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严知县陪沈逸书和丁可人刚喝过早茶,就有衙役进来报告,李雨求见。
丁可人闻言心道,果然来了,昨天看她神情有点恍惚,好象有什么没说似的,就算定她有隐情,只是没想到,她一大早就来了!
只是李雨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吗?
严知县皱了皱眉头,说道:“宣李雨上堂回话!”
那李雨战战兢兢地走上了大堂。
李雨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蓝色裙子,头发随意的扎了一下,别了根银制的簪子,脸上的表情很焦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头上的银簪子,丁可人突然想起了在孙记当铺的现场发现的一些银制首饰。但是,随后她又好笑自己的联想力。
“李雨,今日你又有何事要见本县?”严知县问道。
“回禀大人,不好了,我哥哥他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李雨焦急的说。
“什么?你哥哥不见了?”,严知县闻言显然有些惊讶,丁可人也是。
“你先不要惊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哥哥怎么不见的,一一说与本县听!”
“回大人,昨天晚上,我和哥哥磨豆子到很晚,哥哥见我太累了,就让我先睡了,自己还在磨。可是,今天早上我做好早餐,却发现哥哥早就不在了,被子叠的很整齐,好象他昨天晚上根本没睡觉。磨了一半的豆子,也没收拾,随意的堆放着。大人。快救救我哥哥,他一定有什么危险了,我就知道他爱管闲事,总会出事情的!”李雨显得很紧张,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哦,被子是不是你哥哥早上起来叠好的,而不是说没睡觉?”严知县问道。
“不会的,前天我才给哥哥洗了被子,我叠的被子自己分辨的清楚,分明是没人动过的!”李雨想都没想,肯定的回答道!
“哦,你刚才说你哥哥喜欢管闲事,指的是什么事情?”。沈逸书突然插了一句问道。
“这,事到如今,小女子说说也无妨。有次,我和哥哥在卖豆腐回家的路上,发现面馆的刘二喝酒醉了,在路上拉着一个女子的手不放,那女子挣拖不得,哥哥一时气愤,上去准备将那女子解救出来,那刘二就与哥哥动手,不过他根本不是哥哥的对手,被哥哥教训了一顿后,气愤而逃,边走边说,他一定要报仇的。哥哥看他是邻居,在加上这刘二人平时其实很好的。可能只是酒醉闹事,就放他走了。没想到出了这档事情,我想,如果哥哥出了事情,定是那刘二做的!”李雨断断续续的将往事说了一遍。
“你既然说你哥哥喜欢管闲事,那就说明他管的闲事也绝非这一件,为何你反而对这一件记得如此清楚呢?”沈逸书接着问道。
“这,这只是小女子的猜测!”李雨的神色有些慌张。这让丁可人也不由地起疑,难道这李雨真的跟此案有关系不成?
“你可认得那个女子?”严知县看沈逸书没有继续接着发问,他又接着问道。
“不,小女并不认识那位女子,不过在那次事情以后,我还见过她一次!”李雨回答道。
“是吗,你在那里见到她的,莫非是在孙掌柜的店铺里见到的不成”?。严知县问道。
丁可人听到此处心道:看来这个神秘的女人终于要露面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人?
“是啊,原来大人已经知道了!”
“你接着说下去!”严知县吩咐道。
“是,大人,记得有一次,我有点事情,去孙掌柜的当铺,发现有个女子正在当铺当东西,她和孙掌柜正在商量着什么,我一进去,那女子便没在说了,低着头走了。不过,就只这样一眼,我便认出她就是那天哥哥解救的女子,长的可是漂亮。只不过不晓得她见了我为什么会急忙走了,按理说她应该认识我才是啊!”。李雨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
“你曾经说过,记得在孙掌柜的店里听到女人的声音,可是这个女子的”?严知县接着问。
“回大人,这小女子就不是很清楚了,每次都是很模糊,并且我只是听过那个女子喊过救命的声音,和平时的语气又不大一样,很难确定的!”。
“哦,”严知县回头看了下沈逸书,似在询问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有衙役上前道:“大人,那当铺对面的刘员外夫妇已经带到!”
严知县示意衙役先将李雨带进里间去,然后宣刘员外夫妇上堂。
丁可人在这短暂的空间里开始思考,李云到底是去了何处,而李雨的话是否值得相信,
刘员外夫妇也战战兢兢地上堂跪了下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员外夫妇,丁可人不由想到那句俗语,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只看这刘员外应该早已经五十开外,比那孙掌柜看起来更加苍老。一对老鼠眼睛左右直窜,鼻子就像一个馒头压扁,然后粘在嘴上边一样,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身材非常矮小,竟然还有点驼背的迹象,而旁边跪着的刘夫人,却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她大约二十出头,衣着华丽,一张圆脸上镶嵌着两只星星般美丽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嘴紧闭着,乌黑的头发顺着肩膀轻轻垂下。露出衣袖外的一双手,如白玉凝成一般。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丁可人端详完毕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女子比李雨和万花楼的小莲姑娘都要长的漂亮许多。那么,她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呢?而这样的一对夫妻究竟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呢?他们结合在一起又会真的幸福吗?
