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过后,紫宸枫便觉察出四周有些异动,于是吩咐月云停下了马车,兀自走了出来,马车停立在一片空旷的土地,周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树林,紫宸枫顷长的身躯站在马车上,启音道:“不知是哪一路的朋友?可否现身相见?”嗓音清润宜人,平波无奇。淡然若水的黑色瞳眸直视前方。
果然,话音刚落,后方便涌现出几名男子的身影。
为首之人,一袭黑衣如墨,步履轻盈,似是乘风而来一般,一双妖冶的瞳仁深如寒潭幽深不见底。薄唇轻轻抿着,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马车前,黑衣男子微微抱拳,语气十分客气:“在下南宫璇。”
紫宸枫俊眉微挑,他自然知道南宫璇的来历,缥缈宫和天煞门素来没有来往,想必他定是为了梓杺这个小师妹来的吧。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同样礼貌性的颔首,“南宫兄有理了。”
“师兄,你怎么会来的?”下一秒,梓杺已然踏出车厢,见到南宫璇,自是一脸的惊喜。
南宫璇幽深的眸子触及到梓杺时,顿时化为一片柔情似水的宠溺,语气却微带责怪,:“你这丫头,当真狠心,三年都没有联系师兄。”
梓杺有些宭迫,的确是说不过去了,缥缈峰处于深山高峰之巅,且地势险要,又以五行八卦布阵,所以外人很难进入,自己三年未离开了,师兄自然找不到自己。
“杺儿,过了这片树林不远处有间茶楼,不如我们去那里聊吧,你和南宫兄也可叙叙旧。”紫宸枫提议道。
南宫璇与梓杺皆欣然同意,三人便一起上了马车。
名苑茶楼
说起这名苑茶楼,幕后的老板自然是梓杺,也隶属缥缈宫的产业,不然紫宸枫也不会提议来到这里。
“客官,楼上请。”店小二态度十分谦和有礼,这也是梓杺所定下的店规,顾客便是上帝,无论贵贱贫富,都一视同仁。
茶楼的生意十分的红火,人来人往不断,梓杺和紫宸枫见了自然喜上眉梢。
三人挑了一间雅致的单间,刚入座不久,茶果点心便一一上了桌。
“杺儿,这些年,过的可好?”南宫璇开口问道,低沉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沐家的事情他早已听闻,心中对于那个混账皇帝,自是恨之入骨。
这三年以来,他虽然不曾见过梓杺,但也猜出了她的下落,沐家家破人亡,梓杺只有任风轻这一个亲人,与他在一起,并不稀奇。
在二人说话之际,紫宸枫拿起桌上的茶具,开始泡茶,动作娴熟而潇洒。
梓杺微微笑着,却透着淡淡的凄凉,“还好吧。”
“南宫兄不必挂牵,杺儿有师傅和在下的照顾,过的很舒心。”紫宸枫淡然的嗓音犹如清风抚面,让人听了觉得很安心。
然而他却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梓杺明白,这是他给的承诺。
“师兄,你知道吗?我有了宝宝了,而且还是两个呢,男孩名叫竣儿,女孩叫筱儿。”梓杺不想三人都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于是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
果然,南宫璇两眼发亮,似是很开心,“真的吗?杺儿有孩儿了,可不可带来让师兄看看?”
梓杺笑着点头,“当然了,不如师兄跟我和枫一起会缥缈峰可好,竣儿和筱儿都在缥缈宫里呢。”
“好。”南宫璇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你天煞门里没事吗?你是门主,可以走开吗?”梓杺有些好奇,不解的问道。
南宫璇闻言,眼中浮上一丝落寞,苦笑道:“我早已不是门主了,天煞门的门主早已成了他人!”
“啊!”梓杺对南宫璇的回答十分的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呢?”目光却投向了一旁的紫宸枫,这三年她并关心江湖上的传闻,一直都在专心打理生意。
紫宸枫脸上并无任何任何诧异之色,而且他在听到南宫璇自报家门之时,也并未称之为门主,可见早已知道他不是门主了。
“是一年前的事情,你身体不好,那时南宫兄也并无任何的危险,所以我才没有说。”紫宸枫已经泡好了茶,递给了梓杺,云淡风清的说着。
梓杺轻嘬了一口,点了点头,有些歉意的对这南宫璇说道:“不好意思啊,师兄,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杺儿竟然都不知道。”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沐梓杺,但南宫璇帮过自己不少忙,有对自己很好,对他,的确是有着一定的感情,当然,只是局限于朋友之情谊。
南宫璇轻轻摆手,连连说道:“不妨事,现在师兄是孑然一身,自由自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缥缈宫看小外甥如何?”
梓杺自然欢迎至极,“那是自然再好不过的了,不过我那俩孩子调皮的很,师兄可不要嫌烦啊!”提起孩子,梓杺眼中散发着柔和的慈性光辉,一脸为人母的喜悦。
紫宸枫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梓杺,眸光温柔的浓化不开,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南宫璇自然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底,暗叹,看来这紫宸枫对杺儿也是情根深种啊,那原本已经微弱的机会,更加的渺茫起来。
当马车刚刚驶进缥缈峰,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便扑鼻而来。随即马车戛然而止。
“宫主!”外面传来了月云惊慌失措的声音。
紫宸枫俊眉紧蹙,一个飞身便冲出了,梓杺和南宫璇紧随其后。
梓杺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满眼都是红色和白色的交替,一具具身穿白衣的尸身纵横交错的倒在地上,周身都被鲜红的血迹染红,那般的刺目和凄凉!
