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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蓝君雀望见石墨,顿时身心一松,连日来的劳顿一起涌上心头,她轻喊一声石墨,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石墨眼眶一热,伸手揽住倒下去的蓝君雀,牙关紧咬,抬头望了望远处屹立的王城,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终究平复下来,转头对着秦问说道。

“燕雄好在没有为难你们,不然,我定带领石南铁骑踏平王城!”

秦问望着石墨怀中的蓝君雀重重叹息一声,旋即抬眸望了望身前雄雄而立的数万铁骑,淡声说道。

“燕雄不愧枭雄之称,总归避免了一场战乱,不过,你不该亲自带兵前来!”

石墨面色凝重,深深望了秦问一眼,说道。

“江山如何,天下苍生又如何,如果没有姐姐,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我石墨要的便是这一天,为了姐姐,我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姐姐,神!也不行!”

石墨重重说完,便将蓝君雀抱起,秦问闪身到石墨的身旁,抱起楚心的尸首,石墨凝望着早已魂飞魄散的楚心,眸中炙热沸腾,淡声说道。

“楚心也是一个苦命人,不能跟姐姐在一起,他选择了逃避!不过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秦问闻言,心中微动,深有感触,低头朝怀中的楚心望去,只见他苍白的面上似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秦问兀自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

石墨眼眶温热,两行清泪兀自滚落,他慌忙转头,却淡声说道。

“为情所苦,现在他解脱了。”

石墨说完便抱起蓝君雀朝马车中走去,秦问回身遥望一眼王城,眸中无情无绪,眸底偏偏又似有暗云涌动,他重重叹息一声,便跟着石墨走向了大军前的马车。

红日慢慢爬上半空,依然赤红如血,似是昭示着天地间刚刚进行了一场惨烈屠杀。

数万石南国大军,缓缓掉头朝南而去,旌旗猎猎,遮空蔽日,声势浩大,威武雄壮。

王城城楼,一抹黑色的身影凝立。黑衫飘拂,腰间丝绦缀着碧玉琅环,身形挺拔修长,容颜刚毅,目若鹰鹫,眉宇间满是风尘落拓之色,正是巴图未来的君王燕雄。

他遥望一眼南方的滚滚烟尘,猎猎旌旗,嘴角轻勾擒住一抹苦涩的笑意,喃声说道。

“蓝君雀有如此疼她的石墨,也算是幸事一件。”

燕雄一挥袍角,缓缓转身朝城下走去,面上虽然挂着浅笑,却难掩幽暗、自嘲之色。

石南国铁骑在两日后抵达石南国都,数万铁骑虽然没有围攻巴图王城,冲锋陷阵,但是却弥扬了石南国军威。石墨回国之后便厚葬楚心,他整日都忙于张罗楚心的后事,还有频繁的国书和奏折。

这一日石墨刚批阅完一天的奏折,活动了下筋骨,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面上露出一丝恬谧的笑容。

“陛下,秦问将军来了。”

这时通报的宫人站在门口低声说道。

“哦?快请!”

石墨微微展臂,呼出一口气来说道,便起身朝宫门走去。

门外一抹修长的身影缓缓而来,却眨眼间便到了宫门前,石墨看见来人,朗笑一声,说道。

“师父,来的正好,我们师徒两人可以共进晚餐了。”

秦问进门之后,微微躬身行礼,淡声说道。

“多谢陛下。”

石墨眸光温热,望着秦问恭敬的模样,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自从我当上了石南国君王,师父便与我生疏了。”

秦问面色微滞,抬起头来,眸中含笑,望着石墨幽静的模样,清淡一笑,说道。

“君臣之礼总要遵循的。”

石墨望了望秦问清秀的面庞,精深的眸中闪过一丝惆怅,伸手拉起秦问便朝外面走去,说道。

“我姐姐睡了两天了应该快醒来了,正好师父来了就陪我吃顿饭吧。”

秦问眸中光华渐亮,淡笑着点了点头,便随石墨朝厅中走去。

待两人坐定,石墨拿起酒壶帮秦问斟满,一边说道。

“师父,石墨先敬你一杯。”

秦问心中微滞,剑眉微蹙,望了石墨一眼,思虑片刻,便拿起酒杯,淡声说道。

“不敢,陛下请!”

石墨面上闪过一丝凝重,盯着秦问的面庞看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师父,今日石墨有重要的话要跟师父商议,咱们能不能抛开君臣之分?”

秦问眉峰微挑,黑亮的眸子望了石墨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也看出你是有话要问我。”

石墨朗声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回味片刻才说道。

“师父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秦问闻言,眸底闪过一丝惊疑,说道。

“我现在身为石南国右将军,天下尚未平定,石墨为何有如此之问?”

