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伤痕几日后结痂,虽然绿儿说还青紫淤血,可总算能自由活动了,便磨着十三陪我进城,不知道那些灾民如今怎样了?
然而情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乐观。灾民涌进城内无栖身之所,在街道上随地而安,饿殍随处可见;虽然患病的灾民被集中到城外的破庙内,但可能检查不够仔细,病情仍然在扩散。
我和十三赶到县衙的时候,成文运正在负责给灾民施粥,粥稀薄得犹如米汤。“成文运,怎么灾民隔离一事处理得不太妥当啊?粥也这么稀薄,如何能填饱肚子?”我忧心忡忡地看着面黄肌瘦的灾民说。
成文运叹了口气,“没办法,狗官将救灾银子都贪污了,即使没贪污也是杯水车薪啊!患病灾民太多,没有那么多地方来容纳,破庙都住满了。汤药还是从军中匀过来的,根本无法控制。”
我低头稍作沉吟,忽地灵光一闪,朝十三笑道:“我倒有个好办法,还得请十三爷成全!”
十三横我一眼,不悦道:“你跟我怎么这么客气了?有话就说呗!”
“落儿请求十三爷下令将县衙腾出来安置染病的灾民,并将县令所贪财务尽数没收充公用以购买药粮,帮助灾民度过难关!若银子仍旧不足,落儿恳请十三爷拿出自己的梯己银子,修此功德一件。”
十三疑惑道:“前两条倒是不难,要我拿钱出来也容易,只是身上携带的不多啊,何来的梯己银子?”
我对十三眨眨眼睛,微笑道:“十三爷,你忘了?早些年你可存了大笔银子在我这里呢!”当年筹划四季花语的时候我做的可是无本生意,杜德才出的地,而作为主要原料的花儿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廉价品,所以十三借给我的银子按照如今的利润算,何止翻了百倍,便附在他耳边将一切说明。
十三一听便不迭地摇头:“那怎么行?这可都是你的辛苦银子!”
我只好使出杀手锏,蛮不讲理加撒娇装痴,“十三,就算是我有心积德,借你的名还不行吗?俗话说有财不外露,我可怕强人劫财劫色!”
十三无可奈何地摇头笑道:“你这丫头啊!”
成文运听了我的主意也是喜形于色,当下便领命而去,半日时间就将患病的难民集中到了县衙。
我和十三在县衙把县令府里所操银子尽数交给成文运,并拿出自己携带的十万两,令他速去外地采购粮食,自己便留在了县衙救治病人。有了军营的经验,又跟着刘福礼专门学了几日这方面的中医知识,处理起来可就驾轻就熟了。虽如此,毕竟这是场恶性传染病,本来要将十三赶回军营,自己一个人处理,可十三说除非把他杀了,否则绝对不走!
几日后,病人渐渐好转,成文运也在附近沿岸数城购回几船粮食,便搭起了粥棚,开始施粥。我叮嘱成文运粥一定要能立筷子而不倒,同时开始四处检查是否有遗漏的病人。所到之处,难民们都对着我指指点点,悄声议论,驻足细听,竟然在说我是九天玄女下凡特来救他们于苦海。十三看着我悄悄地笑了。我无奈地对十三说:“唉,这人太卓越了,光芒想遮都遮不住!”
十三的折扇马上落在了我的头上,“套你的话说,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真是!”
我吃痛地揉揉头,正欲痛斥十三,却在一瞥之间发现粥棚左边无人之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守着一具尸体在嘤嘤哭泣。我走上前去,看着她满脸污垢,头发蓬乱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怎么了?”
女孩抽搭着看着问:“你是他们说的九天玄女吗?”
我不由红了脸,忙道:“我不是什么九天玄女,但是你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女孩低下头呜咽道:“我叫红雪,从外乡来的,爹爹被洪水冲走了,娘又在这里病死了。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去哪里……”
十三真是懂我的心,马上令人帮着女孩把她娘葬了。我感激地看着十三,十三笑道:“看着她,我忽然想起了铜山县的你,你那时跟她一样无助。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我望着十三笑了,一拳头捶在他肩膀:“好兄弟!”
我们便一人牵着红雪一只手回了县衙。
在城里不觉盘桓十余日,才将病人逐一治好,眼见难民渐渐返乡,城里的情况初步稳定下来,十三就开始着急要回军营。可是红雪无亲无故,她该何去何从?这十余日的相处她对我渐生依恋,我便提出让她随着我,十三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