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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那是她的幻觉,那是她的误会。原来爷爷根本就看不到她,原来这只是爷爷的喃喃自语。

林朵儿坐在一边,这两天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魂变得越来越淡了,可是能这样静静地陪在家人的身边,她依然觉得很高兴。毕竟她自独立离家后,回来的次数真的可以拿手指数得出来。

“爸,回去休息吧!要是朵儿在,她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为她超心。”父亲的出现让林朵儿犹如一个惊吓的小孩子,在明知道他们看不到的情况下,还是跳到一边柱子后。

爷爷没有动,只是朝父亲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坐下。父亲会意,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挨着爷爷坐了下来。等父亲坐定,爷爷轻声道:“文岳啊!朵儿走了有一年多了吧!”

爸爸林文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黯然,在他的脸上,林朵儿第一次看到了深沉的痛楚。

“爸,你想说什么?”林文岳的心情也是低落的,他和妻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感情一直都很好,甚至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都会忘了还有这个女儿的存在,等到他们注意到时,女儿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的关心的,就算如此,他们也从未想过她会离开。

他的女儿,曾经那么小小的一个生命,曾几何时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长大,然后意外地离开。

“文岳,朵儿很怕寂寞,你们帮她多准备一些东西烧过去。”

“爸,我知道了。你要多保重一点,朵儿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是吗?可都这么久了,她都没到我梦里来走一趟。”爷爷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怀念以前的事,忽然,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这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想儿孙环绕在自己身边了。”

林文岳也无语了,他怎么会知道一个无心的过错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悔恨。

林朵儿不知不觉地走他们面前,她想说什么,可是一股狂猛的力道却硬生生地将她拉向另一个方向,她想尖叫,她想再叫一声爸爸,一声爷爷,可是那股力道太过于霸道,而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这样被拉了回去。

暗影一直以为林朵儿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他也以为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一定会想着怎么去预防的,可她忘了女人生孩子不是聪明就能预防的。等他收到消息时,他刚好在宇国的附近,这样一来他日夜兼程地往宇国赶,这期间他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嫌多,等到他到宇国皇宫看到林朵儿苍白的小脸昏迷不醒的样子时,他有种想杀了那群没用的庸医。他怎么不知道给人止血,抢救回来后还会昏睡好几天不醒的。

从怀里掏出药瓶,他刚想打开药瓶喂她一颗药,就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一个旋身他上了屋顶,但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床上的林朵儿。

进来的人是东方飞,他动作笨拙却小心地抱着一个笑得欢快的小婴儿坐到床边,单手抱好婴儿,他空出一只手轻抚她的略显削瘦的脸,小声道:“雪儿,你看我们的孩子长得多漂亮,你难道不想看看她吗?她很乖的,你看她笑得多甜。”

得不到回应,东方飞还是一个劲地说着,好似这样就能让她早一点醒来。东方飞怀里的小宝贝也非常地配合,东方飞一边说,她还配合着发出甜美的笑声,这银铃般的笑声让东方飞心慰,让屋顶上的暗影心碎。

接下来暗影听不见屋檐下的东方飞还说了些什么,他的耳边全是小孩子的笑声。脑中的空白无限扩大,他已经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了。

以前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看她的笑话,说得更难听一点,他只是在找生活中的乐趣,可是自从那场选拔会后,他的想法变了,他的心也变了,他的目光更离不开她了。可是这似乎好像都晚了,她身边的人似乎不只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优秀,他有自信超过一个,却没有自信个个都击败。

现在,她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她的人也不是他的,那他到底还要不坚持下去吗?

离开?

继续?

