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因为皇上要到花州秋猎,太子黎成奉命相陪,至于黎夕,皇上也征求他的意见。所以黎夕没有去,他无意识的认为自己只有在成夕殿没有异样的眼光,他才觉得安心。
太子和太子妃虽然不和,但这次秋猎规模盛大,几乎所有皇子都参加,所以黎成也携芮芯前往。秋猎场所,意外在所难免,刘嫣非常担心芮芯的安危,也无可奈何。她这样为别人操心,岂不知人各有命,岂是她能左右的?
一大早,就有宫人来传消息,从花州回来的皇上和皇后今天下午要到太子府中看望黎夕,并为他们带来许多美味的新鲜水果和野味。厨房开始忙碌起来,整个太子府的下人值得严以待命,紧张地恭候皇上大驾。
黎夕无动于衷地在书房看书,刘嫣陪着她。
这样的殊荣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刘嫣很兴奋,在黎夕身边晃来晃去,黎夕好笑地看着她揶揄道:“嫣儿,你干么这么紧张?”
“我不是紧张,我是替你兴奋!”刘嫣停下来坐到在看书的黎夕身边,“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你就这样无动于衷呢?”
“其实父皇和母后常常来的,只是你来太子府的时间不长不知道而已。”黎夕解释道,温柔的看了她一眼。今晚,要不要告诉母后一声?
刘嫣了解地点点头:“原来是习惯成自然啊!”
黎夕好笑的放下书:“嫣儿,为什么你说话都那么与众不同?”
“呃,民俗差别嘛!”刘嫣挑挑眉。
“……”黎夕无语,这算什么解释?
刘嫣知道自己没说清楚,重新解释:“你忘了,我是沄国人,自然和南国的风俗有些不一样啦!”
“那倒是。”黎夕晗首。
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书,刘嫣忽然想到什么,问:“黎夕,你母后要来了,你是不是提前该做点儿什么?”
“做什么呀?”黎夕闻言,再一次好笑地放下了书。看来今早这书是看不成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还这么无所事事的看书就不行!”
“我喜欢在清晨看书……”
“你父皇又不来考你学识。”
“那倒是。”黎夕沉吟了半晌,突然不怀好意地看着刘嫣说:“不如你来代我表现表现吧?”
“我?不行不行,我没什么好表现的。”刘嫣连忙摆手。
黎夕说:“怎么没有?你的厨艺可是天下无双呢!”
“我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不管上不上得了台面,我都喜欢。所以,我父皇和母后也会喜欢的!嫣儿,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黎夕拉住她的手说,哀求道。
“有这么帮忙的吗?就做两道菜?”刘嫣还是有些不甘。
黎夕忽然脸色一变,伤感地看着刘嫣:“嫣儿,你知道父皇母后养育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好好孝敬过他们……”
刘嫣连忙点点头:“打住!我做就是了。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做的哦!”
“为什么?”
“不是帮你吗,就说是你做的好了。”
“好吧。谢谢你,嫣儿!”
“不客气!”
得到刘嫣的首肯,黎夕双眼烔烔有光,连带俊脸也闪闪发亮,让刘嫣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还是自觉地往厨房去做准备。既然是做给南国皇帝和皇后吃的,要好好下点儿心思才行。
黎夕满意地笑了。今天晚上的家宴,不失为一个让父皇和母后接纳嫣儿的好机会。
晚膳刚摆好,浩浩荡荡的一群就到了。刘嫣陪在黎夕身旁恭侯皇上大驾。行过礼,皇上就吩咐众人入席:“此乃家宴,大家不要拘礼,同坐一桌共享盛宴!”
当然是皇上和皇后坐正席位,黎成和芮芯坐在他们的右手边,黎夕坐在左边。其它几位皇子纷纷落座,还有两位娇羞的姑娘坐在芮芯下方。黎夕的心咯噔了一下,又面不改色的和他们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按照黎夕的安排,刘嫣所做的几道菜品做为压轴菜端上来,放在桌子的最中央。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这几个盘子上去。黎成也吃惊地看着这个多出来的节目。
黎夕温和的笑笑,朗声说:“父皇、母后,这几道菜是专为你们而做,请品尝。”
皇上哈哈大笑,皇后看了黎夕一眼,不明白这个向来内敛的儿子突然之间怎么变得这么爱出风头了。
黎成心中已经明白此菜定是刘嫣所做,黎夕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清楚了。说:“既然是夕的一片心意,父皇、母后请先尝尝看吧!”
“好,皇后,咱们就尝尝夕儿的一片孝心!”皇上高兴地笑了。
“是,皇上。”皇后微笑着附和,看不出表情变化。
身旁的宫女为他们布了菜,三道菜品各尝了一点儿,都露出满意的笑来:“不错!不错!菜里居然有芒果的味道?这都是些什么菜?”
黎夕笑了,对身后的刘嫣说:“嫣儿,还不出来做介绍?”
