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绣花女把手中所拿之画一展,然后说道:“你虽然在朝为官,但还算清正廉明,在我动手之前,你还有什么心愿尽可提出来,我一定尽力成全!”
沈逸书却淡淡地笑道:“多谢你的美意,但是本官该安排的早已安排妥当,更何况,本官未必就不是你的对手!”
无梦绣花女心中也不禁暗中喝彩,这人虽然不是江湖中人,更论不上武林地位,但若论江湖道义,岂非还要远在那班满口仁义、满腹奸诈、言行不符、反覆无常的武林高手之上!
“那就好!”这个好字刚结束,无梦绣花女就发动了攻势,双手一扬,数十支细针,闪电射出,沈逸书掌中长剑,瞬即结起一道光墙!
因为那针实在太小,听不见什么响动,和雨丝交织在一起,一起落地。
无梦绣花女一击不中,又开始发动第二次攻势。
这次,她手中的针线随她一起向沈逸书扑去,让丁可人的心中不由地捏了一把汗,她不懂古代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功夫,真不知道,古代的人怎么那样天才,可以发明出这种东西!
丁可人看不懂,但是沈逸书缺明白这一招看来虽似只有一招,但无梦绣花女却一连发出了三招,这三招化成一起施出,当真是密不透风,点水难入,攻强守密,招中套招的佳作!
看来无梦绣花女的武功果然不同寻常。但是,他知道无梦绣花女此时的招式只是在试探自己的功夫深浅,好像还没到要自己命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双臂微分,剑尖垂地,却仍做然卓立,动也不动,任凭无梦绣花女的针线在自己身侧游走。他不避不闪,竟也没有丝毫动作!
无梦绣花女—声轻叱,又变动了招式,这次,不再是针线在他四周游走,而是她开始刺绣自己手中的那张画!
场面一下变得温柔起来了,丁可人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梦绣花女突然不再发动攻击,而是很专注地绣起来让她手中的画。而她胳膊上却着了沈逸书一剑。
而沈逸书仍然是双臂微分,剑尖垂地,仍然动也不动地做然卓立,剑光也仍然一碧如水,但他的雪白的长衫上,却有了零零星星地鲜红血痕!难道他已经受伤了?
黑塔似的男子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心中不住怦然跳动,沈逸书的这一剑伤敌,别人虽未看清,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觉这一剑的稳、准、狠、辣,足以惊世骇俗。要不是她闪的快,可真的会要命。
无梦绣花女看似在绣花,但是心中却在找沈逸书剑法的破绽,要知道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绝无任何一种毫无破绽,纵是素以绵密严谨著称天下的武当“九宫连环”以及“两仪剑法”剑招之中,也难免有破绽露出,只是破绽部位有异,多少不同,有些招式的破绽,是在对方难以觉察之处,有些招式的破绽,对方纵然觉察,却也无法攻入,是以巧者胜拙,强者胜弱!
那么,沈逸书的剑法他的破绽在那呢?没想到他年纪轻轻,武功却丝毫不逊色于当今江湖上排名靠前的剑客。
沈逸书也不敢在轻易出手,虽然,他可以挡下无梦绣花女的攻击,但是,他一时也找不出破解无梦绣花女的这种古怪招数的方法。就连他刚刚刺出的那一招,其实在左下方微有一处破绽,此处破绽,不但极为难以看出,而且部位亦在对方难以发招之处,但因为刚才无梦绣花女一时之间为了自救,放弃了这个破绽,否则,他们极可能会同归于尽!
眼下的情势是,无梦绣花女不杀掉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最忧虑的是,那个黑塔似的汉子不知道会不会对可人不利,如果,他不能自保,那可人该怎么办?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两个人的衣服按理说早就应该湿透了,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的衣服上却没有滴下水来,丁可人不断地在脑中回想以前所看过的那些武功招式,以及所谓的内功,难道,他们现在在拼内功不成!
而那黑塔似的汉子却若有所思,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于是,现在打斗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沈逸书平日行动举止虽极洒脱,但此刻凝神待敌之时,却当真的静如泰山,定如北斗,而无梦绣花女那在雨中的蓬乱秀发、残破衣衫,如水眼波,如花娇靥,相形之下,虽觉不类,但令人看来,却不禁生出一种怜惜之感!但是谁也不敢轻视于她。
无梦绣花女在雨中刺绣
沈逸书长剑垂地!凝神以待!
