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脸上一本正经,单眼皮的眼睛瞪的极大,像这么大的小孩子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时候,本应该是很稚气的样子,可是傅铭传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早熟。
傅铭传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忧伤:“是你陈叔叔说的吗?”
安安轻哼一声说:“谁也没有和我说这些,但是我就知道这些,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妈妈也不会经常半夜起来哭泣!”
“你妈妈常半夜起来哭?”傅铭传的眼里有了一抹伤感,心时升起浓浓的难过,他被她骗了,她和左帆的感情那么深厚,又怎么可能不难过。他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她的那些伤心应该淡了很多,没想到……
“用不着你管我家的事情!”安安皱着眉说:“反正你记清楚了我对你说的话,如果你下次再敢见我妈妈的话,我就……”
“你就怎样?”傅铭传淡淡的看着安安说,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小的孩子威胁。
安安把手负在背后,满脸凌厉的说:“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这一次傅铭传忍不住想笑了,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说要打断他的腿,这世上有比这更可笑的威胁吗?
“你笑什么笑?”安安低喝:“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事情我根本做不到是不是?”
傅铭传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安安眼睛一眯,小手一把抓住傅铭传的大手,再使劲一扭,傅铭传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手就像要脱臼一样的痛!他眼里的笑意淡去,重新打量起那个还够不到洗手台的小人儿。
安安满脸冷冽和杀气的说:“这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说完,小手松开了他的大手。
傅铭传只觉得一股压力袭来,这种压力他曾经在左帆的身上见识过,他的眼睛不禁微微眯了起来,他是不是小看了眼前的小不点?
安安冷冷的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有好几次你都跟在妈妈的身后,妈妈没有发现,不代表我没有发现。”
傅铭传再次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妈妈迷糊,不代表我迷糊,陈叔叔说了,这个世上坏人太多了,而妈妈太单纯,所以我要保护好妈妈,不能让她受到一丝毫的伤害!”安安的双手负在前胸说。
到这一刻,傅铭传终于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不但聪明无比,也敏感无比,而且对他充满了敌意,他甚至觉得眼前站在他面前就是左帆,那个曾经也一脸杀气的威胁着他的左帆。
他淡淡的说:“我不会危害你妈妈……”
“那是你那么认为!”安安说:“我看得出来妈妈看到你的时候回忆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想妈妈开心,所以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不能让我妈妈看到,包括你在内!”小小的手指手粉嫩嫩胖嘟嘟的指着傅铭传。
傅铭传的嘴角染上了苦笑,被左帆威胁他觉得不奇怪,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被左帆才五岁不到的儿子威胁……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笑掉人的大牙。
安安冷冷的说:“你笑什么笑,今天的话你给我记牢了,以后你要是敢去见我妈妈,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傅铭传淡淡的说:“你是菲菲的儿子,我不会和你一般记较。”
“我是妈妈的儿子也是爸爸的儿子!”安安说:“你不和我记较,我却会和你记较!”
傅铭传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无奈:“我和你妈妈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燕菲的爱情已随着时间和事实有了本质的改变,只是这些感情的事情小小年纪的安安又怎么可能会明白,他也看到刚才燕菲眼里的一抹伤感,他知道那些伤感和安安想的其实是不太一样的。
“你不用对我解释。”安安轻哼一声说:“反正你只需要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以后不准再去见我妈妈!”
“如果你妈妈要见我呢?”傅铭传淡淡的问:“今天可是你妈妈主动约了来见我的。”
“妈妈要见你就另当别论,而我以后会想办法不让妈妈来见你的!”安安一本正经的说。
傅铭传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都早熟的可怕?
安安又看着他说:“呆会出去后不准和妈妈说起我刚才对你说的话,知不知道?”小人儿的话里居然霸道无比,稚气的声音里也满是冷冽。
傅铭传顿时明白安安之所以会说要尿尿,无非是把他引到洗手间来威胁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这样的心机。
傅铭传淡淡一笑:“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心疼你妈妈,小家伙!”