他迷茫了。

门又开了,进来的人是宫女巧晴,林朵儿的昏迷使得她没有自理的能力,所以每一天的药和补品完完全全都得靠别人喂她。这个工作东方飞不信任别人,那就只得他自己动手了。放下药,巧晴很主动行了个礼,然后在东方飞的示意下接过孩子站到一边。

东方飞起身端过药,动作熟练至极,好似做过千万遍。

暗影以为东方飞会动手用勺子喂她喝的,可是在他的目光之下,东方飞喝了一口药,然后吻上她的唇。暗影握紧拳头,让自己忍住,不要跳下去阻止他继续碰她。终于,漫长的喂药时间过去了,等到东方飞他们都离开,已经一个时辰了。对暗影来说,这个时辰是他人生中最长的一个时辰,也是最痛苦的一个时辰。跃下屋檐,他继续未完的动作,将瓶里的药喂到林朵儿的嘴里,可能是东方飞刚喂药还有一些惯性,也可能是暗影的药做得太好,入口即化,不用他再有其他动作,那药丸就已经下去了。

这个顺利的情形让他有些难受,似在气恼为什么他就没有亲吻佳人的机会。

“林雪樱,林朵儿,你不仅名字多,就连男人也不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那些男人一样为你神魂颠倒?”

“那你不要神魂颠倒不就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暗影吓了一跳,他抬首望去,第一眼望见就是她那犹如星辰一般的眼睛,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能这样看着她也是一种满足。“现在相信我的医术是天下第一了吧!”

“当然,若是没有你,也许我还在徘徊。暗影,帮我出宫吧!”回去之后,林朵儿真正地发现有的时候孩子是他们的安慰,而她相信若是她不离开,以后她一定会后悔,而且说不定时间长了,还会因此而对孩子产生怨恨,有的时候人也是脆弱的,她不确定自己能在这里过一生。

“你确定你能放开你的女儿?”暗影可不相信一个女人拼了命生下自己的孩子,又轻易地丢下自己的孩子。

神情依然苍白,林朵儿甚至没有一丝力气动一下,只是维持原样躺在哪里。“当然放不开,可是我离开并不影响我来看我的女儿,要知道母女之间总得有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一直知道东方飞是爱我的,可是他的爱让我受到伤害,就算有过感动,那也不是我的心之所向。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悔的机会。”

“你的确是一个任性又自私的女人。”就是这份自私让他们陷得更深。天知道一个懂得爱自己的女人比一个只懂付出的女人更让男人迷恋,这种说法似乎对男人而言有些自虐,不过谁让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让他们疯狂呢!“可这样的你却让人放不开手。”

“那只能说你们欠抽,呵呵!”才讲了几句话,她就觉得累了,看来这个身体以后是做不成什么大事了。“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再养好了。”

她的语气平静,却让暗影有些难以回答。事实上她的身体的确变得脆弱极了,若是不好好呵护,她以后的日子连照顾自己都有问题,整个就成了一个病秧子。暗影好强,他的医术也了得,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他怎能示弱。

“你放心吧!我会把你治好的。”

“那就拜托了,不过现在我累了,想休息了。”话音一落,她就直接睡过去了。

暗影站在一边,心里觉得好笑,想快点离开,可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她身上离开。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犹豫很久之后,他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才离开。

他刚走,林朵儿就睁开了眼睛,她以为暗影会亲她的,可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宛尔一笑,现在她才发现一向高傲,把她不当一回事的暗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的。事实上除了刚认识那一会,他们喜欢针锋相对,其他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看来,这些时间里变得人不只是她,还有很多人。

次日清晨,当东方飞下朝过来准备喂药时,发现林朵儿靠在床上让巧晴喂药喝,那一刻这个一直挺着背坚持到现在的男人,流泪了。没有礼仪,没有身份,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为爱疯狂的普通男人。

“雪儿,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要离开,这个男人是否真的能承受?

紧紧地搂着她,东方飞觉得她能活过来就是老天给他最大的恩赐。“不,只要你还回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对不起!”即使是感动也无法让他们一起走过一生。

东方飞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只当是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雪儿,见见孩子吧!”

“恩!”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会离开,却不会抛弃她的孩子。有些事要一步一步地做,虽然会有分离,却不是不负责任的丢弃和置之不理。

当孩子被奶娘抱来时,第一次见到孩子的林朵儿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抱着孩子,她的手指从孩子的眉到鼻子,再到小嘴,那软软的触感让她心念一动,有种情所未有的安心,这种感觉就好似这个世界里已经有了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人。

这种新鲜的感觉让她知道她这一生就算做得再好,也有了一个永远都亏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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