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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变化(1)

领主的主人,与男爵的主人,享受的完全是两种待遇。

如今,莲娜才真正体验到了权贵生活的乐趣。每天早上起来,她根本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伸开两臂站好,自然有十几个女仆急匆匆地围过来,为了她而忙上忙下一番,将那些漂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揣来装满清水的银水盆,为她搞好一切清洁。她也不必自己化妆,只消在梳妆台前一坐,几名专门负责化妆的女仆,很快便会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懒散时,她常要仆人将早饭送到房间里来,而当她有兴致时,会在女仆的陪同下,到大餐厅的长桌子上用餐。那把胸挺得高高的,把背竖得笔直的男仆们,会随着她的一句吩咐、一个眼神,而将长桌某处的菜肴小心地揣到她面前,等她挥挥手或摇摇头后,又将那盘东西放回原处,她一边吃着美味,一边看着一大群人为了她而频频走动,心中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领主府内豢养了一群小丑、杂耍师和歌唱家,在那小型的剧场中,他们只为莲娜一个人而尽力表演。莲娜坐在台下柔软的长沙发中,喝着用冰镇凉的葡萄酒,吃着女仆手中盆内的水果和点心,看着台上众人的演出,有时会沉沉地睡过去,直到她睡够了本来醒来,发现他们还在表演,才会伸出手,给他们几下掌声。

蒂娜每时每刻都陪在她的身旁,对她的变化感到不安,对这种生活感到难以适应。每天早上,当莲娜伸着双臂等人伺侯时,蒂娜已经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帮着女仆开始整理床铺;当莲娜在长桌上指挥着男仆时,蒂娜只是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几样菜肴;当莲娜倒在小剧院的沙发中熟睡时,蒂娜轻声吩咐台上的艺人们休息,而当莲娜快要醒来时,她又发出手势,示意众人开始。

她不习惯这种活法,她不习惯被一大群女仆包围着的生活,她的心中,始终有一种恐惧感,感觉这一切终将失去,而痛苦终将到来。其实,痛苦已经到来了,现在的她时常感觉到孤独——过去,虽然生活的全部只有自己和妹妹,但却过得充实,那个坚强的妹妹,会每天与自己谈心,会安慰自己,会帮助自己整理好家中的一切,两个人不止是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连心也是住在一起的。而现在,完全不同了,莲娜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再不会向她倾诉什么心事,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与姐姐心意相连。甚至有一天,莲娜提出要与姐姐分开来住,因为两人生活习惯不同,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太不方便了。

蒂娜没有同意,她怕离了自己视线之外,妹妹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可怕事来。结果,这自然引起了莲娜相当大的不满。

她明显感觉到,两人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莲娜离她越来越远,似乎已再不是自己的那个妹妹了。她感觉莲娜的野心还在膨胀,似乎对身为领主主人已经开始感到不满足,曾有几次,她下令要领主举办舞会,将王子或国王邀请来。领主忠实地照办,但他身为偏僻地方的领主,却没在那种让国王与王子说到就到的实力。为此,莲娜发了好些脾气。

蒂娜感到恐惧,她认为莲娜在走向毁灭之路,于是她又开始劝说妹妹,但得到的,只是莲娜的冷言冷语。

“姐姐,是谁给你带来了现在这种高贵的幸福生活?是我。所以,就算你是为了感恩,也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吧。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我的思想,有我追求幸福的自由,虽然你是我的姐姐,但也无权干涉我。”

蒂娜只能在暗中哭泣。

不能见到国王或王子,令莲娜的脾气越来越差,她动不动就会发火,而结果,就是周围的仆人和领主大人倒了霉。这天,当莲娜正因为一件小事,而将几名女仆训斥得声泪俱下,将领主吓得面无人色时,一名男仆匆匆走进了这间琴房,向领主禀报:“大人,亚斯尔伯爵回来了。”

“亚斯尔伯爵?”莲娜皱了皱眉毛,看了看领主:“那是什么人?”