刘嫣未防他出此一招,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说:“这几道菜都是用从今天早上从花州送来的芒果做的。分别是芒果陈皮瘦肉汤、香芒牛柳、芒果烧野鸡。”
“芒果也能做菜?”皇上讶异地问。目光也停留在这个侍女身上。
“是。”刘嫣低下头去。不习惯成为这么多人的焦点。
“想不到太子府中竟然还有这等厨艺高手!”皇上哈哈大笑,从人也跟着笑起来。只有黎成看着黎夕笑得非常勉强。芮芯也笑得很假,眼神复杂地看了刘嫣一眼,她的皇嫂替别的男人献艺,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看吧!”皇上喝了汤,放下筷子说。
早已口水直流的皇子们才纷纷动手,如你所料,接下来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真是好吃!”
“想不到水果也能做成如此美食啊!”
黎成尝了尝,对母后使了个眼色,皇后会意,放下筷子说:“皇上,咱们的夕儿真是孝顺啊,有好东西都不忘了拿出来孝敬父母。”
“恩,夕儿是个孝顺的孩子。”皇上也点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看黎夕。
皇后看了芮芯下边的两位千金小姐一眼,对皇上说:“皇上,成儿已经完婚,咱们夕儿是不是也该娶亲了。”
刘嫣大大地松了口气,看着黎成挤挤眼笑了,黎成将脸别过去不给她好脸色,心中疑惑不已,她不是在勾引黎夕吗?过了今天,她就永远没有机会成为黎夕的王妃了。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表现?
黎夕的心沉了下去,看着那位已经娇羞地垂下头去的千金,明白了今天家宴的目的所在。
“皇后此言极是!”皇上笑了,“不知皇后可为夕儿挑选了哪家的千金?”
皇后慈祥地看着那两位千金说:“皇上,这两位分别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江雨霏和刑部尚书的千金祝紫萱。雨霏、紫萱,还不抬起头来?”
江雨霏和祝紫萱这才红着脸抬起头来,接受皇上的挑选。
皇上看看她们,沉吟了半响,露出笑来:“恩,皇后的眼光果然独到。这两位都是不错的人选。”
江雨霏和祝紫萱松口气,过了皇上这关,她们就有希望了,含情脉脉地看着黎夕。这位王子虽然身带残疾,原本她们心里还有些不乐意,但今日一见神采飞扬,俊逸若仙的黎夕,心儿早就不在了身上。
黎夕看看她们,再看看皇后和黎成,忽然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母后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此事,肯定和黎成脱不了关系。有了她们两个,黎夕就是除太子之外南国最有权势的王爷。将来黎成一登基,他就是成最好的臂膀。
难道,做为皇子,就真的逃脱不了受人摆布的命运?
皇上明白皇后的意思,这也正是他的想法。这两个儿子都是所有皇子当中最优秀的,可怜夕儿行动不便,无法笑看天下风云。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成儿和夕儿之间的感情,好得就像同一个人。古往今来,皇子之间为争夺帝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两兄弟能齐心协力抵制外敌,那么南国盛世就不远了。看着黎夕问:“夕儿,你意下如何?”
“父皇,儿臣尚未有娶亲的念头。”黎夕干涩地说。有大势已去的感觉。
皇后不高兴了,笑嗔:“夕儿说的是什么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今成都有了妻子,你怎么还能孤家寡人的过日子?”
“母后……”黎夕叫。
黎成说:“夕,你也该体谅父皇和母后的一片苦心,不要再拖延了!”
“是啊,皇兄该早日成家立业了!”众皇子们附和道。大多是口是心非之辈。朝中最有份量的两位重臣都成了黎成的人,他们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有了他们的附和,两位千金更是羞红了脸,希冀的目光看得黎夕心乱如麻。只差这位王爷点头她们就可以正式成为南国最有地位的王妃了。
皇上哈哈大笑:“夕儿,是不是看到两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拿不定主意啊?那父皇替你做决定好了,两位姑娘才貌家世皆不分上下,不如就一起娶了,不分大小,同为正妃。如何?”
在皇后的目光示意下,两位千金连忙谢恩:“谢皇上隆恩,臣女定当不负皇上所望,齐心协力同做王爷的贤内助。”
“好好好……”皇上和皇后都非常高兴。
黎成也趁机附和:“那么,就请父皇和母后择了吉日成就这桩好事吧!”
“那是自然。”皇后看着黎夕,说:“此事,本宫已和两位尚书商议过了,雨霏和紫萱就先留在成夕殿住两日培养一下感情好了。”
“臣女遵旨!”两位千金喜滋滋地应了。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黎夕一人根本就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当场面各方面静下来时,黎夕忽然说:“父皇,儿臣相事禀报!”
他脸上沉着、冷静,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儿即将成为新郎倌的喜气,众人才看出问题来。黎成隐忍着心中的担忧,芮芯不明所以地停下筷子。
皇上问:“夕儿有何事?”
“儿臣已经有了意中人!”黎夕看了刘嫣一眼,说。
刘嫣的心跳愣了半拍,他什么意思?
黎成眯起眼。
皇上笑了:“哦,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有此福气?”
