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为重,重山重水重庆府;一人成大,大邦大国大明君。”
“新科榜眼这是在夸奖朕了”水天渊不觉憨憨的笑了,“请新科状元萧炳天也快说来吧,朕看你早就欲言又止不吐不快了,有什么美文妙赋快快讲吧”。
那萧炳天是陕西的穷儒,如今将近四十了才凑够盘缠上京来,居然是一鸣惊人。之见他站起来身子犹自微微躬着,却是朗朗说道,“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此乃草民过初到河北境时所见所闻。”
“大胆,竟敢用这等坊间粗俗的对子来戏弄朝廷!”贾敏好奇的望过去,竟是镇国公牛青疾声厉色的口出教训之词,再看看身侧不远的皇上也是不禁侧目。
“牛爱卿,哪里来的这些规矩,大可不必,今日是朕和天下学子的探讨学问,向他们恭贺佳绩,原该畅所欲言的”水天渊倒是很知道拉拢人的,哪个都不愿惹他们生气,这点小事什么大不了的,又想着那新科状元和颜悦色的说,“朕知道这是缺衣少食的意思,看来是先生必有许多话要说,朕便约了你明日早朝后御书房会面如何?”
“不敢,不敢,圣上隆恩,真是真命天子圣明圣明”那萧炳天已是感激涕零。
“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一进士说到,“圣上治下,天下必是时时刻刻日日月月年年风调雨顺富贵安康”。
水天渊微微颔首,看那贾敏亦是颇有趣味,不觉示意。
“小女不才,也有一幅小对子说来给大家,帷幕后传来“琵琶琴瑟八大王,王王在上;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多有不恭,皇上莫怪。”众人不免大感奇怪诧异,何以皇上竟不曾唯有愠怒。
“小生先时早江郎才尽了,此刻却有一联。”贾敏看时,是新科探花,长身玉立,一身月白色的崭新袍子上绣着点点寒烟,翠绿的竹竿喂斜带着三分风吹过的响声,真是绝妙的绣品,双眉漆黑,眼光精锐,面若春晓,一脸笑意可以化开腊月的坚冰。
“探花还请快讲”水天渊依然一幅求知似渴的样子。
“金水河边金线柳,金线柳穿金鱼口;玉栏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头。”如海才说罢,已是早惹怒了看出他眼光中深意的水天渊,虽生气却犹要保持良好形象,连皇上也不得不窝火,“探花郎林江果然风流,如此相聚还念着这等事情。”随后便有人接过去了这一场,后面又是欢声笑语,却不料那两个竟是不大买至高无上的皇上的账,相接着离了宴席,把个水天渊暗暗焦急,却不能不叫人出恭,不觉后悔听信了贾敏要见识见识的花言巧语。
这里,是玉树临风的如海郎有情,那里是美若天仙的贾敏妾有意,真个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看一眼便知钟情,诉一句便察痴心,不觉两个人在皇上这个顶级媒人的眼皮底下已是海誓山盟,此是人间佳话,更难能可贵的是得知林江既是皇弟林如海也毅然成全,成就了一对神仙眷侣。
咱们且略过了甄士隐遇一僧指他笑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咝咝。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也不提贾雨村如何风尘怀闺秀,又如何霍启(祸起)抱了那甄英莲于黛玉出生那年的元宵夜观花灯时走失,只说如今是士隐渺渺人间唱了“好了歌”不知云游何方,雨村碌碌红尘应天府升座,再便需略提提此时黛玉母丧上京投亲期间英莲是何情状。
介于那京都与姑苏之间不知远近不详地名的有一处地方,只大概是一青楼之后,酒馆当铺之侧,大约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面满满的住了或二三岁之幼或十一二岁之长的女孩子,美丑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原来这英莲被拐之时不过三岁大小,如今已是约莫八九岁的光景,出落的更是亭亭玉立的一幅好标致模样。然则几年以来,却是尝尽了凶狠的鞭子抽打,挨遍了血淋淋的棍棒猛笞,幸而这里规矩向来不许打脸,且有那不知做何营生的婆婆照看她们起居,木偶般的呆先生教她们识字,又有前面翠红苑的几个姑娘姐姐白日里调教些琴技歌舞,竟是大有那教坊的样子。
