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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跪下!”柳眉一蹙,我看着面前的初七,和神情寥寥的暖冬,气,不顺,心口隐隐作痛。

扑嗵两声,双双跪于脚边,初七神色哀伤,垂首不语。暖冬则始终抬着头,倔强而委屈的看着我的脸,小嘴张了又合,似有话说,却不善言辞。

“少主,要骂要打您尽管动手,不要气坏身子。”看着我弯下了腰,两人大惊,忙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掺扶。

我心中是怒、是恨、是心疼,用力甩开她们的掺扶:“滚开!”

“少主!”泪如雨下,初七咚咚的叩头,声声敲入我的心底:“您大病未愈,又动了真气,千万珍重啊!”跪行上前,扑在我膝盖上,发丝凌乱,眼中却一片懊悔与心痛:“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暖冬她心思单纯,哪里想得了那许多,您生气,就骂我、就打我吧!”

暖冬不明所以,张了张嘴,也跪行到我面前,肉呼呼的小手抚上我的心口,低泣:“少主,少主!他害得您这样,我是擅自行动的,您打我吧,打暖冬吧,不要自己生气。”

泪花闪烁,暖冬啊,还是太单纯,单纯的恨、单纯的忠诚。

我于心何忍!

伸手抚起她,细心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暖冬啊,若是为了少主死了,甘心吗?你才十五岁啊!”

愣了一下,还是不明所以,今天的行刺,虽说失败被抓,但胤宸放过了她,不是吗?她或者还没有明白,善良待我三人如亲女的苏老及夫人,已将她推向了必亡的路啊!

从来,我都知道,像暖冬那样单纯的少女,如何也不可能将仇恨埋藏的深刻,我若进宫复仇,她绝对不是跟进去服侍的好对象。

她与白茶,虽自幼与我生活在一起,但是却少了那份稳重和深沉。白茶温婉,但是性格坚毅,而她心思太过简单,让人一看就通透,丝毫不会有心思可言。

我以苏乔身份活在这里三年,唯有她一直以小姐或是少主相称,从未把我当成苏乔看待。

初七,自小被养在风氏祖陵,跟随她师傅身侧、为我母亲守陵,直到我出事,才由姑姑飞鸽唤来。

比起初七,暖冬与我终是更亲厚一些。忠心或者一样,但是,那份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感情,却是不可替代的。

初七心思缜密,非比寻常。她又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更适合陪我进宫。

这些,我都知道。

暖冬不适合进宫,但并不代表她就得死啊!

为了保护我的身份,已经死了太多的人。

心痛更甚!

“少主!”暖冬抹去眼泪,晶晶亮的圆眼睛肯定的望着我:“如果为了少主去死,暖冬只会感到幸福。”

初七垂下了脑袋,趴伏在地上,肩膀耸动,压抑的哭泣:“暖冬,是我害了你。”

暖冬摇摇头,莞尔一笑,伸手握住初七的手:“不,你们都当我不知道,其实我明白的、真的明白的。”

清泪顺颊而下,暖冬扶起初七,小脸上溢满了光彩:“我藏不住心思,什么都写在脸上,除了一身武功,在少主身边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小姐要做大事,我不能给小姐当绊脚石,暖冬去了。”

她直起身来,退后三步,双手叠放额前、复又跪了下来,五体投地式行了大礼,小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与痛苦,规规矩矩的拜了三拜:“暖冬比起苏乔小姐,死得太简单也太容易,帮不上少主太大的忙,只求小姐看在暖冬一片忠心的份上,再容婢子一夜时间,明天晨曦时分,暖冬会陈尸小姐面前。”

抹掉脸上的泪水,嫣然一笑:“只是婢子不在小姐身边,小姐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就算要报仇、就算要杀人,也一定不要被别人伤害,暖冬不能再侍奉小姐了。小姐保重。”

侧过身子,又向初七拜了三拜:“初七,你虽没有如我般,伴着小姐长大,但是你聪明识大体,很快就掌握了小姐喜好,只盼你护着小姐周全的同时,也护着小姐的健康。我把小姐,交给你了。”

说完,又冲我拜了一下,起身开门,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初七伸出的手,想要拉住她,却僵在了半空之中,耸动的肩膀诉说着她的无奈。是她亲手将暖冬逼上的绝路!

不,是我,是我将暖冬,逼上了绝路!

冲我一磕头,初七抹去眼中的泪水,哀伤下的神情却十分肃穆:“少主纵然再不喜欢,婢子也不得不去跟着她。”

没有解释原因,初七也冲了出去,紧随暖冬身边,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不说明原因,我也查觉得到。暖冬,她必死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单纯,而是她动了心,对不个最不能动心的男人,动了心。

脚下一动,我紧跟了出去---初七,事已至此,给暖冬一个安静的道别时间吧!

茫茫夜色,深幽得除却山风吹动树林,再没有一丝声响。

月色下朦胧,一人一马静静的站在林子中央,修长挺拔的身影、一头束起的长发,仰头望月的面孔,曾经一同沙场对阵胡马的少年王,如今已是个成熟而霸气的男人。

暖冬轻轻的走到了那人背后,小脸上迷恋而心疼的看着他,久久不言不语。

“你,又来了?”明显的语气中,有一丝不耐:“哼!想不到苏乔竟也有这样的本事,连皇上都为她动了心,亲自登门拜访。”

暖冬不着痕迹的抹了下眼角,才走到他的跟前:“萧王爷,苏家小姐,说到底是灵乔主子的表妹,两人眉目间也有三分相似,皇上爱慕她,并不奇怪。”

萧破风转过身来,眼角带起一丝疑惑:“你是说,皇上对她,不过是情感转移?”

暖冬轻轻一笑:“是啊,不然您以为呢?一个归隐丞相的庶出的女儿,如何会让皇上亲自照顾?”

了然一笑,萧破风面色缓和,得意之色又现:“如此说来,她便并不是得皇上真正宠爱了。我若强要了她,皇上大概也只能叹息一声,而不会真正的放在心上。”

暖冬眼角似有向我们隐身的方向瞟过来,但很快的转移了回去,看着萧破风,盈盈一笑,调皮的越上战马,小手梳理着马骢:“萧王爷,这样的苏小姐,并不会影响紫衣郡主的地位,如何你还非她不可?”

原来,萧破风,向我逼婚,是为了他的妹妹,萧紫衣?!

“地位?当今圣上,本身就是我们野泽血统出身,没有风氏血脉的姬姓子孙,你认为他不会珍视紫衣?这个,从来都不是问题。”转过头去,嘴角牵动邪气的一笑:“我要的,从来都是苏乔而已。她,很美,美得令人叹息。”

“哦?比起灵乔少主、或是比起你的妹妹,苏乔小姐,并算不上是大美人儿吧?”

“不错,只是灵乔已死,紫衣是我妹妹,那么,放眼天下,谁还能为我萧破风,生出一个智慧而又俊美的儿子呢?野泽将称霸天下,我便要整个大泽的人看一下,我萧破风,也可以与名震天下的三乔之一,共结联理!”

三乔!

风清乔,嫁与先太子姬胤琛,贵为太子正妃。

风灵乔,追封慧仪皇后,贵为辰帝原配皇后。

苏乔,云英待嫁,或者,她的身上还有一层光环,可以把他萧破风,拉高到一定的地位,与皇室比肩而坐!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野心。

按住初七愤怒的肩膀,我浅浅一笑---不怕他有权势,就怕他没有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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