟朵嘴里送,一副她不吃就不罢休的模样。
她只好咬了一小块,满口生香,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我还要做饭,你去给大伯吃。”孟朵笑呵呵的说着。
孟大看着四丫吃得满脸满足心里高兴,他站在门口瞧见孟朵正在灶上忙活,心里又有些难受。倘若二弟还活着……
“大哥,你也吃。”三春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摇摇头,“你们吃吧,我看见你二嫂留了好多,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吃。你们也别吃多了,你二嫂还在做好吃的,免得一会儿吃不下。”
“还有好吃的?”四丫听了喜笑颜开,丢开手中的吃食跑到院子里去找孟朵。
孟朵借着油锅把剩下的鸡骨头放下去,然后下了半锅的地瓜叶子、茎,翻炒了几遍这才添水,又加了些葱花、盐巴盖上锅盖。
她喊三春出来烧火,进了屋子里做窝头。她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就捏出一蒸屉,摆齐放在锅上面。大约一刻钟之后,饭菜都做好了。
一大锅的鸡骨头顿菜,配上热乎乎的玉米面的窝窝头,孟大让他们敞开亮的吃。
三春拿起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哎,里面有馅!好香!”
每次吃的窝窝头都是死疙瘩,这次孟朵把去了肥油的糊巴巴的油梭子剁碎掺上大白菜做馅,面发得又正好,用手一拿软乎乎让人很有食欲。
“香吗?慢点吃,有的是。”孟朵轻声说着,看着小叔、小姑吃得香心里高兴,“再吃些菜,喝些热汤肚子里暖和。”
四丫接连吃了两个窝窝头,又吃了一大碗的炖菜,鸡骨头上面的肉不多,可沾了骨头的肉滋味特别好。孟家一年到头吃素,能沾些肉星就觉得香得不得了。
她伸手想要再拿一个窝窝头,孟大一筷子打在她手上。
“我知道了。”她撅着嘴巴缩回手,“宁可顿顿有,不可一顿香。大哥总是说这一句话,我都会背了。”
孟朵听了笑着说道:“大伯不是怕你吃,是担心你吃的太多肚子会疼。咱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吃肉的时候多得是,更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真的?”四丫听了拍着手蹦起来,随即又耷拉下头,“二嫂骗人。日子好过,为什么要把肉放在罐子里藏起来?还要送人吗?胖仔说,上次二嫂送去的野鸡很好吃。”
“不是送人,是留着咱们家慢慢吃。腊月十一是你的生日,到时候二嫂给你做更好吃的东西。”孟朵点着她的鼻子。
过生日?四丫闻言一脸的茫然,她看看二嫂又瞧瞧大哥,觉得好像在做梦。
孟大听了眼神一闪,想当年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些,可他们三兄弟的生日倒还庆祝一下。后来父母双亲去世,四丫刚刚一岁,孟大才不过才十四,小小年纪就担起家庭的重担,哪里还想到给弟弟妹妹过生日。所以,在四丫的印象中根本就没过过什么生日。
“就听你二嫂的,到时候给你过生日。”孟大心里一阵苦涩,脸上却没有流露半分。
四丫这才高兴的尖叫起来,随后抓着三春说起来,“隔壁胖仔一过生日就跟咱们显摆,这下我也要过生日了。三哥,你过过生日吗?好玩吗?我真是太高兴了……”
看着她一直说个没完没了,孟朵竟然有些后悔这么早说出来。
四丫一直聒噪到睡觉时候,闭嘴不是因为要睡觉,而是她吃坏了肚子拉个不停。胃肠长时间不见油水,突然吃得太多,她年纪小受不了。
孟朵喂她喝了一碗温水,轻轻揉着她的肚子,满脸的担忧。好在四丫拉了三次就止住,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四丫还吵着浑身没劲。孟朵看着她不让她再胡乱吃,只喂了她一些清粥。不到半日,四丫又活蹦乱跳起来。
孟大见了笑着打趣道:“这馋丫头就是喝粥的命。”
“那怎么办?二嫂答应明天要做许多好吃的,我真得只能喝粥吗?”四丫听了叫嚷起来,孟大等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一家人正在说笑,就听见有敲锣的动静。每每村里有大事要集会,村长都会打发人到处敲锣。不知道村里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上次全村人集会好像是推举新村长。
孟大赶忙往村公社去了,孟朵收拾完家里面,带着小叔、小姑也去看热闹。
等到她到了的时候,村公所外面站满了人,都是陈家村的老老少少。门口放着几把椅子,上面坐着陈氏有名望的族人,男人们聚在前面,女人都在窃窃私语。
她隔着人群瞧见了孟大,见到他眉头微蹙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着旁边三姑六婆的议论,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村长主张要重新分地,请了德高望重的族人做见证。
“好好的分什么地?”
“这死得、生得、嫁出去,嫁进来的,十年间变了多少?早该重新分地。”说话的主三年前娶了新媳妇,接二连三生了两个孩子,可却都没分着天地。方才听见村长说了分地的规矩,心里自然是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