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孤绝笑的不动声色,他要这个女人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威胁他,就算是一时得逞,也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初夏垂下眼,跟随在侍卫的身后慢慢的走出大殿,现在,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日邪,还是自求多福吧!
景阳宫内一片安静,风吹着雪花偶尔会卷起帘幔,点点融在廊上,像是温柔的眼泪静静的渗落,却是带不进一丝寒冷。
再次见到西陵叶阳那虚弱的模样,初夏想不到自己的心还是会一紧,她迅速的上前,执起男子的手,那手冰凉的吓人。
“你冷吗?”初夏低低的开口,转身吩咐宫女拿来了最厚的寝被,顺便又将隔壁房间的火盆也拿了过来。
渐渐的,西陵叶阳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一点血色,初夏上前,将其衣领微微敞开,男子精致的锁骨上因炉火的温暖染着薄薄的绯红。
纤细白皙的手指沿着胸骨向下,在胸骨上窝中央找到天突穴,利落的下针,然后在体前正中线,两乳中间,找到膻中穴,再插上一针,行针,起针之后,再小心翼翼的将叶阳的身子翻转,在第三胸椎棘突下,左右旁开二指宽处的肺腧穴锥针放血,一切完毕之后,初夏将叶阳的身子躺好,盖上锦被。
轻轻的坐在他身边,望着无声无息昏睡的男子,初夏攥紧了手指。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把握,刚才的三个穴位,只是会缓解他的风寒症状而已,只是治标不治本,最根本是要消炎抗毒,这在现代,只要三个吊瓶就能解决,在古代,却比登天还难!
昏睡着的西陵叶阳似乎很不安,温雅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面色也逐渐变得潮红。初夏起身一摸,那滚烫的温度连她都吓了一跳,她迅速的拿起多余的棉被,只剩下一条,然后又命人分了两个火炉出去,然后不断的给他上热敷降温。
西陵孤绝站在窗外冷冷的望着这一切,暗绿色的眸光越来越阴暗,双拳越握越紧。
已经半个时辰了,可是西陵叶阳丝毫没有苏醒的症状!
砰的一声,西陵孤绝猛然踢开房门,上前一把抓住初夏的衣领:“你到底会不会治?如果阳儿有什么差池,我将你凌迟处死!”
初夏沉着眼帘,拼命的令自己镇静下来:“我正在努力……”突地,一双苍白的手猛然拽住了她的衣袖。
西陵孤绝与初夏同时回眸。
西陵叶阳紧紧的闭着眼帘,乌黑如丝绸的长发从枕头上流泻而落,苍白的脸额像是深秋时破败的桃花,毫无血色,但是他的一双手却紧紧的抓住了初夏。
“不要走……不要伤害……”断断续续的声音逸出他干涸的唇。
初夏有些惊讶的望着叶阳的面庞,有些温柔有些哀伤,最后,她顺势坐在他的身旁,紧紧的握住那只苍白的手,“我不会走,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仿佛听到了她的话,叶阳的神情没有那么紧张了,微微张启的嘴唇露出皓齿的微光,再次沉沉的昏迷。
西陵孤绝冷冷的皱眉,他缓缓的将初夏放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景阳宫。
初夏望着男人那孤绝而凌厉的背影,轻轻的喘了一口粗气,再看西陵叶阳,心中顿时多了一份感激。
他又救了她一次!
探手抚摸男人的额头,似乎也没有那么烫了,应该是针灸起了作用,但是要想要痊愈,恐怕并不那么简单!初夏起身,想要去找徐太医研究一下病情,但是男人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让他离开。
这是初夏第一次与一个人拥抱着睡觉。西陵叶阳安静的躺在她的怀中,呼吸也逐渐的平稳起来。
初夏起初身体有些僵硬,但是慢慢的,在男人的平稳的呼吸声中,她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多少年来,第一次有了心灵的触动。
脑海之中猛然迸出许多有关西陵叶阳的画面。
第一次见他,他躲在她的身后,耀眼的阳光照着他碧绿的眼眸潋滟美丽,他说,“借我躲一下!”
第二次,他穿着大红长袍有些勉强的站在门前迎接他的新娘,再见到她的瞬间,眸光欣喜而惊讶。
在皇宫的那天晚上,他苍白的面容,恍惚的眼神,但是在最后,却毅然走向安阳王,放她出宫。
他的表白,他的爱语,他为她做的一切,包括嫉妒与杀人,一点一滴,清晰的在她脑海之中回放,到最后,初夏迷茫的闭上眼睛,对西陵叶阳,她也无能为力了!