“台下跪的可是刘员外夫妇”?严知县已经开始问话了。
“是的,大人,草民名叫刘山,因为家中略有薄产,大家都称我为刘员外。这是贱内刘氏,不知大人此次召我二人,有何事情?”刘员外干咳了一下,眼珠转了几圈,回答道。
“哦,刘山,你可知道前几日,当铺孙掌柜在自己的店里被人杀害的事情?”严知县将话说的很慢,丁可人知道这也是问案的一种手段,但是她还是把目光投到了刘员外的身上。
“回大人的话,草民知道,想那孙掌柜与草民虽然不是深交,却也是低头不见抬头便见的邻居,他的突然不幸,草民和夫人还是非常难过的!还望青天大老爷能早日找到凶手,为他申冤!”刘员外回答的很得体,但是让人感觉到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了一下跪着旁边的夫人,又转回头来,这个细微的差别真是想让人忽略也难。
“这个自然,天网恢恢,本官自会将那杀人的罪犯抓出,还孙掌柜一个公道,本官且问你,在事发的当天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子时到丑时之间,你在做什么事情,夫人你呢,又在做什么事情?”严知县看着那刘夫人问道,但是丁可人却发现那刘夫人的身体微微一颤。
“回大人,小民前天晚上和朋友喝酒,未到子时便回家睡觉了,夫人当时去农村娘家了,她的娘家在距离这里100里的山里,一晚上是赶不回来的。因为,面馆的刘二和我的夫人都是同一个地方的,恰好他也回家去探望老母,我就给他点银两,让他顺路照顾着我的夫人。这个您可将刘二传来一问便知!”。刘员外回道。
“这本官自有论断,我再问你,你对药店的卞大夫了解吗,据说前几天他与死去的孙掌柜曾经有过一次吵闹,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回大人小的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小民平日也与那卞大夫相交甚好,他为人随和,医术高超,从来不与人争过什么,又怎么会为了什么事情同孙掌柜吵架呢?再说了,那孙掌柜本就很少和别人交往,他又怎么会和卞大夫发生冲突呢?我想,这一定是别人有什么企图而诬告的吧!”。
“是吗?那你对你们街对面的卖豆腐兄妹俩的了解多少?”
“哦,他们兄妹俩人为人应该不错,只是我不曾亲自买过豆腐,故和他们也没什么交往,不是非常清楚!”。
“对了,刘夫人,本县想知道,你对你们的几位邻居是何看法?”沈逸书再次插话问道。
刘夫人看了看丈夫,刘员外急忙回答道:“回大人,贱内天生聋哑,无法用言语与人交谈,还望大人恕罪!”。
“聋哑?”沈逸书一楞!丁可人也觉得出乎意料之外!
“是的,大人,您应该想到,贱内要是完全健康,又怎么会嫁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呢‘!”。刘员外脸红了一下。
沈逸书若有所思,示意严知县继续。
“你们先下去吧,本县如果有事自会传唤你们!”严知县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回家去。
刘员外夫妇走了下去。
这时,李雨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显得有些激动的对严知县说:‘大人,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我经常在店铺里见到的那个女人,我是忘记不了的。我说当日在刘二的拉扯下,她怎么不高声喊救命,而只是呻吟呢,原来她根本不会说话,真是可怜。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个哑巴‘“
“你确定她真的是你见到的那个女人?”
“民女十分确定,哦,本县知道了,你先回去,李云的事情本县会派人去调查的,你不要担心,他自身有工夫,应该不会随意出事才是。”
李雨走后,丁可人回想起这两天一些相关人士的证词,总觉得有个什么地方好象有点不对劲,却一时又联想不起来。正在这个时候,赵捕头走了进来。
“回禀两位大人,您安排我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面馆的师傅和徒弟确实和刘夫人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而且,我也向面馆的刘二询问过,当天晚上他们是一起回到老家的,直到今天早上才返回来!”
严知县回过头来说道:“大人,你看这案件如今该怎么办?”
沈逸书沉思了片刻,然后低声在严知县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严知县又对赵捕头吩咐了几句,赵捕头领命而去。
然后沈逸书起身对丁可人说道:“你对本案有什么看法?”
