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彼此动容的望着对方,心,不知不觉中靠的更近了一步,谁也没有想到曾经视如仇敌的两个人会化干戈为玉帛,而水蔷薇更加想不到的是,一个她曾经百般陷害的人,竟然会帮她。
沉默了良久,梓杺缓缓的开口:“为了保险起见,你怀孕之事,先不要张扬,我会叫青儿给你配一些止吐的药,而你最好少出宫走动,能瞒多久算多久。”梓杺也有她的打算,只要月份大了,孩子自然就得留下,即便天启烈在讨厌水蔷薇,也不能置她的生命于不顾。
水蔷薇默默的点头,但仍是一脸忧色的说道:“姐姐,这能行得通吗?你应该清楚,宫中有专人记录嫔妃的癸水之期,能瞒得过吗?”
梓杺有些挫败的望着她,她想事情总是想得这么简单,看来还是要慢慢的引领她才是,“你是皇后,是六宫之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有微言?”
水蔷薇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想来她是着急过了头,竟然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想不到了。
本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可不料最终还是横生枝节。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皇后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梓杺在得知后,颇为惊讶,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败露了,似乎不太可能啊,她连忙动身赶去了凤栖宫,想去问一下水蔷薇究竟是怎么回事?
锁心殿与凤栖宫相隔不远,隶属东六宫,放眼整个皇宫内,除却慈安殿,龙进殿,凤栖宫,排名第一的就属锁心殿了,一路上,来来回回的宫人不断,却无一不回头多看梓杺两眼,今日的她,身着白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淡紫色腰带,微风一吹,衣袂随之飘扬,宛若误入凡尘的仙子,白皙娇嫩的脸颊不施脂粉,衬托的她更加的淡雅出尘,不由得使得过往的宫女太监看痴了。
论相貌,梓杺的确是首屈一指,但她的气质,更令人深深的着迷,也就是所谓的内在美。
青儿跟在她后面,偷偷的笑道:“小姐,看吧,我在你身边,都成了陪衬的了。”
梓杺嗔怪的给了她一个爆栗,娇喝道:“就你这死丫头会说话。”
青儿扁着嘴,毫无委屈,她这是找谁惹谁了,难道夸人也有错吗?
凤栖宫
梓杺还没有踏进凤栖宫,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声,她心下一惊,莫不是水蔷薇出了事情,她三步并作两步奔入殿中,待看清了殿内的情形,才放心信来。
整个大殿之中,一片狼藉,茶杯瓷器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而水蔷薇正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生闷气。
梓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她的确改变了许多,但这大小姐脾气却还是有的,可也只是摔摔东西,从不处罚下人了,也罢,不应该对她要求这么高,一步一步来吧。越过那些碎片,梓杺径自来到她身旁,温声问道:“你这怎么了?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水蔷薇这才发觉到梓杺的存在,将目光投向她,嘴角抽搐了几下,便一头扎进她的怀中,放声的的大哭了起来。
梓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她。
过了好久,水蔷薇的情绪才平静了几许,一双水眸哭的有些红肿,哽咽着说道:“沐姐姐,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我有孕了,皇上定也知道了,我该怎么办啊?”她嗓音微微有些沙哑,悲切的令人心痛。
梓杺略微皱了皱眉,问道:“事情是怎么败露的呢?”她觉得这件事情做的也算隐秘,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揭露人前了呢?
“哎·······”水蔷薇轻轻叹了一声,“本来,我服过青儿的药,孕吐已经不严重了,可今晨,我去慈安殿,陪太后用早膳,太后吩咐宫女给我盛了一碗我平时最爱吃的莲子百合甜汤,不料我一闻,立即干呕起来,太后大惊,不顾我的反对,立刻宣了太医,结果·····”说着,水蔷薇沉默了下来,不再作声。
这一切大概都是天意吧,谁成想一碗莲子羹,竟然打乱了她们全盘的计划。
“你没有与太后讲皇上的事情吗?”梓杺想了想,问道。
“我怎么会不说呢?只是太后根本没放在心上,说皇上只是一时之气,说一切有她,让我在寝宫里好好养胎便是。”说完又是一阵长叹,可见水蔷薇的心情落寞到了极点。
见状,梓杺连忙安慰她:“你先不要多想了,既然太后这般有信心,料想她一定会有办法的,为今之计,你要保持心情舒畅,否则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哦。”
闻言,水蔷薇连连点头,可见她对肚子里的宝宝是何其的珍爱。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事便差人到锁心殿来找我。”见她一脸的疲累,梓杺连忙起身告辞。
水蔷薇轻点了下头,“沐姐姐,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别瞎客气了,好好休息吧。”梓杺望着她,莞尔一笑,便起身离开了。
水蔷薇的眸光一直注视着梓杺远去的背影,眸中蓄上一抹湿润,带着深深的感激。
回想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真的很后悔,如果在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与梓杺为敌。
出了凤栖宫,梓杺带着青儿便回了锁心殿。
“小姐,你看,宫门口那个人,是王公公吗?”青儿指着前面不远处东张西望的人,问道。
梓杺仔细观察了一番,点着头:“是他,他既然在这,那么皇上应该也在,走,青儿,我们快点回去。”梓杺拉着青儿,快速向前走去。
很显然,不远处的王德海看到了二人,连忙急切的迎了过来。
“老奴给贵妃娘娘请安。”王德海俯身恭敬的行礼。
“王公公不必多礼,可是皇上来了。”梓杺顺手将他扶起,客气的问道。
王德海轻点头,:“是啊,皇上来了好半天了,一直念叨着娘娘呢,还打发老奴去寻找娘娘呢。”
梓杺微微颔首,道:“本宫知道了。”便抬腿跨入了殿中。
紧接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具高大挺拔的身躯,天启烈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凝望着窗外,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凭添了几许的孤寂。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梓杺淡淡的出声,打破了沉默。
天启烈的身躯明显一震,尔后缓缓的转身,刚毅分明的脸庞挂着温软的笑意,“杺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梓杺莲步轻移,走到他身边,淡然的开口:“皇上怎么有兴致来臣妾这里赏景呢?”