安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傅铭传又说:“你和你爸爸真的很像,可是只是像而已,如果你真的想你妈妈开心的话,就单纯而单快的活下去,不要再去想超过你的年纪该去想的问题和事情。”说完,扭头就朝门外走了出去。
安安愣了一下,在他的身后低声喝:“傅铭传!”
傅铭传回过头看着了他说:“小家伙,连傅叔叔都不会叫了吗?小心你妈妈看到你这副没有礼貌的样子会生气。”说话间,他已经走出了洗手间。
安安咬了咬唇,轻轻哼了一声也走出了洗手间,而他一走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脸上又满是可爱,只是孩子必竟是孩子,在看向傅铭传的时候还是瞪大了一双眼睛。
燕菲觉得两人间有什么不太对劲,她轻声问安安:“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
安安赖在燕菲的怀里撒娇说:“妈妈,这饭菜里面只怕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肚子疼……”
燕菲不由得大急问:“肚子疼?疼的厉不厉害?”
“有点厉害,妈妈,带我去医院吧!”安安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
燕菲一把将安安抱了起来,对傅铭传说了声:“对不起,安安肚子不舒服,我先带他去医院了!”说完,也不管傅铭传是否同意,抱起安安就走出了饭店。
对面皇冠酒店的招牌在闪烁,明亮而耀眼。
傅铭传轻轻叹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向那一结母子,却见安安趴在燕菲的肩上正对着他比划着一个得胜的手势,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燕菲才抱着安安一坐进车里,安安就说:“妈妈,好奇怪,一不看到那个傅叔叔我的肚子居然不痛了!我们回家吧!”说完,小人儿冲燕菲可爱的笑了笑。
燕菲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安安后说:“你刚才真的肚子痛?”
安安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又问:“现在不痛呢?”
安安又点了点头。
燕菲叹了一口气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傅叔叔?”
安安点了点头说:“当然不喜欢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也不会难过这么多年!”他见燕菲的脸色不是太好又说:“妈妈不要难过,安安会很乖的。”
燕菲摸了摸安安的脑袋说:“安安最乖了,我们回家。”
她刚踩下离合器加上油门,安安却指着前面一辆豪华的宾利说:“妈妈快看,我说的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叔叔就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
燕菲愣了一下,再抬起头看的时候,豪华的宾利已经从拐弯处拐了过去,她只看到了一个车屁股。
安安有些可惜的说:“妈妈又没有看到,真是可怜了,好漂亮的车,我爸爸如果也有这样的车就好了!”
燕菲回头瞪了安安一眼说:“燕安安,你爸爸如果真的在前面那辆车里,我现在就咒他不得好死!丫的,他如果真的过得那么好的话,却不管他的老婆孩子,这种男人实在是该死!”她本来想发动车子去追那个车看看,想想还是算了,她的破车又哪里追得上那辆豪车?
想了想,把车头一调转,朝小区的方向开去。
而坐在车里的某人此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是谁又在咒他呢?
左帆把事情处理完回到皇冠酒店后是晚上的八点多钟,他有些疲惫的躺在大床之上,今天走的路有些多,他的那一双腿已经疼痛不堪,他坐到床上把假肢卸下来之后,单眼皮的眼睛里升起了一抹烦燥。纵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太习惯他这副样子。
膝盖以下的地方是一片空空荡荡,一如他现在空空荡荡的心情,由于常年戴假肢的原因,他的腿和假肢结合的地方,已经磨了厚厚的一层茧。所有的事情都是按他原有的计划在进行,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当年害得他背影离乡的人很快就会受到惩罚。
他躺在床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掏出他的手机查看那条讯息,单眼皮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和笑意,由于他打不通燕菲的电话,早早的就找人去查燕菲的下落,没想到她也到S市了。
也好,离开那个有着灰暗记忆的C市,她应该会开心很多。而他离开的这几年,她有没有像他一样想他?他坐在轮椅上,将窗帘拉开,从酒店往下望去,看到的是S市的繁华,S市和C市不同,它不像C市那么浮躁,有一些文化底蕴,所以就算是繁华也是不同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