梓杺双手捂着脸颊,连连往后退,她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去也被如此浓重的血腥之气震慑到了,到底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
紫宸枫面色铁青,层层黑气围绕在头顶,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南宫璇只是最初见到时,有些惊讶之色,后就面色如常了,毕竟是天煞门的前任门主,血雨腥风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只见月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不已,“宫主,你要为这些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啊!”
紫宸枫身体微微颤抖,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运气轻功,向前飞去。月云稍一怔,立马跟着他离去。
他的离开也刺激到了梓杺,竣儿,筱儿,青儿,素雅姐。他们怎么样了?想着也紧随着紫宸枫而去。
南宫璇却没有急着离去,反而蹲下身来,细细观察起尸身来。
“竣儿,筱儿,青儿,素雅姐。”梓杺一边跑,一边大喊着,舅舅隐居在后山的茅屋里,无论缥缈峰乱成什么模样,只要没人去通报,他便一概不知,而且后山机关消息无数,不清楚地形的人根本闯不过。想来舅舅平安的几率很大,可是······,梓杺不敢在想下去了。若是筱儿和竣儿出了事,那她还活着做什么?
冲进皓月阁,也就是梓杺和竣儿筱儿的住所。
紫宸枫和月云早已先一步到了,二人一动不动的站在殿中。
梓杺冲过去,看到了令他撕心裂肺的一幕,青儿和张素雅都倒在血泊之中,张素雅胸口中了一剑,血染红了他身下白色的地毯,而青儿口吐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梓杺只觉得头“嗡”的一声,身子便向后倒去。幸好紫宸枫反应过来,连忙接住了她。
“怎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梓杺真的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青儿,张素雅,她两个唯一的好姐妹,就这样死了?与自己阴阳相隔了?
梓杺完全的呆掉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心很痛,痛到没有其它的感觉,只觉得痛,撕心裂肺的痛!
“啊···”梓杺突然挣脱开紫宸枫,“竣儿,筱儿!”她惊恐的大吼着。
发了疯一般向外冲去,紧接着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寻去。
紫宸枫连忙跟上,一路跟着他。
“竣儿,筱儿,你们在哪里啊?听到妈妈在叫你们吗?快点答应妈妈啊!”梓杺完全陷入了癫狂之中,她只要一想到,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万一·····她不敢再想了。
不知喊了多久,跑了多久,直到整个缥缈宫都找遍了,仍旧没有找到两个孩子的影子。
“竣儿,筱儿。”梓杺的嗓音已经沙哑的说不清话语,眼泪更是一刻也没有停过。
“杺儿,不要在找了,不要在走了,竣儿和筱儿不再缥缈宫!”看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的心更痛,更难过,可筱儿和竣儿不再,这是事实。
“不,不,你骗我!”梓杺突然一把推开紫宸枫,大声吼道,“我的竣儿和筱儿在的,他们还在等我去救他们,竣儿,筱儿,你们在哪里啊,妈妈求你们,快点出来吧,不要在躲着妈妈了,妈妈快要担心死了!”梓杺越找,心越痛,她看不到前方的出路,看不到筱儿和竣儿,她真的快要绝望了。
“杺儿,你冷静一点,既然筱儿和竣儿不在,也就说明他们没有危险,不然也会和青儿和素雅一样”说着紫宸枫也有些哽咽了。
“啊·····!”梓杺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嘶声大吼,宣泄着内心的痛苦,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多走她身边所有的亲人!爹娘,死了,青儿死了,素雅姐也死了。筱儿和竣儿下落不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紫宸枫伏在她身后,紧紧的抱着她,“杺儿,不要着急,竣儿和筱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他们,将他们安安全全的送回到你身边。”紫宸枫的嗓音很轻,却安定了梓杺的心。
梓杺哭着倒在了他怀中,因为这个男人可以带给自己温暖,他的说话,她信!
再次醒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以后的事情了。
梓杺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动了动身体,觉得浑身乏力,头也晕沉沉的。
“青儿。”她习惯性的喊道,下一秒,心便紧紧的揪痛了起来,青儿,她已经不再了?两行清泪顺着有些苍白的面颊落下。
“姑娘,你醒了。”推门而入的人是月云,她的眼睛也红红的,想来这几天一定没流泪。
“嗯。”梓杺点了点头,便起身开始穿衣。
月云将手中端着的洗脸水放下,便退了出去。
洗漱完,梓杺便准本去找紫宸枫,不料到,刚一出门,便看到紫宸枫和南宫璇二人结伴而来。
“杺儿,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紫宸枫几步走到她身边,颇为担忧的问道。
南宫璇也是一脸关切的神色。
梓杺轻轻摇了摇头,道:“师兄,枫,我没事。”
“青儿和素雅以及宫中的弟子我都已经厚葬了,也已经安排个分坛的一些弟子前来缥缈宫会合,并已经吩咐下去严密寻找筱儿和竣儿的下落,就是将整个天封国翻过来,我也一定会将他们找到的,杺儿,你就放心吧。”紫宸枫和理解梓杺现在的心境,不等她发问,自己主动说道。
梓杺仍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会安排的很好,我想去看看舅舅。”
闻言,紫宸枫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恢复了正常,柔声说道:“你现在身体虚弱的很,后山太远了,过几天再去吧。”
梓杺秀眉微蹙,“不,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告诉他血蝉之毒已经解了,我不想他老人家在为我整日的炼丹制药,那般的劳累了。”
“这个,我早就说了,你放心吧。”紫宸枫笑着说。
梓杺有些奇怪,枫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一提及去看舅舅,他都是迫不及待,双手赞成的,为何今天却推三阻四,拖拖拉拉的就是不肯呢?后山虽然距离这里有些剧烈,但以自己的轻功,一刻钟便足矣到达,他今日的反常,莫不是又出了什么纰漏。
梓杺掩下心中的恐惧,沉声问道:“枫,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