“也许,我们应该去一下药铺!”毕竟在案发现场还发现了砒霜这种被禁止随意售卖的毒药。
沈逸书当下心神领会说道:“那就走吧!”
严知县因为还有其它要事处理,就派两名得力的衙役陪沈逸书去药铺。
沈逸书,丁可人出了县衙向那药铺而去。不一会,几人就一起来到卞大夫的药铺。
古老的柜台上斑驳淋漓,不大的小屋子里却站满了等待治疗的病人,有的实在站不下,还在外面等待着。这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柜台内一位胡须和头发都已发白的老人正在为一位姑娘号脉,只见他眉头皱了,却转瞬又展开了,口里说到:”还好,还好,幸亏来的及时,我给你开几副药,你带回去煎着用酒服下,三日便可痊愈!”
姑娘听了却低着头没说话,老人看在眼里,微笑着安慰到:“药钱你不要担心,有的时候再给我送来,没有就算了,不过,可千万不要继续劳累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姑娘充满感激的泪水,低着头走出了药店。周围的病客们则议论纷纷,无一不是赞扬这卞老大夫果然只是悬壶济世,是个好人那。
沈逸书和丁可人站在药铺门口观察了一会,拿两名衙役显然也是极其机灵得人,其中一人挤到柜台前给老大夫说了句什么,那老大夫一楞,目光向沈逸书和丁可人的方向看来。
沈逸书微笑了一下,示意他给正在看病的病人先把病检查完。于是那老大夫便继续低头看病,只是号脉的手突然开始颤抖,很久没得出结论,病人也看出了医生的异相,问道:“卞大夫,你不舒服吗?”
见此情况,丁可人心中已经明白那案发现场的砒霜十有八九和这老大夫有关。但是,砒霜是谁下到孙掌柜的酒里的呢?如果目的是为了杀人?为何砒霜的量却不足以致人于死地?
那卞大夫勉强笑了下,给那病人开了药,对大家抱抱拳说:“各位乡亲,今天卞某有点不舒服,如大家没有非常紧急的病症,我明天再于大家治疗,抱歉了,抱歉了!”
等待得病人们自然也看到了两名衙役和沈逸书,丁可人,他们连忙表示没关系,一会皆已经散去,只是留下了沈逸书等人。
见众人散去,卞大夫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对沈逸书说:“不知大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隔壁孙掌柜之事,我对此也非常遗憾,其实孙掌柜他这个人除了对钱财看的太重以外,也没其他什么毛病,没想到却死于非命,真是可怜!”
丁可人突然问道:“卞大夫,我想问下您,在这个青州县城,有多少地方可以买到砒霜,你这里可以买到吗”?
卞大夫的脸上出了一脸冷汗,他颤微微的回答到:“回大人,由于这砒霜是属于剧毒药物,朝廷是严格控制其数量的,在这青州县城,只有小店卖有砒霜!”。
“是吗,那卞大夫,你可知道,孙掌柜死后,在他的胃里,我们发现了大量的砒霜,应该是出于您这里吧?”
那卞医生闻言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道:“大人明查,小老头就知道总是一天会出事情的,没想到这么快。大人,因为马上到冬天,小人准备将所有药才全部晾晒一遍,然后储存起来,那几两砒霜也在其中。记得那天,小人是将药才放在屋内靠窗位置晒的,那样阳光可以直接晒到药材上。可是大人,那天的病人实在太多,当小人给所有病人都看完病后,才发现那些砒霜好象被人动过了”。
“你确信是人动过了?”丁可人又问道!
“回大人,小人晾晒之后,是将砒霜的面摸平的,可是再看的时候,上面好象有人手抓过的痕迹,于是小人赶快将砒霜放在称上称了一下,发现果然少了两钱斤两。小人当时非常害怕,因为两钱的砒霜足以让一头牛死于非命了,假如盗药之人,用来伤害人,那人是断逃不过一死的。唉,小人糊涂,害怕官府追究,也就装糊涂,没及时向官府报告,小人有罪!”。卞大夫跪在地上的身体,由于过度的自责而颤抖着。
丁可人听了卞大夫的话,正在反复推敲这几句话中有没有漏洞,一回身,却见此时沈逸书正盯着屋子的屋顶,那里有个很小的洞,好象是建房留下的痕迹。
看了一会,沈逸书竟然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他转过身来问道:
“卞大夫,前几日你可曾与孙掌柜发生口角?”
“没,绝对没,小人从来不和别人发生矛盾的,这左右街坊都知道的,请大人明查!”。卞大夫急忙回答。
丁可人和沈逸书对视了一眼,那李云说这老大夫和孙掌柜吵了一架,但是这老大夫却断然否认,那么,两人到底有没有吵架呢?到底是谁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