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凤仪宫。

皇后寝殿中跪了一地的太医。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出动了也没能查出苏小夜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众太医诚惶诚恐的垂首颤颤跪伏在凤榻前，心惊胆战不敢抬头看坐在床边的龙宇翔。

气氛压抑、诡异到了极点。

龙宇翔脸色极其阴鸷，寒澈的眸子寒光闪闪，透着嗜血的光华，凌厉狠决，周身杀气升腾，强大的气场压迫的众人直抽冷气。

“皇上，老臣无能，酒宴中的食物臣等已经检查完毕，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问题。从娘娘的症状来看，的确不正常，可是……可是臣确实是查不出皇后娘娘究竟是中了什么毒。臣该死。”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过古稀的白须老太医深深地拜下身子，神情悲痛，语露无奈。

“你们确实该死！”龙宇翔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露，突突直跳。“朕养着你们，关键时候你们却一点用也没有。你们最好祈求皇后没事，夜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得给她陪葬！”

“臣该死……”一干太医更加心惊，脸色都变得苍白，额汗淋漓，惶惶匍匐的更低。此时，除了会说这句话之外，他们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哼！”龙宇翔恨恨的冷哼一声，扭头望向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苏小夜，寒澈的眸子瞬间变得深情缱绻，眸光中深深地心疼与焦急使得他俊朗风隽的脸庞显得有些憔悴。

“夜儿，朕该如何是好……你快睁开眼睛，别这样，好不好？……”龙宇翔喃喃自语，温厚的大掌拂上苏小夜冰冷的脸庞，那几近透明的脸色毫无生气，望之令人心惊。

“皇上……”福公公心疼的上前轻唤，“皇上，娘娘遭人暗算以至于此，当务之急除了想办法给娘娘解毒之外，最重要的是找出暗害娘娘的凶手，为娘娘出了这口恶气。”

“不错。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夜儿的人！待朕找出真凶，定要将它碎尸万段！来人！传令下去，凡是出现在宴会上的人都交给刑部审问。朕不信找不到下毒之人！”龙宇翔握紧拳头，牙齿恨得咯咯响，敢在他面前伤害他心爱之人，那就要有付出惨痛代价的觉悟！

“启禀皇上，西门圣主、东方岛主、南宫谷主求见。”好利来禀报。

“宣他们进来。”龙宇翔面无表情，挥手示意。

“臣等拜见皇上。”三人进门行礼。

“免礼。”龙宇翔抬手虚扶一把，望定西门洪烈，神情疲惫道：“西门圣主精通医术，快来给夜儿瞧瞧。朕的太医们太过无能，竟然瞧不出夜儿中了何毒。”

西门洪烈慌忙上前，先是检查了一番外在症状，然后搭在苏小夜脉门上号了一阵，脸色越来越沉暗，最后竟嘴角抽搐怒不可遏，“歹毒！究竟是谁对夜儿恨之入骨，誓要取其性命！？”

众人神色一惊，目光纷纷凝聚在西门洪烈身上。

龙宇翔略显激动：“圣主知道夜儿所中何毒？”

“呃……”西门洪烈面色阴沉，沉吟半饷，起身在房里徘徊，声音浑厚低沉、沧桑有力，“夜儿中的是江湖上至阴至毒至邪的‘三日断魂’。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入体即刻便能侵入五脏六腑，毒性猛烈令人咋舌。而且，中毒之人万不可运功逼毒，越是催动内力毒性就越强，蔓延的也就越快，毒发身亡的时辰也就会越提前。中此毒者一般要经历三个阶段。第一日，体寒、血凝。身体冰冷如死人，血液冷凝不流通，使得浑身毫无血色，瞳孔涣散，眼眸血红，直至昏迷不醒。夜儿此时正处于这个阶段。第二日，疯魔。中此毒者昏迷一日，会于第二日醒来，但神志不清，呈疯魔状。此时正是毒性最强、也正是中毒者最危险的时候。中毒者身体机能极具强大，往往能达到平时永远无法企及的境界。行为疯狂，犹如走火入魔，变得嗜血残忍，遇神杀神、遇佛斩佛，而且刀枪不入，所向披靡。此阶段，万不可与其接触，否则即便是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夜儿若是到了这个阶段，只怕……”西门洪烈眉心冷凝，深深的望了望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苏小夜，接下来的话他不敢设想，更不敢说下去。

