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贾敏产下一女,竟是比贾府出动的规格更是高了无数倍,原来是那北静王水天渤字九游的携着王妃司徒蓉儿又领了皇子水澈并世子水溶来的,如海和贾敏心中感激万分,却也是瞒住了他们的身份,是以贾珍等人虽在却不知皇子王爷等往日难得拜见的真神一般人物竟然就在身边。而那北静王也没有丝毫架子,闲来无事就是和如海谈古论今,司徒蓉儿亦是贾敏从前的友人,相与起来姊妹情深常常伴在贾敏身边,水澈、水溶则是恨不能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的守了那可爱的小丫头,这些暂且不提。
却说,小丫头将近百天时已经出落的聪明清秀讨人欢喜,那水澈、水溶不过是两个或不到十岁或也是十岁上下的孩子,却都是俱都心疼小妹妹。一日,那水澈、水溶两个从王嬷嬷怀里抢了小妹妹来抱着,一起逗弄着她,忽看那眉似远黛,眼含青烟的神情,不知哪个想起了哪句古诗,竟脱口而出,“妹妹叫黛玉可好?”另一个便欢呼雀跃的鼓掌称赞,于是求了北静王又求了林如海,最后还是贾敏笑着夸好才算正式起了名,只是两个小男子汉总争论那么美丽的名字是自己想出来的。却是谁都不曾注意,在他二人第一次叫出“黛玉”之时,小女娃娃的眼眶里蓄满了清澈晶莹的东西。
从来缘分就不是写在脸上而是刻骨铭心的,这小姑娘虽口不能言,却正是还朦胧记得自己绛珠仙草的身世,听得呼唤“黛玉”就伤了会儿神,不觉思索了水澈、水溶兄弟两个的缘分来,却又不甚明了。罢了罢了,可是待到真正会说话懂事又更加将许多前世的灵魂渐渐忘的干净。最难忍着知晓命运的灵气,为那般思虑以后而时时忧心的哭泣,总难免流泪……
这天是百日诞辰,林家那些远亲近客的向来是把关心在心里和行动上时时刻刻带着的,因此本家不欲逞那富贵荣华大操大办所以竟是没有人来,而林家老爷和夫人早不知去何方云游了,也或许竟是和先辈们一样再不回来的了。因此上,如海的客人只有贾家和水家这两家显贵而已的。
大喜的日子,姑苏风光正好,北静王妃司徒蓉儿打扮的明**人就瞧了小黛玉去,趁着四下无有外人,拿了卷明黄色的绢子出来忽作正经之态宣读了,竟是册封探花之女为悦馨公主的圣旨。“知道你们不愿天下皆知的,所以只悄悄的吧,林家的人本来就是位同皇子皇孙的,原该这样,你们不许推辞!”司徒蓉儿本不是扭捏之人,近来也跟如海熟惯了,不容分说把圣旨塞给了如海,口里呼着我可爱的小公主呦让我抱抱就从贾敏怀里抢了小黛玉来宠溺的嬉耍着。再有后面水林众人如何亲切无比不消细说,又如何痛苦分离、水澈、水溶如何苦求跟随黛儿妹妹更是一言难尽。
那贾珍自为小辈,得了空就在姑苏寻花问柳故乱玩闹,今日亦是正襟危坐的参加了仪式,虽是暗中有过寻访打探,却还是原先知道的老一套没什么新鲜的事情,反倒是如海早知道了贾珍在四处探听林家的背景家世,却不想林家的公子几代以来无非才娶得一个贾敏数得上名家闺秀,想他母亲、祖母等自来都是民间出身,不过略有些不为人知的机缘而已。可笑那些人总想在这裙钗的亲家上找寻荫蔽而不知自个儿努力,因此心里不满意,百天礼第二日贾珍就北去了,如海不过是备了份厚礼、修封书信这些俗套之礼罢了。
如此这般,不觉那黛玉渐渐长大,一日更比一日好看,尤其是聪明可爱,过目不忘,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本有那不足之症不欲她劳神,却不想那个孩子拗的厉害,才情却是令如海和贾敏都叹息不已的。这正是:天生怯弱秉性聪,最是红妆读书人。百花仙姿百花才,何故流泪到天明?