初时英莲常想了父亲和妈妈没有停歇的哭闹,稍懂事了也不肯安心,也曾偷偷的跑过,撒了谎编了借口悄悄的溜过,终于也是时间久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想法都磨灭了,只剩着她根深蒂固的天真可爱纯情善良和憨厚痴情。说她命苦呢,打小就离了父母没有了衣暖饭饱的小康之家的温馨;说她命好呢,偏偏她于那一院子的女孩儿里头最是出类拔萃的,又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日后那人贩子不把她卖给青楼便是存了偏袒喜欢之心,这于那个行当却是极其怪异的,谁不知别说翠红苑,就是倚云楼、丽香阁等等的老妈妈们也是竞相开了高价求购那早改了名如今唤作巧荷的英莲。这便是姻缘难测,合该日后薛蟠冯渊因她多生了是非,也注定她早晚还要跟贾王史薛牵绊上。
却说贾琏原本是奉了贾母及贾家众当家人的令,再次的探听林家的底细情况及接了黛玉回去做将来收拾林家家产的准备,顺便全了老太太的母女子孙之情的。少有人知道,这贾府如今并不像表面光鲜,倒是那林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最是深藏不露,过去五六年间哪一年也少补了一两万的银子给老太太做不能厮守赡养之资。如今林家只此一女,只怕接了来家养的谢酬必不肯少的,可是把个如意算盘拨的是事事如意。那贾琏也是不辱使命,不似前几次家珍去相请贾敏回京都是无果而终。既如此,那贾琏不免的是要满心的欢欣鼓舞,只是不敢表露在脸上,不过是每日里命人把船缓缓的开了供林表妹细细的赏玩景色。那贾琏本是**色鬼一个,却亦慑于黛玉的仙气逼人不敢直视自家表妹清澈如水的眼眸,又且是听到一声即使不带感情的“琏二哥哥”也以是心满意足,不敢奢求,深恐仙子的礼遇自己承受不起反倒是折了福寿。他于舟中船上林表妹面前每天的温文尔雅谦恭有礼的模样,想来若是被昔日那许多的狐朋狗友见到了,不笑出眼泪也要笑掉牙才罢。这二爷自然也是深深知道,也依然没有停止行使着自己迎接财神仙子的使命,却也是忍不住不真心真意的喜欢疼爱无辜被人算计着的表妹,连他那样的粗枝大叶之人居然也常常感叹了自己何以如此矛盾,又傻子般做着以及之矛攻击之盾的举动,堪堪的是惹人笑的。
毕竟这里还是:两岸景色相对去,一朝帝都眼前来。
终有一日,黛玉还是由自小奶她到大有母女之情的王嬷嬷和相处月余有姐妹之谊的雪雁两个一左一右搀了弃舟登岸而来,恰恰正有荣国府打发来的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刚刚赶到侯在了方便的道边儿。黛玉之前常常听母亲说过自己外祖母与别家不同,从来是铺张浪费的奢侈豪华,人多口杂的无事生非,如今一见到接应的几个三等仆妇的吃穿用度果然已经是不同凡响,心中不免揣测其家该是何等状况。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闲言碎语的耻笑林府的教养。那王嬷嬷和雪雁却早是奉了如海的意,刻意的扮起了木讷笨拙,不肯叫人因为精明能干而早早的提防了妨碍日后情况有变时无法应急,果真便是一个老布中用的情状一个是幼稚孩儿气的模样,主仆三个齐齐的高度警戒了大量着今时与日后之事不提。
姑苏春景看又过,繁华帝都一梦遥。
黛玉自上轿便不觉有些失落,何以外祖母竟不令舅妈及更能持重的人来迎,偏偏全是些三等仆妇,虽然比寻常人家尊贵多少倍,却远不是亲生女儿的遗女的情分,更不必提她是当今圣上册封的唯一一个公主——悦馨公主,黛玉也不在意,想想母亲所经所历不觉释然,暗暗小心的看看后面的戏要怎么唱。只是毕竟是丧母的女孩儿,还不免有些伤痛,因更加的小心注意自己的行动话语。
黛玉于那轿中索然无味,王嬷嬷和雪雁自她上轿后也被中仆妇请了去,幸而进的城中外面忽然热闹了,她是个童心正盛的小姑娘,可又不能下去游玩,只好从纱窗向外瞧着,看那街市繁华人烟阜盛,真个是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街上往来的竟全是演着一派祥和安平的日子。
黛玉正自深思京都的富贵之象,平安之貌,忽而才发觉已是行了半日,正看见街北蹲着两个大汉白玉的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漆了上好的朱红之色,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黛玉不解那些个人何以如此靡费的装扮了却来守着大门,而那正门却还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