苏小夜的功夫造诣究竟有多高，他比谁都清楚。这样一个绝世高人若是一旦疯狂嗜杀起来，这皇宫难保不会成为一个屠宰场、一个恐怖的修罗地狱。

众人脸色阴沉无比，心脏在胸腔内怦怦直跳，像是要冲破体腔夺空而出。一股森寒的恐怖自脚底直升到头顶，让人冷不防的连打寒战。

“那第三阶段呢？”龙宇翔寒霜罩面，握紧衣袖下的拳头，稍稍呼出一口气，冷然问道。

“第三天，暴亡。中毒者的体能会在第二日耗尽。到了第三天，中毒者体力直线下降，肌肉萎缩，骨骼融化，神经抽搐，人会在一瞬间苍老衰败下去，身体扭曲，体型迅速萎缩，直至缩成一团肉蛋，待到三十六个时辰一满，连仅剩下的肉团也会融化掉。此人在世，便会这么消失的干干净净，就连尸骨都不曾留下。”西门洪烈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三日断魂是最阴毒的毒药，按理说早就应该在江湖上绝迹了。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宴会上？看来，驭毒者非同小可，此人危险之极，万不可轻心马虎了。”

“圣主，既然是毒药，那必定是有解药的吧。三日断魂的解药何求？”龙宇翔蓦地抬目，眼神中闪过一丝晶亮，只要是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

“三日断魂……”西门洪烈沉吟半饷，语气沉重，“无解”

“无解？”龙宇翔大吃一惊，‘噌’的一下起身，来到西门洪烈身边，犀利的望着他，“圣主不可妄言。毒药怎会无解？即便是现时没有解药，但凭圣主的医术也会配制出解药的。请圣主赶快准备，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吩咐太医院准备，不管是多么难得的珍品奇药，朕都不惜一切代价为夜儿寻来。”

西门洪烈无奈苦笑：“皇上，当今世上若是说还有能配出解药的人，老夫敢断言，有也只可能有一人，而此人正躺在这儿呢。老夫确实无能为力。”

“不！不可能！朕不相信！夜儿天质超群，吉人天相，自有神明庇护。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龙宇翔瞳眸血红，忿恨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怒吼咆哮。蓦地转身，眼神杀意升腾，“给朕彻查！找出下毒人，朕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滚！都给朕滚出去！滚！”龙宇翔怒不可遏，一掌挥过去，掌风刮过，地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们被罡风扇退好几步，叽里咕噜的滚出了房门。

众人惊恐，连忙爬起身子，对龙宇翔匆忙一拜：“圣上息怒，臣等告退……”话音刚落，纷纷接踵仓皇而逃。

东方鹤捋着长胡子，站在窗前仰头观望了星空一阵，蓦地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皇上请放心，娘娘定会逃过此劫。”

“此话怎讲？”龙宇翔一顿，豁然转身望定东方鹤，眼眸中有隐隐的期待。

“老夫略懂一些星象卦术。娘娘命主紫薇，紫微星此时虽然黯淡无光，但隐隐有普明之兆。紫微星强势稳牢，虽然周围有一些破狼之势的小岁星，但并不影响紫微星的锋芒。娘娘定能够化险为夷，平安度过此劫。”东方鹤捋着银白的长胡子边说边点头，很有一股子透视命轮之状。

“当真？”龙宇翔喜出望外，转头深深地瞥了瞥苏小夜，似是说给他们听又像是自我安慰，“朕相信夜儿一定可以！”

毓秀宫。

“娘娘，听说皇上在凤仪宫大发雷霆，太医们都被皇上赶出来了。皇后此次该是必死无疑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小宫女面露得意之色，讨好的偎向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上的美丽女子。

“做得好，秀儿，本宫重重有赏。”韩昭仪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她嘴角勾了勾，优雅的向秀儿招手，幽幽道，“过来，本宫赏你一件好东西。”

“是，娘娘！”秀儿赶紧贴上前去，一脸的欢喜。

她跟随苏小夜陪嫁入宫，在苏小夜身边做小宫女从来都不受什么重视，无非就是因为她是苏景涛派过去的人。苏小夜对青儿有说有笑，疼爱维护有加，可是一见到自己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冰冷拒人的面孔，使得她这半年多来过着低三下四、猪狗不如的日子。

