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已是腊月底。又到了年关,京城里四处灯笼高挂,福字满楼,一派除旧迎新的气象。承载着重重的忧虑,我一点也没有过年的喜悦,默不出声地跟着胤禛回到雍王府。王府里四处洋溢着喜气,跟我晦暗的心情毫不搭调。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大喜了!”一进内院,那拉氏就和其他几个侧福晋侍妾迎面而来,一边还道着喜。
胤禛对那拉氏一向颇为尊重,此时也笑问,“哦?何喜之有?”
“凌云妹妹有喜了!”那拉氏笑着从身后拉出纽钴禄氏,纽钴禄氏娇俏的脸泛着红晕,羞怯地低下头。
雍王府好久没有这样令人高兴的事儿了,胤禛子嗣单薄,连康熙和德妃都颇为关注,所以贤惠的那拉氏自己没有孩子,却为别人有了自己丈夫的孩子而高兴,真是既可悲又可叹。如今,我也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事情,历史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难道凭我一个小小女子还能翻天覆地,改变历史不成?何况空明大师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如果我和他真的时日无多,哪还舍得用仅剩的光阴来和他怄气?是以微笑着看着他,福了福,道:“落儿恭喜王爷。”
他本来也是欢喜异常,哪个男人不爱孩子啊?可一听我的话反而僵住了,他不知我是何意,按常理推断,我应该是在讲反话。我再度笑了,由衷地说道:“胤禛,落儿真心实意恭喜你。恭喜凌云妹妹。”
胤禛大喜过望,那拉氏长舒口气,凌云看我的眼光竟是充满感激,大家仿佛都轻松下来,看来我的影响力还真大!那拉氏欢喜地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凌云道:“王爷和落儿妹妹一路辛苦,晚膳已备好,先用膳吧。”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派头。
胤禛似乎对这个场面十分满意,牵过我另一只手笑道:“走吧!”一群人欢欢喜喜地拥着胤禛而去,说是一群人一点也不夸张,他的确妻妾成群!不过有两个人的眼神泄露了不满——李氏和年氏。虽如此,她二人却也无伤整个欢乐祥和的气氛,今天的晚膳时间是我入雍王府以来少有的和睦亲切,或许人但凡多存宽容之心,别人也会善待你吧!这样的气氛下,我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饭。
晚膳结束,我起身准备和胤禛回书院,突然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胤禛坐在榻边,握着我的手,面带微笑注视着我,“醒了?想不想吃东西?”
郁闷,怎么一醒来就要我吃东西,当我什么啊?我摇摇头,问道:“我是怎么了?”
“有个人啊,要当额娘了!”他轻柔的声音仿佛要滴出水来。
“真的吗?是真的吗?”我惊喜无比。
“千真万确,御医已经来看过了!”他的喜悦不亚于我。
我娇嗔,“难怪要我吃东西,是怕饿着你儿子啊?”
他居然一脸憨笑,“那当然,那可是我跟你的儿子!”
“你就那么有把握是儿子?”我轻哼,重男轻女的老封建。
“那当然,你以前不是给我测过吗?你说的话没有一件不成事实的!”他乐得嘴快挂耳朵上去了。
“瞧你乐得那样儿,会不会有了儿子你就不疼我了?”我吸吸鼻子,撅起嘴。
他捏捏我的鼻子,无比疼爱地说道:“怎么会?傻丫头,你忘了?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我还依然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
听他唱着我教的歌,我犹如置身蜜罐,要当额娘的感觉真好!或许这才是一个女人完整的一生吧!但愿空明大师所预言的劫数在我给他生下孩子以后再到来,让我没有遗憾!
“不过御医说了,鉴于你前两次小产,这回可得加倍小心。从今儿起你就得禁足卧床,不经我允许不能下床。”
“啊?我哭啊!”他怎么总在柔情蜜意的时候扫人兴呢?
“哭也没用!这是大事!乖乖地听话,我重重赏你,想要什么我给什么!”他软硬兼施。
“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去给我摘来!”我气呼呼地大喊,看来苦日子来到了,更重要的是我的茶楼已经装修妥当,马上要开业了呀!虽然重点内容都已跟菁华交代完毕,但不亲自到场,如何能放心啊?这孩子也来得太不及时了,唉,可自己也不敢大意,如胤禛所说,这是大事,不能任性,只有乖乖地每日卧床安胎,打发了红雪每天去茶楼传达我的意图,汇报茶楼的情况以及菁华的建议,好在一切顺利,试营业期间日日客满。
好不容易挨过了三个月,在现代的时候好像听说过怀孕的前三个月最为重要,过了三个月胎儿就基本稳定,只要不出意外,孩子应该没事,于是便打起溜出王府的主意。
这日,亦是趁着胤禛早朝未归,我叫上红雪准备出府。刚到府门,被李路挡住了去路,“主子,您不能出府!”
“大胆,居然敢挡我的路,待会儿我告诉王爷,看他怎么罚你!”我头一次耍起了淫威。
李路面不改色心不跳,“主子,就是王爷吩咐的,没他亲自同意,您绝对不能出府。”
完了,气死我了!“哎哟,哎哟!“我捂住肚子大叫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李路开始慌张起来。
“我......肚子疼,快......快去禀告福晋。”我呻吟着。
“是,我这就去!”李路朝内院疾奔而去。
我抿嘴一笑,牵着红雪的手大摇大摆出了府。红雪这才明白过来,“姐姐,原来你是装的啊?吓死我了!”
“傻妹妹,我哪有那么娇弱啊?前两次都是因为意外,这一次咱多小心啊,绝对不会有事的!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红雪边走边吞吞吐吐地说:“姐姐,我看还是别大意,王爷说得有道理,这是大事,你可不能闹着玩。”
“哦?”我打量着红雪,戏谑道:“你不是不喜欢王爷吗?怎么现在帮着他说话了?口气倒像你是姐姐似的。”
红雪尴尬地红了脸,“我以前不了解,觉得王孙公子都是喜新厌旧,心术不正的坏人,怕姐姐受到伤害,但经过这么几年的观察,觉得王爷与众不同,对姐姐更是超乎寻常的宠爱,所以......”
“所以你改变看法了?我说了王爷是好人嘛!”得到红雪对胤禛的肯定,我更加为自己的男人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