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一边抽泣一边将我从地上扶起,可是我的脚一沾地,人又摔了下去,绿儿吓坏了,轻轻抬起我的左脚,我疼得叫出声来。绿儿哭道:“主子,你怎么了?我告诉爷去。”
“不要去!”我冷冷的语调阻止了绿儿。不要,我不要去乞求他可怜我,他绝情的目光如同冰刃深深刺在我心头,与之相较,脚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不,我不治疗。我爱的人待我如此,我要找的答案却无处寻觅,那我在这个时代的停留还有什么意义?宁可让它就这么疼下去,哪怕就此疼到死。我要惩罚他,让他后悔,让他自责,让他永远背负内疚的枷锁。
绿儿连扶带抱将我放在床上,心疼我的脚伤却手足无措,唯有陪着我滴泪。而我则木然靠在床头,已经没有了眼泪,脑子里一片空洞。四阿哥其实是将我软禁在房中,每顿都让人送饭来,我一口也没吃,就这样终日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日升几度,月落几回。渐渐地,头开始炸裂般地疼痛,意识也逐渐模糊,人忽而清醒,忽而沉睡,恍恍惚惚之间,一会儿出现四阿哥盛怒的脸,一会儿爸爸妈妈的身影若隐若现,我舔着干燥龟裂的嘴唇,断断续续艰难地发出声音,“爸爸,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爸,妈,你们不要我了?为什么?带我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不要吓绿儿,不要吓我啊,主子!”清凉的液体流进嘴里,刺激得我稍稍清醒,我艰难地抬起眼皮,绿儿正用筷子在我嘴唇上涂着清水。旁边还站了个人,好像是李卫,李卫抓住了我的手,满脸惊惶之色,“落儿,你手怎么这么烫?你怎么样啊?”
大头哥,你是想吼醒我吗?可是我真的好累,李卫的声音已带哭腔,“落儿,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啊,你告诉哥,告诉哥啊!”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几日没有知觉的神经再度燃起疼痛的火苗,两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我该说什么?更与何人说?他突然抹了抹脸,道:“我找十三爷去,等着,让十三爷来把话说清楚。”
我想阻止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门外一阵吵嚷声之后,“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十三大步流星跨了过来,二话没说,抱起我就往外走。身后一群下人追着嚷着,“十三爷,十三爷您不能这样啊!十三爷,请留步!”
“站住!”在府门口,十三被四阿哥生硬的声音叫住,“十三,你这可是从我府里抢人了?我可是顾着兄弟情分,没把你牵进来。”
哼,你可以顾念兄弟情分,却不愿顾着你我的情分听我解释吗?
十三抱着我转过身子,脸上跟四阿哥一样笼罩了一层黑气,从来没见他这么严肃过,他和四阿哥剑拔弩张般对视着,只听十三硬着嗓子道:“我胤祥既然担了这名,今儿索性就做了这事,你能奈我何?”
四阿哥脸上肌肉一动,紧握拳头,蹙眉咬牙道:“如此说来,这信是事实了?我说你娶的福晋怎么跟她这么像,你果真要跟我争?”
十三的眼里突然多了亮晶晶的光芒,“如果我要争,当初在铜山我就跟你争了,不是我不敢,也不是不想,只是我知道争不过,因为丫头心心念念的只有你。可你看看你把她折磨得还有人样儿吗?你知不知道她脚受了伤?你为什么不请御医给她瞧?你又知不知道丫头是为了给你晒茶才摔伤了脚?”
四阿哥此时方才注意到病怏怏的我,可语气依然盛气凌人,“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十三愤恨道:“现在才来关心,太晚了!如果我不来,丫头只怕连命都会送上。四哥,皇阿玛说你拥有丫头是你的福气,可是,你不配拥有她!今儿,我偏要将她从你眼皮子底下带走!”
十三抱着我迈出贝勒府大门的时候又停步道:“至于那封信,请四哥百忙中抽时间仔细认认笔迹,看是不是我胤祥亲笔所书。我老十三无所谓,只是不能玷污了丫头的名节!李卫,绿儿,你们也跟着我去照顾丫头。小禄子,准备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