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受了伤,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自动地进行自我修复。纤月也是一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她总也不愿意去回想那些让她觉得不开心的事情。于是她的大脑选择性地想要把那些事情暂时忘掉。
在她的心里对于杜家只有愧疚,但是对于杜从南,既是愧疚,又是心痛。在杜家,杜老太爷过份的宠爱,给了她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几乎让她的大脑停留在一片纯真孩童思维,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是时候该好好的反醒反醒了。
她思索了两天,觉得自己有点粗疏的大脑对于修习高超的医术,似乎不太有信心。因此并没有答应天容,入她师门。
为了填补目前生活上的空白,她每天都会帮天容煎好药,送到凤儿姐那里去,她的身体被天容绑得像个木乃伊,不能动弹,她的儿子虎子,也就是那天来找纤月的那小子每天都要去山里打猎,换些米粮来度日,不然娘儿俩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弯曲颠簸的小路走了几天,倒也慢慢地能走得顺畅,起码不会像刚开始那两天大口喘气,双腿酸软。现在走过去,脸不红心不跳的,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果然还是生命在于运动啊。
别看虎子年纪小,却是个打猎的高手,以前他爹还在世的时候,是这一带有名的猎手,什么豺狼虎豹都猎到过。
虎子虽然不能像他父亲那样,但猎些野鸡野兔的倒也不成问题。除了将打猎来的猎物交到前面村子里的村长换些米,他还会留下一只野鸡来炖汤给他的母亲补身体。纤月也会趁机在他这儿蹭点儿汤水来喝喝,因为天容干脆就是只吃素。如果再给她配上一个莲花台,给她一个白瓷瓶,再掐一个兰花指,绝对比《西游记》里面的观世音更正宗。
虎子在喂她娘吃完了药以后,送纤月回来。黑呼呼地小手与纤月嫩白的手牵在一起,边走边说道:“纤月姐姐,谢谢你天天为我娘送药!”
纤月看着他年纪虽小,却这么懂事,抽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嗨!客气什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看天色,似乎还蛮早的,天容今天有个特殊病患要诊治,也出了门去,便对着虎子说道:“不如你今天来陪姐姐玩好不好,姐姐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虎子想了想,娘已经吃过药睡着了,便点头说道:“好啊,姐姐想玩什么啊?”
“给你化妆,把你变成漂亮,怎么样?”
虎子好像不太能理解化妆是什么意思,似懂非懂地说道:“好啊!”
纤月记得在天容的屋里看到过一本书,上面有记载着易容术,用一种特制的药粉兑水贴在脸上,可塑造出同人体皮肤一样的脸孔。她对医术是完全提不起兴趣,却是对易容术充满了好奇。
天容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药材小仓库,书上所写的药材全部是齐备。纤月想也没想,照着书上所写,开始配药,准备“画皮”了。
纤月想了半天,虎子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不说,而且肤色偏黑,颜色不是很好调配,反正是弄着玩儿的,凑合着随便给他弄弄得了。以他目前的年龄,还是给他弄了个缩水版的释小龙的脸,仔细往他脸上一贴,还真有那么些像,可是由于他的皮肤太黑,颜色没有配好,怎么看就怎么别扭。不过虎子倒是挺高兴,端来一盆水,对着水中自己全新的脸,不停地做着鬼脸。
纤月觉得有意思,突发奇想,决定把自己也易容一下,变成天容,等下她回来,肯定会吓一跳。
这个想法在她脑中一形成,马上就付诸于行动了。还弄了一套天容平素里常穿的白衣,自己这两年长大了,身材也和天容差不多一般高。
当她易了容换了衣服走出来时,若不是亲眼见她变身,连虎子都差点以为纤月就是“仙女姐姐”了。两人跑到院子里,不停地转着圈圈,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咚咚咚”由远及近地传来。纤月和虎子两人玩得正开心,听到这声音,跑到路口一看,弯曲的小道远处,黑压压地一大片“黑骑士”正在向着天容的小屋奔来。
军队?!
纤月一眼便能认得出来。立即拉着虎子准备逃蹿。可眼下除了这小屋,就是后面陡峭的大山,自己又没有轻功,能蹿到哪儿去?想了想,对着如猴子般灵活的虎子说道:“你赶快爬到后面那棵榕树上去,不管等下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如果我有什么事,等下天容姐回来了,再让她来救我,知道吗?”
虎子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便三两下蹿上了茂密的树枝间,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纤月则不慌不忙地踱回了小屋里,学着天容的样子,端端坐在屋里的木床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没一会儿功夫,就听见那脚步声到了门口,便都又停下了。难道?这些人是来找天容的?纤月真是后悔自己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正思索着要不要取下面皮,告诉那些人,自己不是天容,可千万别抓错了人了,可是这时,门却“哐”地一下,被人推开了。
纤月依旧稳定着心神,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差点没让她当场从木床上吓得翻滚下来。
七王爷?
纤月觉得自己的此刻的眼睛肯定睁得像两只铜铃,稍稍眨了一下眼睛,才恢复了自然。幸好没有扯下面皮,不然可就完蛋了。
“天容姑娘,别来无恙啊!”七王爷淡定地说道。
纤月只觉得喉咙发干,心里默念了一千遍,叫自己不要紧张,努力地回想着天容平时待人接物时的音容笑貌,手心已经湿得快滴出水来。半晌,面上轻轻一笑,语气温和从容地说道:“不知七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七王爷风度依然如往日一般高贵且孤傲,目光冷寒,轻轻扯动嘴角,道:“皇上龙体欠安,数十位太医都无法正确的诊断出结论,如今已经被太后全部诛杀。久闻天容姑娘医术高明,有如再世华佗,本王此番前来,特地请姑娘入宫为皇上诊脉!”
纤月听闻,不由得汗水淋淋,幸好这面具透气性良好,又防水,而且七王爷与天容只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是很熟悉,竟然没有认出破绽,虽然如此,却依然是让人苦不堪言,她根本不是天容,却又不能说出真相,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拒绝!现在只能拒绝,打死也不去!
“七王爷误会了,那只是民间误传,天容医术浅溥,只怕会误了皇上的病情,请七王另请高明吧!”
“天容姑娘乃天医传人,医术尽得真传,若是姑娘都自称医术浅溥,那试问世间又有何人能比姑娘高明?”
七王爷说完负着手立在门边。纤月现在真是哑巴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了。可看他那架式,带了那么多的人,似乎是在说,敬酒不吃,就得吃罚酒了!又仔细地思量和斟酌了一番,还是先跟着他去吧,等天容一回来,肯定会来想办法救她的。
“那好吧!”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七王爷确实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显出一丝喜悦,伸出手,极为有礼貌地说道:“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