“她……”说到她的身份,黎夕迟疑了。
刘嫣悄悄后退一步,伺机逃跑。
难得儿子自己有了心上人,皇后心急地说:“夕儿,你快说呀!“
“她,就是今天做芒果宴的人!”黎夕终于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除了黎成皆大惊,目光纷纷从两位千金的身上转到黎夕身后正想逃跑的刘嫣身上。刘嫣尴尬的笑笑:“二殿下,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嫣儿,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黎夕盯着刘嫣的眼睛,满眼柔情快要将她淹没。
皇上愣了一会儿,开明的笑了:“既然夕儿喜欢,那就行了!”
刘嫣愣住了,两位千金的脸也瞬时变得惨白。刘嫣看看在座的都是皇亲贵戚,现在不是辩驳反对的时机,如果自己现在开口拒绝无疑是在打黎夕的耳光,想到他先前的疯狂浍,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决定等回去再跟他解释吧!
黎夕刚想说什么,又被皇上打断了:“不过,已经有了二位正妃,这位只是厨娘出身,就只能委屈她做侍妾了。”
芮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想站起来大发高见的冲动。想她的皇嫂做侍妾,没门!
皇后也附和道:“既如此,雨霏、紫萱,你们有什么想法?”
“只要王爷喜欢,臣女并无意见。”江雨霏和祝紫萱的脸色慢慢转过来,知礼的答。侍妾是最低等的,根本没有资格举行大礼。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恩,那就这样决定了!回宫之后,本宫就会为你们择选吉日。”
“谢皇上皇后隆恩!”话已至此,黎夕也不好再说什么,拂了父皇母后的一片心意。
芮芯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黎成身上,希望知晓真相的他出面挽救刘嫣。黎成动了动唇,终归还是什么也没说。
芮芯失望了,只好自已亲力亲为,站起来说:“启禀父皇、母后,儿臣有事禀报!”
“芮芯有何事?坐下说。”皇上和皇后奇怪地看着这个沄国公主。在他们的印象里,她是从不多事的。
“是!”芮芯坐下来,看看刘嫣又看看黎夕,刘嫣苦恼地低下头,芮芯肯定是要曝光她以前的身份了。
果然,芮芯直接就说:“其实这们刘嫣已经嫁为人妇了。根本不能再做二殿下的侍妾。”
众人倒吸一口气,皇上和皇后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黎夕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未料到一向和他亲近的芮芯竟然出此一招。心沉入谷底,难道端王对刘嫣还没死心?
芮芯抱歉地对黎夕笑笑说:“早在沄国之时,她就已经嫁入端王府成为我的皇嫂了,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误会,皇嫂离家出走到巧州投靠父亲,不想竟在边界的温泉边被太子府的人误认为是奸细,打晕了带到太子府。后来知道不是奸细,皇嫂才无奈做了太子府的侍女。”
“这是真的吗?”皇上和皇后大惊,她的身份竟然如此显贵?
黎成赞赏地看了一眼芮芯,她还真有胆量。附和道:“父皇,刘嫣的确是沄国端王妃。是儿臣先前没有调查清楚。”
“那你怎么不早说!让端王妃受此屈辱在你的府中当差!”皇上大怒。先前他出兵攻打沄国差点儿毁了两国多年的交情,好不容易通过和亲挽回局面,又惹出这等事来,叫他如何不生气。
皇后也颇为责怪,问刘嫣:“你真是端王妃?”
“是!”刘嫣点点头,这好像也是她惟一的办法。
两位千金大惊,心中暗暗高兴,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嫁给黎夕了。
皇后忙差人在自己身旁置了椅子请刘嫣坐下,温和地拉着她的手说:“端王妃,让你受委屈了!刚才是夕儿冒犯了!”
“呃,皇后客气了。其实二殿下也不知道真相的。”刘嫣得体的说。
皇后松口气:“哦!本宫就说夕儿不是那么不识礼数的人哪!”
“二殿下是个非常好的人!”刘嫣为他美言。
皇上的脸色才缓和下来,说:“既然如此,朕当择日派护卫送端王妃回国!此事,朕会给沄国一个交待的,请端王妃放心!”
“谢皇上美意!”刘嫣只好说。心中开始盘算怎么不回沄国。兰儿和芮琨如此正过得和和美美,她去捣什么乱?那她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而且,她还没有找蒙滢报仇呢!
黎夕大惊,想说什么又被黎成用眼光给制止。
皇后和刘嫣微笑着聊着,眼看就要失去惟一的机会,黎夕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母后,你们也该听听嫣儿的意见才是,她和端王早就没有关系了!”
皇后讶异地回过脸来,有些责备地看着黎夕,他怎么就这样不死心呢!就算,她不是端王妃,已经嫁过人是事实,怎么还有资格做他的女人?
“嫣儿,你倒是说话啊!”黎夕焦急地看着平静的刘嫣。
“我是偷跑出来的。”刘嫣撒谎道,抱歉地对黎夕笑笑。
只一笑似乎就定下局面,黎夕面如土色,无力的瘫在椅上。他们再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荒凉。
她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