“尊敬的主人,那是我的儿子,本来在都城那边学习战争策略,不知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领主急忙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解释。

听到“都城”,莲娜眼前一亮,突然觉得那似乎是个可以轻易见到国王与王子的地方,于是急忙挥了挥手:“那快让他进来吧。”

坐在钢琴旁的蒂娜,本能地感觉到不安。

男仆恭敬地退下,没过多久,一位和领主一样满头金发的年轻人,就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深蓝与白色相间的衣服,腰间佩着一把长剑,长长的金发随着他的步伐而摇摆,年轻而英俊的面孔上,似乎散发着某种光芒,那光直照人心,令男人看了惭愧,女人看了动心,那微皱着的眉头,和闪烁着光彩的眼睛,让他显得无比威武,刹那间,莲娜突然有了一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她并不知道,那便是爱情火花第一次闪耀时的心动,但她清楚,自己对这位亚斯尔伯爵,已经生出了好感。

亚斯尔慢慢走到近前,用眼睛瞟了莲娜一眼后,向领主威格躬身施礼:“父亲,我回来了。”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难道是学业提前结束,已经拿到战争学院的骑士长勋章了?”威格对儿子的归来,显然不大欢迎。

“不。”亚斯尔看着莲娜,“我是听说,本领内出现了一位圣女,所以打算回来看看究竟是天降了奇迹,还是有什么人在搞鬼。”

“胡说!”威格厉声喝斥,“什么叫有人在搞鬼?面对……面对莲娜小姐,怎么敢说出这么失礼的话?”

“没关系的。”莲娜的声音无比温柔,冲着亚斯尔微笑着说:“也许,这其中有些误会。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圣女,只不过人们都很喜欢我,愿意让我生活在他们身边而已。伯爵大人,如果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那就亲身体验一下吧。你可以看到,我只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而已。”

“我会的。”亚斯尔仍旧皱着眉头。显然,他并不受“魅惑之肤”力量的影响,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一见到莲娜就已经失魂落魄。然而越是如此,就越激起了莲娜对他狂热的兴趣。

蒂娜看着亚斯尔,慢慢地站起身,她觉得这或许是灾难的开始,她必须要有所行动,要挽救自己的妹妹。她的起身,让亚斯尔注意到了她,在匆匆一眼后,亚斯尔眼中的光芒闪动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平静。但那光芒让蒂娜感到害怕,她又慢慢地坐了下去,在心中谨慎地盘算着,自己应该怎样和这位伯爵、这位领主的继承人打交道。

中午时,莲娜、蒂娜和亚斯尔及领主威格同桌共餐,亚斯尔的母亲,也就是领主夫人,却宁愿如之前一样,单独在自己的小餐厅中独自进食。亚斯尔在回来后,自然先拜见了这位领主夫人,从她那里听到了不少抱怨。领主夫人相信,莲娜一定施展了什么法术,使领主神智不清,而成了受她控制的木偶。

亚斯尔对母亲的意见,并没有全盘接受,因为他发现父亲除了对莲娜比较敬畏外,一如往常。在处理领内事物方面,领主表现得和从前一样果断,头脑还是那么清晰。而且他发现父亲对莲娜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那种感情严格来说,甚至可以用“神圣”来形容,就好像是虔诚的教徒对待他的神一样。他不由有些好奇,觉得这个被称为“圣女”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同之处,所以他没有接受母亲的建议,直接一剑将她刺死,而是接受了莲娜的建议,与她生活在一起,仔细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莲娜当然没有任何破绽,除了领主,她没有在这座府中再收一个奴隶,而领主也早已听从了她的吩咐,在别人面前,仍摆出领主的威严,对待她,也绝对不可以奴颜媚骨。虽然让这领主极为难受,但奴隶除了严格执行主人的命令外,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呢?

餐桌上,莲娜表现得极为优雅。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促使自己这样做,总之,在亚斯尔面前,她只想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他面前,她不想凭什么神魔之饰的力量,只想用自己最原始的魅力,去征服他,去得到他的心。

蒂娜是不安的,这种不安,让她显得有些忧郁,而这种忧郁,却又神奇地增添了她的美丽。她原本就比莲娜漂亮,这在村里早有公论,否则雷瓦兹也不会只看上蒂娜。蒂娜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但她心中所想的,却一点也不比别人少。她喜欢看书,在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后,她开始学习绘画和音乐,现在已经能画出一手好画,弹出一手好曲。这些是莲娜不屑于去进行的活动,因为拥有“魅惑之肤”的她,不用做任何事,就会吸引来大批男人的目光,她又怎么会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来浪费自己享受美好生活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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