同样是陪嫁过来的丫鬟，凭什么青儿就那么得宠，而她就备受冷落？她受够了！她心生妒恨，因此就将这口恶气算到了苏小夜头上。

有一次，苏小夜不在宫中，她偷偷潜入苏小夜的寝室偷东西，可不想，正巧被前来拜访苏小夜的韩昭仪撞见了。按照宫中规矩：凡是手脚不干净、偷拿主子东西的下人都要被砍去双手。秀儿害怕了，恳求韩昭仪不要向苏小夜揭露她。承诺，只要她不竭露，甘愿为她当牛做马。反正跟着苏小夜也不吃香，倒不如另择主子，说不定还能得点好处。

韩昭仪本来就是心思玲珑、心机深重的主儿。多次前来凤仪宫，自然看得出秀儿不得宠，而恰恰这丫鬟也不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心思一转，正好借此将之收为己用，适当给点小打赏，让她尝点小甜头，将她牢牢地绑在身边，成为她安插在凤仪宫的眼线，以助于她时刻了解凤仪宫的动向。

“奴婢此次功劳重大，不知娘娘要赏赐奴婢什么好东西？”秀儿目光贪婪，一副视财如命的嘴脸。

“不错，此次多亏了秀儿，不然本宫还不可能这么快就除掉那个碍事的女人。三日断魂秀儿下得精妙，晾他们也想不到你会将毒药下到苏小夜的衣服上。哈哈哈……毒药沿着苏小夜胳膊上的箭口直接渗入到血液，毒发更快！”韩昭仪凶残的嘴脸暴露出来，目光狠毒，闪着奸计得逞的精光，“苏虹影狩猎场上的那一箭真是帮了本宫的大忙了。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娘娘料事如神，苏小夜自然不是娘娘的对手。这后宫之主迟早是娘娘您的。”秀儿赶紧适时谄媚、拍马屁。

韩昭仪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弧度。就算是狩猎场上没有苏虹影暗放的那一箭，她也会找机会给苏小夜制造出一点‘意外’的。只是，苏虹影无意中帮了她的忙，这也正好省得她伤脑筋去制造意外了。她还真是想不到该造出哪个‘意外’会如今日的‘意外’这般自然完美。如有神助，如有神助啊！

“后宫之主？哼……”韩昭仪面色一寒，不屑的轻哼。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她堂堂一国公主毅穆莼岂会看得上这小小宇拓的皇后之位？笑话！她要的可是天下霸主之国的至高公主！任何男人都该匍匐于她的脚下，祈求她的爱fu！怎会为了一个男人，委身于金丝牢笼中，做那三千佳丽之中的一个？

“怎么……奴婢说错了？……”秀儿不明白韩昭仪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疑惑的问道。

“呃……秀儿，本宫平日里待你如何？”韩昭仪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娘娘待秀儿自然是好。”秀儿点头。

“较之那个凤仪宫中的半死人呢？”韩昭仪眨了眨眼再问。

“自然是强上千倍万倍。”秀儿轻蔑的冷哼，不屑的翻了翻白眼。

“那……秀儿可愿意为了本宫付出一切？”韩昭仪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快得让秀儿根本没有察觉。

“当然。娘娘让秀儿做什么，秀儿都愿意”她都敢对皇后娘娘下毒，这若是查出来必死无疑。一个将脑袋提在手里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好！本宫现在就让你做一件事。”韩昭仪蓦地脸色一正，嘴角的笑意更加显得森寒阴冷。

“秀儿但凭娘娘差遣。”毫无察觉的秀儿还在信誓旦旦的表明诚意。

“本宫要、你、死！”韩昭仪蓦地加重语气，像是一个嗜血的女鬼，声音凄惨。她一把抓住秀儿的脖子，使劲一掰。

‘咔吧’一声，秀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头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嘴角鲜血汩汩。临死也没有听到韩昭仪为何要她的命。

韩昭仪冷眼轻蔑的瞥了瞥秀儿惨死之状，冷哼一声，幽幽道：“我不杀你，还会等着你将下毒的幕后主谋供认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