落花流水春去也,堪堪又是一年。小可人儿林氏黛玉不觉已是一岁有余,正是曹公曾表过的那么一个拜祭奠的花神的时节,黛玉的不同寻常早便时常透露了出来。
不过才多大点儿的女娃娃而已,和别家孩子一般恰恰才学得把路走好,只是话语竟可说的清晰了。细看时:神清骨秀,面容清丽异常,烟眉微蹙不皱,眸若含水有情,颜如玉气如兰,自有一派出自天然的风流气质。即便是身体稍嫌怯弱,却反倒是更添了几分风流婉转之气,冰雪聪明之灵。
便说这一日,桃花谢了后的春红也匆匆的去了,黛玉趴在府中假山上的绛芷轩棋盘石桌之上俯看姑苏城,但见得那府里府外男女老少都是兴致勃勃的逛庙会祭花神扫落英,遂不觉沉思。想那桃李芬芳、百花争艳,到头来好的也不过落入池沼随水而逝,那可怜的还不知要漂泊到何等腌臜肮脏之地……也是有些宿命了,小孩子不过才是于父亲膝上学的《千字文》、《百家姓》,于母亲怀里习的些微末琴棋书画针织女工而已,何尝有那些个人生苦短、悲欢离合、风刀霜剑的阅历呢,又哪里懂得了“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苦楚,却不料百花才女竟是常常想着那些古今多少痴情人儿都解不开的惆怅去,未免自爱自怜的潸然泪下。王嬷嬷见小姐又无缘无故的哭了,那一股真心的疼惜喜爱如何还有见怪不怪的放手不管之理,慌的她急急忙忙抱了心肝宝贝的黛玉去寻如海和贾敏而去。
却说贾敏此时也正在与如海细说女儿的异处,想着无论如何需要寻个方子除了病根,总哭哭啼啼的可怎么是好呢。恰恰听的外面杳杳的有歌声如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但听得歌声细腻入耳,夫妻两个不禁恍恍惚惚,情动神摇,想那《红楼梦》是不知何方故事,这曲词虽散漫无稽,然而其声韵凄惋竟能销魂醉魄。故此想要察其原委,忙忙的两个携手走出林府去寻那歌者,更诧异是偏偏只看到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异,那僧则癞头跣脚,那道则跛足蓬头疯疯癫癫挥霍谈笑而至。如海贾敏不禁愕然,怎奈那僧道仿佛看得出他夫妇两个的心意又或者是本就冲着他二人而来,又一齐高歌:替天行道天涯去,渡人劫难菩萨心。家有灾难来告诉,邪思妄症全治得。
“敢问贤夫妇可有所求兮,须知错过了便没有那好了时,早相告以解那情债泪还兮,归太虚人间难寻觅兮!”
这一番话虽是询问却絮絮叨叨文意不同,幸而才子才女的天赐佳偶均有那子建之才比干之心,只见那已有一二月身孕贾敏忽然白了一张俏脸,却是痛心疾首肝肠寸断已然言语嫣然不减丝毫气质不带半点慌乱,那挚爱女儿的如海却是泪水眯了眼眶。好一对善良夫妻同名鸳鸯,为了黛玉苦求了世外高人的一僧一道。那僧道却是说,“也是咱们有缘,便告诉了你们也罢,尊千金天意要生的怯弱,那是姻缘前定该受之苦,若要医的她长寿,却必要跟了我们削了发才好。”
再镇定却禁不得这夺去爱女的一席话,贾敏不禁痴了,剩的如海苦苦哀求可有它解,“便合该你们知道,便是须要顺了天意还了那情债或可过的安宁幸福。”竟不待得询问何谓天意,一僧一道一飘然去了,虽是高唱那“好了歌”,却是如海贾敏均心神俱伤,不曾听得。二人全是一般的心思:听那言中之深意是女儿无大碍,从今后更加倍珍惜了女儿罢。所以二人只好默默回府作罢。
这便恰迎上了王嬷嬷抱了千金爱女来,不觉收泪略过哀伤不提,喜盈盈的接了黛玉在怀,一家人哄逗女儿憧憬未来其乐融融,那小黛玉毕竟年幼早已忘记了心中所伤之事自不必提。再说那如海夫妇从此后还是如往日般教导女儿,阖府上下还是比着疼爱黛玉,无非是吃那些人参养荣丸之类的药物调理,众人千方百计的哄了她开心,如是而已。
北雁南书,乡音传达,不觉夏去秋尽冬方到。姑苏虽是江南也已凉意浓浓,从来都安详宁谧恬静的林府忽然又热闹了。
原来是那如海之妻所谓当世第一才女的贾敏竟是怀了身孕将要临盆。远在京都的皇上水天渊早从所派亲信那里得知了贾敏待产的消息,于是算好了日子提前又遣了许多人来。如海无法,还要好好的安置他们,更是忙乱的不可开交却也是心甘情愿。
你道来者又是谁?竟是水澈、水溶两个实在想念他们的黛儿妹妹,央求了皇上许久才来得的,原应是北静王水天渤与林家更相熟悉要来的,却是月余前北边接壤之地多有些事故,因而却是南安王水天鸿字志知的携了水澈与水溶还有他南安王的世子水洛,原来那水洛亦是常听得两个兄长多有夸赞林妹妹之词,总是好奇已久的不免也撵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