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瓢泼,顺势倾盆而下。村民欢呼,衣衫已然湿透。
李夫人双手合掌,虔诚鞠躬致谢。旁边的小丫鬟,赶紧给她撑伞。祭台上,李光宇和白胡子老头均素面仰天,任雨水打在脸上。久违的降水,滋润土地。
众人相拥,欢呼庆贺,无人留心柴堆上的麻布袋子。袋中的东西,奋力扭动身躯,企图挣扎逃出。
一道青光,从后直而出。极为迅速,穿越人群,扫过柴堆。卷走麻布袋,掉头折回。
“哪里走!”
天权一声怒吼,振聋发聩。寒冰一道,已然追上青光,将其拦截。
村民听闻,见此情景,皆惊吓不已,顿时乱作一团。
慌乱中,青光急速逃窜。白光怕伤及无辜,虽减速避让,却仍紧追不舍。
李光宇见此,赶紧叫住村长。组织人,一起将村民疏散开去。
整个外场,空旷下来。大雨突然停止,云开月出,将地面的一切,照得清晰。
宋南风和尹绍林站在祭台旁,紧盯两道亮光。青白交替,前后不让。白光压过一筹,拦住青光前行之路。青光则绕开白光,上下左右,趁缝隙而钻,择路逃窜。
“妖孽,哪里跑!”天权飞身而上,水寒剑出鞘而去。
白光顿时包裹了青光,在四周铸成强烈的剑气。剑气催动,无水而凌空凝结成冰。四道冰墙,转瞬生成。
尹绍林吃惊地望过去,不禁感叹:“天权师叔的凝雪功,已然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青光左右碰撞,无路可逃,被圈禁在冰墙内。
光亮暗淡下去,冰墙内,露出一女子苍白的脸。青衫长发,正是许沫晨。她旁边,被封印的麻布袋,里面的团团,依旧在不停挣扎。
尹绍林仰头望过去,心下一惊:“沫晨!怎么会是你!”
天权与许沫晨对立而站,仙风道骨。赤纯的剑气,将他整个人包裹。
“何方女子,竟敢破坏祭祀,妄图救走猪妖?”天权傲视,冷冷问道。
许沫晨被困在冰墙内,面无血色。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尹绍林心中一急,飞身挡在中间:“天权师叔,这位,是我朋友,我们认识。她绝不是什么妖怪,也无恶意。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听他这番话,许沫晨忍不住挑眉看他。哟,这小和尚,什么时候说话如此利索了?只是觉得心中闭塞,呼吸困难,更没力气说话。
宋南风点足而上,施法结下四门兜底阵,将冰墙封印其中。他皱眉望去,果真是许沫晨。她怎会趟这浑水?
快步走到天权身边,行礼。水寒剑冰冷的剑气,直入骨髓。
还不待他开口,外场下突然冒出一个妇人,高声道:“道长,抓住她!一看那桃花眼,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地面站立的人。正是花嫂,她身后,还站了几个壮年男子,三四个妇人。穿着打扮,不相上下,凑上来看热闹。
“花嫂,你在瞎说什么呢!”尹绍林不解,有些生气。
花嫂倒也不怕,站出一步,理直气壮:“绍林,嫂子是为你好。当时我见那碧绿的眼睛,就知道有问题。你看,她居然想要放了猪妖,破话祭祀活动。你说,她岂不是想害死我们花了村 的人?”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周围人的应和。
尹绍林见势不对,赶紧解释:“诸位乡亲,在《异域记》中曾有记载。浅青之南,出海万里,有一个尚白之地。那里的人,都长着蓝色的眼睛。所以,这位姑娘即便是绿色的眸子,也不 见得有什么奇怪。我随师父四处游历,曾亲眼见过红色眸子的人。”
众人听他这么说,互相对视,眼神迷茫。
除了若山道士,在他们心中,信誉第二的,自然是昭明寺。
说罢,尹绍林望向天权:“师叔,这位姑娘,的确不会有恶意的。”
水寒剑剑气泛上,带着杀气,凌厉地逼向许沫晨。
“师傅。”宋南风上前一步,阻拦,“师傅,她是骆师叔的徒弟。”
天权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冰墙内的女子,用碧水剑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紧咬双唇,一脸不服输的固执。
“师傅!”宋南风心下担忧,关于骆戎舒和天权之间的恩怨,他曾有所耳闻。当年,骆戎舒亦是若山弟子,据说是因为天权,才被逐出师门的。若是再结下这个梁子,两派岂不交恶?
天权略微点头:“南风,为师平日,怎么教你的。”
宋南风只得退下,不再言语。
花嫂目光紧盯冰墙内的许沫晨,无力反击。碧水剑支撑身体,剑尖狠刺在下方的寒冰中,已然陷入三寸之余。怀中咕噜,亦不停颤抖,止不住地发出咕噜声。白烟从她头顶泛起,冷意袭 来。她一个趔趄,单膝跪地。
水寒剑起,凌空指向许沫晨。天权目光凌厉,沉默。剑诀起,白光闪,寒气出。
弓步三跨,箭步而出,白光直刺而下。
尹绍林紧盯不舍,猛然飞身,挡在冰墙面前。
不想,水寒剑突然剑走偏锋,一个急转,转向地上站着的花嫂,直刺而去。
寒冰绕在她周身,冰凌成八卦之势,由远到近,逐步缩小。临近花嫂面前,缩为拳头大小。
花嫂反应过来,猛地后退。
天权疾步追去,剑下,将八卦印打在她的中堂。
“啊!”
花嫂后退三尺,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宋南风心下好奇,尹绍林更是不知为何。见花嫂倒在地上,围观的村民纷纷后退,远远避开,心存畏惧。
“师叔?”尹绍林落地,询问,向上前查看。
“别动,她中了彼岸花毒。”天权淡然一句,水寒剑寒气逼人。
尹绍林听此,更是不解:“彼岸花?”
“事已至此,还不现身。”天权突然对着花嫂的身体,大声道,“花主既然已来,又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要借着凡人的躯体?”
“哈哈哈,果然是若山长座。”空中回荡一个女子清灵的声音,感觉清幽遥远,与世隔绝。
花嫂的身体,突然冒出一缕红烟,缓缓升起。在空中散开为一朵彼岸花,红色花瓣,弯曲柔嫩。
花中走出一女子,丹凤眼妖娆妩媚,柳叶眉细长迷人,双唇鲜红,若吸过血一般,令人不寒而栗。正是彼岸花主——血女。
“长座,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切都好。”天权冷言,“不知花主到此,有何贵干?”
血女抬手,指了指冰墙里的许沫晨:“她。”
“此人既是桃花峪弟子,自然受仙界保护。本座,是断然不能让你劫了她。”天权反手一扬水寒剑,眼角余光扫过,“快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那是什么?我可不知道有什么解药?”血女笑意更浓,红色长发,无风而动。
“她们三个,都中了你的毒。连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都不放过,实在不可饶恕。若你主动交出解药,我暂且可以饶你一命。”天权死死盯住她。
血女却是淡然,笑容不变,注视着眼前的道士:“小女孩儿?你说那个李涟儿?她可是要救猪妖的人,我不过为民除害罢了。再说,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怨不得我。”
夜风袭过,两人对峙。村民惊奇,忌惮地远躲。外场仅几个胆大的,好奇探头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