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妹妹说,如今宫里这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们,除却了公主的表姐贤德妃娘娘,竟然是谁都不曾受过恩宠呢!”容嫔也是满腹幽怨。
“是啊,元姐姐真是好福气,若是因此而诞下皇子,那岂不是自然而然的要荣登后宫之主了?”韩美人似是自问也自答了。
众美都是紧紧盯着黛玉的脸色,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没什么要紧的话,黛玉便只管笑嘻嘻的嗑着瓜子,凭她们磨破嘴皮子也不搭话。
“元姐姐生性温婉贤淑,端庄有礼,只怕是太后娘娘已然认为她十分适合将来母仪天下了!”
黛玉忙摆手道:“姐姐们,这些话可不能在妹妹这儿说起!妹妹还小,说错了什么话可担待不起呢!”
众人便噤声片刻,吴贵妃最是年长,甚是关怀道:“不知妹妹芳龄几何?”
黛玉也不想瞒,一面招手令紫鹃与各人添茶,一面笑道:“如今说来,恰好也十五了。”
“可曾许配人家?”众美都是虎视眈眈的瞧着那若柳扶风却美若天仙的公主,生怕一不小心错了只言片语。
欧阳文叶恰好从外面走入,不悦道:“长公主的婚事不劳娘娘们操心!”
“若是别人的事儿,谁有那功夫闲吃萝卜淡操心的,不过是为了长公主的亲事非比寻常么。偏偏元姐姐如今又……我们这些做姐姐的略略也得上心些才是!”马美人大言不惭道。
欧阳文叶还待怒斥几句,黛玉却悄悄使眼色止住了,她倒要看看这起人今儿个又要唱哪一出。
果然,便有一女笑曰:“长公主这样一个相貌俏丽,楚楚动人的美人坯子,不说家世不说这身份地位,便是这模样儿也是天下男子俱求之不得的。古语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偏偏咱们公主这般年纪还未曾许亲,正经我们就有几个人选来请妹妹参详参详呢!”
真真是可笑,黛玉不比那些无知的闺中二女遇此场景便是羞愤交加,想来荣国府八再风刀霜剑般的日子,早学会了拆解,不将这些无耻言辞放在心上。只冷冷笑道:“婚姻之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诸位娘娘怎么倒和本宫来纠缠了!”
欧阳文叶待要训斥,听的黛玉头次竟自称为本宫,不觉便静静护在黛玉身后。果然,那美人们尴尬过后,又有人满面堆笑道:“那是愚人的礼节,想来公主妹妹自然不拘于那些了!”
“马美人此话差矣!本宫乃是我朝长公主,所作所为都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怎可不知礼仪坏了风俗?”
彼时,马美人脸腾的红透,强压怒火的冷笑道:“既然长公主守礼知规知矩的,你可知你与皇上乃是兄妹?”
黛玉豁然开朗,原来这帮人所来竟是为的这个。看来皇上哥哥这个后宫并不简单啊,真是可怜了水澈那个痴心人。不禁柔柔的笑问:“本宫不知马美人何意?”
那马秋芳之父乃是治国公府的马尚,其子马宗意从前跟随着忠顺王金世忠沙场鏖战,去岁平定忠顺王叛乱中转而在暗地中处处与忠顺王作对,私地下扣留金世忠与外面联络的书信,散播谣言扰乱军心,这才使得忠顺王不过仅仅一个半月便在平安州给生擒活捉的一大原因。
马美人自来由于许多缘故在宁太后身边颇为受宠,最是看不过这没来由的宫外的女子做了长公主,还处处比水沁水潆等更为威风。何况,黛玉一来宁太后便时时刻刻的念念不忘着她。因此上,心中本就有气,偏偏众人还说这林黛玉乃是皇上等了多年的心上人,如何不怒火中迷了本性。
“公主妹妹,素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若是妹妹不是公主的身份,我等姊妹们定然是要求了太后册封妹妹做妃子,只是如今……如今妹妹和皇上乃是兄妹之名却并无兄妹之亲缘,这样偌大的深宫,你们又常常孤男寡女的独自相伴,怕是给人传出去不好。这不姐姐们才想着……”
怒不可遏的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扫落,羸弱不堪似的女子威风凛凛的站起来,面色苍白的冷笑道:“若是本宫说的不错,‘想不到狐狸精竟然是从你们府上领出来的’这话也是马美人说的吧?”
茶盏清脆的碎裂,茶水四溅,污了吴贵妃杏黄色的新裙。吴贵妃起身娇笑道:“怎么说秋芳妹妹也是公主的皇嫂呢,公主怎么可以如此使性子的摔东砸西的?”