西陵叶阳此时却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穿着大红衣裳,胸前系着大红花,站在喜轿之前,踢开了轿门。一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在媒婆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出轿子,将藕白的小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兴奋的紧紧握着女子的手,一把将女人抱在了怀中,“初夏,我终于娶到你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静幽窒人,只有火盆中的炭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西陵叶阳苍白削薄的唇角轻轻的翘起,发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初夏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迷茫而混乱。
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在梦中,各有各的感怀……
西陵孤绝在房间外冷冷的望着这一切。
“皇上,卑职已经让人搜寻日邪与雪舞公主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旱巴里低低的开口,情不自禁的也转眸看了房间里相互依偎的两人一眼,“皇上,太子的病……”
“朕自有主张!”西陵孤绝冷冷的开口,示意旱巴里下去。
他也不想这么快对南疆发兵,城防还没修建成功,废舞太子凤舞又被他关押,废舞早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本来废舞,南疆,涢水,三国就想要联合破国,如果他贸然动了雪舞,只会促使南疆与废舞合作而已!当今之计,只有先破废舞,后灭南疆,最后是涢水,一个个击破。
有雪舞公主在朝,南疆至少有所忌惮,不会那么快与废舞联盟!
不过,所有这些的前提必须是楼初夏能够治好西陵叶阳的病,等到明天,叶阳再不能醒来的话,就算是提前发动战争也在所不辞!
“烈火!”西陵孤绝转身,冷冷的喊了一声。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阴暗的角落中大步迈出:“皇上,奴才在!”
“楼正春可有新的交代?”
“回皇上,没有,对于楼灵儿的身世,楼正春也知之甚少,只知道楼灵儿之母是来自海上,那个方向似乎就是南疆国。不过据奴才这几日所查,楼家在三年前曾与南疆国护国大将军云翳关系密切。”
“下去,暂且留下楼正春的一条命!”西陵孤绝冷冷的摆摆手。
“是!”烈火很快的隐退在黑暗之中。
楼初夏,不,应该唤之为楼灵儿,为何与雪舞如此的想象?曾将相传,南疆国在五十年前,并蒂莲开,育有两位公主,小公主却在满月之时失踪,莫不是……如果真的是那样,楼灵儿身上也应该有一半鲛人内丹才是!
西陵孤绝再次望了房间之中相互依偎的两人一眼,猛然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攥起。一切都看明日,如果阳儿还没有醒来,那么,他就会用楼初夏的眼睛入药,到时候,楼初夏是不是那位失踪的公主所出之女,自然就一眼明了。
就在西陵孤绝安歇之后,一股绿色的异光突然从初夏的胸口之上贯穿而出,萦绕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久久不散。
奉命伺候太子的小宫女发现了这一异样,正待开口呼救,却突然被绿光击中,昏倒在地上。
翌日清晨。徐徐的掀起眼帘,身边温热的体温让西陵叶阳一惊,他转头去看,望见却是女子一张酣睡的小脸,冬日温暖的日光透过碧绿的窗纱和淡青色的纱幔,柔柔地洒在她身上。
他的眸光突然温柔起来,小心翼翼的闭上眼睛,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声,生怕吵醒了身边的人儿,暗暗祈祷着,让这样美好的时光就此停住吧!
身旁男子一动,初夏就醒了,张开眼睛去看,他还是昏睡着,让她错误的以为,刚才男子的轻动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初夏动动,准备起身,没有想到一只手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再次带回到男人温暖的怀中。
“你醒了!?”初夏惊喜的抓住西陵叶阳的手。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西陵叶阳非常不情愿的张开一双眼睛,黯绿的眼底带着一层恍惚的雾气,美丽的如四月的樱花。
“我醒了,但是我宁可不要醒,就这样睡下去!”他低低的开口,忽然抓起了她的右手,将她的手放在了他苍白的唇上。刚一触碰到他灼热的唇瓣,初夏就像被烫到了一样想缩回手,无奈却被他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醒来就看见你,真好!”他低低的开口,性感至极的亲吻着初夏的小手,眸光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你……”初夏涨红了脸,这个男人,竟然好了病就乖张,趁机占她的便宜。
“你知道吗?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坐着大红花轿停在了我的府门前,我去踢轿门,将你背了出来,然后拜堂,再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斜睨着初夏,黯绿的瞳眸越来越性感,越来越魅惑。
“发生了什么?”初夏不知是计,直觉的问道。
西陵叶阳猛然暧昧的一笑,翻身将初夏压在了床上,细细的吻落在了她滚烫的唇上。
冰凉与炽热,刚硬与柔软,那么契合的贴合在一起,一瞬间,初夏竟然有些眩晕。
“不……”初夏想不到他病刚好,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一时不察被他压在了身下,想要动弹也动弹不得。
这中国的针灸术也太厉害了吧!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一个人,今天早晨就能有力气压人了!初夏情不自禁的有些怀疑,昨天西陵叶阳是不是装病啊!