“天下虽未定,但是大势已定,昨日巴图使者前来我石南议和,我已经应允,与巴图签订百年合约,眼下石南国蒸蒸日上,放眼十年内定无战事。楚心为情赴死,终究杀了巴图王,对于石南是奇功一件,我已经命人将楚心葬于石南皇陵。以眼下局势看来,师父还会待在我石南国么?”石墨道。

秦问心中稍顿,石墨这次跟自己讲话,没有自称朕,显然是交心之谈,秦问思量片刻说道。

“虽然石南眼下并无战事,难道秦问竟是成了多余之人了么?”

石墨朗声一笑,摇了摇头,晶澈的眸子盯着秦问说道。

“师父,石墨跟您交心而谈,师父就不要躲躲闪闪了。我自然是舍不得师父离开,不过师父能舍得姐姐么?”

秦问面色微僵,苦笑一下,迎上石墨晶澈的双眸,淡声说道。

“我知道你也喜欢蓝姑娘,不过你为何这般推脱?”

石墨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漫步走到窗前,缓缓说道。

“不是推脱,是为了我姐姐,姐姐她不喜欢皇宫生活,况且我作为君王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姐姐,难道让我看着姐姐在皇宫中郁郁终老?!但是我也不能丢下石南国,本国百万民众经历数年战乱,此时应该享受太平了。”

秦问微微蹙眉,起身走到石墨身旁,与他并排而立,问道。

“你叔叔得了什么病?”

石墨苦笑一下,转头迎上秦问晶澈的眸子,说道。

“实不相瞒,我叔叔日日呕血,已经时日不多,我已经差人将叔叔从西北接回,正在卧龙山庄调养,石南既然与巴图签订合约,而现在巴图的君主又是燕雄,我相信西北定然不会有事的,纵然北漠来犯,西北数万铁骑已经足够。而且我相信北漠不会以身犯险,来挑衅如日中天的石南国。”

秦问点了点头,望着石墨清淡一笑,说道。

“石墨,你的意思是让我归隐?”

石墨嘴角轻动,说道。

“是陪着我姐姐。我知道你是一个闲淡之人,而我姐姐更是一个不喜欢约束之人,有你陪着我姐姐,我放心!”

秦问目光灼灼的盯着石墨,眸底升腾出炽烈芳华,他面色几变,说道。

“虽然你是主动退出,但是我可是不会心软的!”

石墨怆然一笑,笑声中带着难掩的苍凉,笑罢,他淡声说道。

“只要姐姐幸福就足够了,我,还有石南国要守护。”

秦问凝望着石墨的面庞,见他的眸底似是透着入骨的苍凉,心中微动,竟是愣在原地。

这时门外响起宫人通报的声音。

“殿下,蓝姑娘已经醒了!”

“是么!?”

石墨急急低呼一声,便朝门外掠去,秦问见此淡淡一笑,便跟着走了出去。

石墨脚步轻飘,一路狂奔朝后殿而去,刚奔进一处雅致的小院中,石墨便喊道。

“姐姐,姐姐……”

秦问跟在石墨的身后,望着石墨兴奋的神情,面上挂住一层浅笑,在蓝君雀的面前,石墨总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屋中的铁一听到石墨的喊声,迎出门来,讪讪的瞅着石墨说道。

“你进来不就行了么,都到院子了还喊什么喊!”

石墨望见铁一微微发怒的神情,灿烂一笑,如天上的红日一般,他奔到铁一的身前,急忙问道。

“姐姐醒了么?”

铁一明亮的眼睛不满的望着石墨,微微点了点头,石墨便飞一般的奔进了屋中。

床上的蓝君雀已经醒来,只是神情略显木然,走进屋子的石墨望见她有些失神的面庞不禁一呆,走到窗前,轻声说道。

“姐姐,你身上哪里不舒服么?”

蓝君雀闻言,眸中光彩恢复,熠熠生辉,她转过脸来对着石墨轻轻一笑,笑容带着苦涩,淡声说道。

“我已经没事了。楚心下葬了么?”

石墨缓缓在床边坐下,点了点头,说道。

“我已经把楚心葬在皇陵了。”

蓝君雀面上闪过一丝激动,眸中似是蓄起一潭深湖般,良久之后才说道。

“谢谢你,石墨。”

石墨面色微沉,盯着蓝君雀望说道。

“姐姐,以后不要这么见外,人人都对我这样!做皇帝真是高处不胜寒啊,还好有铁一会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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