瞧着边儿上吴芳颜噤若寒蝉,陈青梅抿嘴不说话,那周贵人等等都是默然不敢吭声,黛玉俏脸渐渐红润。轻轻叹口气坐下,素指敲点桌面道:“本宫只知道皇后娘娘才可以称为皇嫂,何时一个小小的美人也敢当得起本宫称呼为皇嫂了?”
吴贵妃自知失言,马美人却已铁青了脸色,黛玉犹未好笑道:“马美人儿,当初本宫送的两颗夜明珠可还满意?”
马秋芳心中有气,端起身边的茶盏仰头以掩饰窘态。不料,那茶盏忽地碎成了大大小小千片万片的,淡黄色的茶水沾湿了新裙,欧阳夫人淡淡笑道:“娘娘再有气,也不该这么捏碎了公主的茶盏的。这要是公主站在娘娘身边,莫不是也要……”
马美人再好的耐心也抵受不住,不觉便是出言不逊道:“你使的什么妖法,那茶盏根本不是本宫弄坏的!”怒气冲冲的便是扶了身边的小宫女摔手向外走。刚到门扉处,正遇见宁太后扶着上官木叶,两边陪着皇上和德馨公主水潆进了蒹葭宫。
这一惊,马秋芳不得不俯首叩拜,众人皆是大礼参拜。水澈忙抢上去扶起黛玉,又是大声叮咛道:“好妹妹,不是说过,在你自己的蒹葭宫里怎么还这么落俗套。”
黛玉笑笑不答,反倒是挣开了水澈,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两步。那里欧阳文叶便笑道:“不想公主还会道家玄术,竟招来了太后和皇上这会子这么早便到了。”
黛玉轻声道:“这倒不是道家玄术,倒是用兵最精的,所谓守如处女,脱如狡兔,出其不备之妙策也。”说着,却是想念探春那日在紫菱洲迎春房里的作为来,不过别了一日,说起那些曾经之事,便十分留恋姊妹之情。
宁太后那边冷冷的扫一言马秋芳的狼狈状,笑道:“秋芳啊,你这是怎么了?”
马秋芳更窘迫不能言,说那茶盏好好的就碎了,谁又能信她。便只能委屈万分道:“臣妾一时不小心,才将茶盏撂到了地上,大年下的正是岁岁平安之兆呢!”
马秋芳更窘迫不能言,若说那茶盏好好的就碎了,谁又能信她。便只能委屈万分道:“臣妾一时不小心,才将茶盏撂到了地上,大年下的正是岁岁平安之兆呢!”
宁太后不悦的瞧她一眼,便上前拉住黛玉上下打量,急切的问道:“那茶盏的碎渣到处都是,黛儿可没伤着吧?”
方才不过是用了玉女心经中惟一的一式攻击之术,便是弹了一颗瓜子击中了马秋芳的茶盏而已,不想众人都不知晓。黛玉不禁心中窃笑,搂着宁可心道:“哪里能伤到黛儿呢,各位娘娘今儿这不是怕黛儿闷的慌,才特地早早来陪着黛儿聊天的么,黛儿心中感激不尽呢!”
尽管如此替众美申辩,宁可心还是责怪马秋芳的粗手笨脚,责令她禁足半月。这一来,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等热闹,她是无缘了,这等事只怕比那元春还要冤枉,却又无从诉说。
谁人伤心也比不得黛玉此时心境,茫茫然不知何故身处何地。一入深宫,想出去却是何等艰难。原来,宁太后因着自己正月绝出不得宫去,忧思成疾,不得已黛玉只得安心住在蒹葭宫里,每日去长乐宫陪太后说话。一日,太后又是说起不知水天渊与林如海他们如今怎么样了。每每想到那几人因年前南方不稳,便都过那边去了,怕是都不能安生过年的。黛玉勾起黛玉想念父亲,母女两个都是好不感伤的互相安慰了许久。
正月十五倏忽而至,宁太后总算答应了黛玉过完灯节便放她回黛园住。黛玉心中真是无奈,制灯谜猜灯谜,黛玉与水潆倒也玩的不亦乐乎。更兼那些妃子美人都是不敢轻易招惹了黛玉,生怕一不小心给罚禁足,那可真是得不偿失,谁也犯不着得罪了太后和皇上心尖之人。
烟花绚烂,姹紫嫣红,不比百花齐放逊色。宁太后凭栏而叹:等过完了年,哀家也要去了……”
瞧着宁太后气色不对,黛玉悄悄的凑过来,恰巧听得宁太后口说如此颓丧之话。黛玉不禁愕然,忙笑着偎在宁可心身上道:“母后,黛儿有个好事儿一直都不曾告诉您呢!”
宁可心不解的望着黛玉,点着她鼻子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竟然一直瞒着母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