天启烈俊眉紧皱,霸气的鹰眸直视着她,道:“杺儿,你可知?皇后有孕了?”
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来的,梓杺心中纵使明了,但表面却装作不知情,“听说了,恭喜皇上。”梓杺的声音很是平静,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杺儿,你就一点也不嫉妒?”天启烈颓然的垮下肩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落,他虽然心知梓杺心中无他,但去忍不住想要来试探。最终,受伤的总是他自己。
梓杺微微蹙眉,“皇上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既然无法接受,那便不再给他机会,让他彻底的对自己死心吧,也不要在对自己好,不要在宠着自己,那样,自己心中的内疚,便会慢慢的减少,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朕明白,朕怎么会不明白呢?”天启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尔后恨恨的说道:“沐梓杺,你当真无心!”说罢,便拂袖而去。
梓杺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几秒钟,才缓缓的睁开,眸中尽是愧疚之色,心中默念着:天启烈,对不起。
龙吟殿
天启烈烦躁的来回踱步,回想起梓杺的绝情,心中便是一阵阵的抽痛,杺儿,你可知,你的执着,伤的朕痛不欲生,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般的念念不忘?
这时,王德海走到天启烈身边,恭声道:“皇上,按您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好了。”
天启烈轻轻点头,袖袍一掀,道:“摆驾凤栖宫。”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通报,水蔷薇吓得差点从床榻上翻滚下来。
她顿时脸色苍白,指着一旁的柔儿,吩咐道:“快,快,你快从后门出宫去,将沐贵妃和太后娘娘速速请过来。”
柔儿一边应声答应,一边飞快的退了出去。
柔儿前脚离开,天启烈带着一众人便进入了殿中。
水蔷薇连忙匆匆起身,走下床塌,俯身行礼:“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天启烈锐利的眸光凌厉的扫了水蔷薇一眼,沉声道:“免礼吧。”
水蔷薇被他的眸光所震慑,身体有些微微发颤,站在一旁,默默的低头不语。
跟随天启烈同来的除了王德海和几名侍卫,还有一位年迈的老嬷嬷,并且手中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
水蔷薇心中恶寒,她猜得果然没错,皇上真的不打算放过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可知,朕为何来此?”天启烈兀自坐在了椅上,问道,嘴角噙着一抹冷意。
水蔷薇头垂的更低了,喃喃的回道:“臣妾不知。”心里却祈祷着梓杺和太后赶快到来,她对天发誓,如果今日可保的她腹中孩儿一命,若然要她减寿十年,她也心甘情愿。
“哼。”天启烈冷哼,眸中的冷意更甚,:“皇后还真是健忘啊,那朕便来提醒一下皇后,皇后可还记得,那日,在相府,朕说过些什么?”
水蔷薇知道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声哀求:“皇上,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这孩子吧,他也是一条生命啊,而且是皇上的骨肉,求皇上饶了他吧。”水蔷薇不停的磕着头,头碰在地板上,发出碰碰的响声。她却像不知道痛一样,机械的重复着,直到血染红了华丽的地板,亦不停止。
天启烈有些愕然,他万万想不到水蔷薇会如此的卑微,她不是应该与自己撒泼大闹吗?那样自己变可以顺理成章的拿掉她的孩子,她这样的女人,不配生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竟然楚楚可怜的哀求自己,令他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天启烈别过脸,不在看她,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让水蔷薇生下这个孩子,水家已是权倾朝野,若然有了这个孩子,恐怕以后更加的难以压制。
对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冷然道:“服侍皇后娘娘喝药!”语气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水蔷薇匍匐在地的娇躯一颤,尔后抬起头,她的额头已然红肿不堪,渗出了鲜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天启烈,“皇上,你好狠的心,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她嘶声痛哭着,一脸的绝望。
天启烈心中一痛,他又何尝忍心呢?那可是他第一个孩儿啊,要怪,就只能怪他来的不是时候。
得令的几个侍卫,将她架起,那个年迈的嬷嬷,端着药碗,走到她身边,掰开她的嘴,欲将药汁灌进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啪”的一声,那老嬷嬷手一缩,瓷碗便掉在了地上,药汁全部撒了出来。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包括天启烈在内,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倒是水蔷薇,此刻竟平静了下来。
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道冷冷的女性嗓音,:“天启烈,你还真没有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