两人面面相对,但在这几盏茶时刻,却无一人出手相击,沈逸书虽然看来虽然气定神闲,但心中也明白此刻与她动手,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要知这高手比斗,所争往往只在一招之间,一招之失,被人制住先机,整场比斗,胜负之数,便完全扭转!
他只能以静制动,不敢轻易出手,他知道自己招式之中只要微有破绽,不但立时便得居于下风,而且可能遭到杀身之祸,他胸中虽可谓包罗万象,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中的精粹,均有涉猎,但在这盏茶时间以内,他心中思潮连转,不知想过了多少变化精微、出手奇妙的武功招式,却未想出一招绝无破绽,更未想出一招能以制敌机先!
丁可人屏息而观,见他两人自始至此,始终不动,当下也明白了这场争斗的凶险性绝对不可轻视!
这时,只见无梦绣花女手中之针突地斜斜举起,高举眉间,脚步细碎,似踩迷踪,向右横移五寸!
沈逸书的目光自然随之转去。转了个半圈,剑尖微微离地而起,高抬七寸,左掌中指轻轻一抬肩头,双膝却仍未见动弹!
无梦绣花女见机暗叹忖道:“他如原式不动,我方才那一招出手,让他无法测知我针势的去向,而手中的金蚕丝可袭击他的脚踝,这两招一上一下,一正一辅,一刚一柔,一幻一真,他剑尖垂地,纵能找着我第一招中的破绽,但我第二招却可以将他下身的攻势封死,如此我纵不能占得先机,也不致落干下风,哪知——”
心念电闪而过,目光凝注对方,又自忖道:“他此刻剑尖离地,左指蓄力,两面都是待发之势,那我目前难道只能取中不成?
无梦绣花女心念这数转之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枚长针,虽名字为针,但是却兼有青锋剑。判官笔、点穴镢、银花枪,内外各家兵刀的各种妙用!
此刻他一念至此,脚下突地行去,流水般向右滑开一丈,掌中长针,亦在身形流走间,手势一反,由齐眉变为凭空直指!
身形流走,为的是迷惑对方眼光,让他不知道自己要施展腿法,右针直指,为的是想将对方注意力移至针头!
哪知沈逸书身形,却只是缓缓随地转动,剑尖竟自离地更高,左手亦又变指为掌,时间微曲,掌尖上扬,防胁护胸,无梦绣花女一番攻敌的心境,竟似乎又自落入他的
计算之中!
他俩这番明争,让丁可人的目光,一时望向无梦绣花女,一时望向沈逸书,有
如身在其中一般,而她心头更是微颤,面色凝重,知道这两人招式一发,便可立分胜负!
只见沈逸书身形自转,而无梦绣花女身形有时如行云流水,有时却又金莲碎步,距离他身外丈余之处,用针划了一道圆弧!两入掌中针、剑,亦自不停地上下移动,虽未发出一招,却已不啻交手数十回合!
突然,丁可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剑光闪烁,
相混!相杂!相拼!
等她定下神来,却发现沈逸书两人又已站在方才未动时之原处,相隔丈余,互相凝注,对面而立!
沈逸书的目光,瞬也不瞬,望向无梦绣花女的身上!
无梦绣花女的目光,瞬也不瞬,望向沈逸书的身上!
不知谁胜谁负,谁死谁生,丁可人想过去查看,但是觉得脚仿佛有千斤重,怎么挪也挪不动。
良久,良久!
静寂,静寂!
无梦绣花女突然嫣然一笑说道:“既然我如今伤不了你,你也伤不了了我,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本官等着,后会有期!”
丁可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却说道:“沈大人,今日我也要在此为家父报仇,就也请你作个见证吧!”说话的竟然是那黑塔似的汉子!
沈逸书和丁可人难免惊讶,他们一直以为这黑塔似的汉子是无梦绣花女的朋友,难不成竟然是她的敌人不成?
当然还有比沈逸书和丁可人更讶异的人——那就是无梦绣花女,她没有想到这个给自己爱情,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竟然要找自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