“别动,初夏,我想这一天,很久了!”男子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那性感低哑的声音缓缓的掠过她的心头,搔的她的心痒痒的。
太过于炽热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西陵叶阳轻轻的掬着她削瘦的下颌,动作轻柔的仿佛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
“叶阳……”初夏低低的开口,却被他轻声的嘘了一声打断:“什么都不要说,我只要现在,初夏,将你交给我就好!”
初夏一怔,只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停顿了,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她自己没有节奏的心跳。
交给他……一抹恐惧从头到尾笼罩了初夏,她猛然大力得将叶阳推开,几乎是滚落在地上。
黑发凌乱,衣襟**,苍白而削瘦的胸膛微微的起伏着,仿佛在拼命的压制心中的激动与失望,西陵叶阳缓缓的抬起黯绿的瞳眸,眸光轻颤:“你……不愿意吗?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你的心中还是没有我的位置吗?”
初夏紧紧的勒着胸前的衣襟,只是觉着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前一刻,她还在为他能不能活下来而担忧,还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忧,后一刻,他竟然要……
但是他悲痛欲绝的眸光,质问她的那让人心碎的温柔话语,初夏拼命的让自己吸口气,不让自己沉溺下去。
“我……没有准备,而且……你的伤还没好……”初夏说的语无伦次,一双眼睛不敢望着他。
“伤?”经初夏一提醒,西陵叶阳这才仿佛记起他的身上还有未曾痊愈的伤,但是低眸去看,胸前的伤口早已经结痂,挺了挺身子,也未见任何一样,相反还神清气爽,从来没有如此的安逸舒适过。
“你的伤好了?”初夏不敢置信的开口,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针灸可以让西陵叶阳清醒,但是这么快痊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也不知道,伤口一点也不痛了,好像身体也有了力气,不像以前那么虚弱,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记我的身上还有伤呢!”西陵叶阳有些兴奋的开口,低眸一见初夏还蹲在地毯上,立即伸手一捞,将她拉了起来。
初夏咬着唇,眸光警惕的望着他。
“放心,我不会再侵犯你,我会等你准备好!”西陵叶阳轻轻的一笑,将初夏拉到怀中,然后盖上厚厚的寝被,“我们就这样坐着,抱着,互相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就好!”他陶醉似的闭上眼,伏下脑袋,枕在初夏的肩膀上,“初夏,你太瘦了,好硌人,我要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低低的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初夏突然失去了将他推开的勇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更是跳的乱了节拍。男子清新的气息无孔不入的将她包围,她不禁有些脸红心跳,有一点点慌乱,有一点点不知所措,有一点点感动,也有一点点心酸与感慨。
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西陵叶阳,如果叶阳的占有欲不要那么强烈,性格不要那么阴鸷,如果他的父亲不是安阳王,如果这一切都成立,那么……不不不!初夏突然混乱起来,她喜欢的并不是西陵叶阳啊,她渴望的这些甜言蜜语应该是从那个单纯的傻子口中说出来,只是现在傻子在她心中已经死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让她感觉陌生,感觉不安的一个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能接受叶阳的爱啊!
但是她是一个缺少爱的人,西陵叶阳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从心底慢慢的感动了她。从小到大,除了那个故意伪装的傻子,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一个人孤独寂寞了这么些年,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样温暖的话语。被人疼,被人爱,被人捧在掌心宝贝一辈子,呵护一辈子……
眼泪突然溢出初夏的眼眶,她咬着唇,低声的哭泣着。
西陵叶阳有些无措的张开眼,怜惜的捧住初夏的脸:“怎么了?怎么了?难道连拥抱都不愿意吗?初夏,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初夏泪眼朦胧的盯住他着急的脸,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呜咽起来:“你这个坏蛋,大坏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不能让人对我好的吗?你一定是知道我孤独寂寞,没人爱没人疼,做了小孤儿这么些年,又被人欺骗了感情,所以就尽说些温暖的话刺激我,对不对?你这个坏蛋,一定是这样的,跟西陵叶寒一个样!”
西陵叶阳紧紧的抱住她,任她哭够了,这才温柔的为她揩去眼泪:“初夏,我跟他不一样,从始至终,站在你面前的都是爱你疼你的西陵叶阳,对你,我从来没有任何的伪装也没有任何的保留,有些事情,虽然不能跟你解释,但是以后你会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那个人是……”他一顿,“是我的父皇!”
哎,不知道为什么,把叶阳写的越来越痴情了,可怜的寒,不知道能不能够再翻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