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真的是把杜从南给惹火了。而且想要长命地活下去,目前也只有听话地乖乖按他的吩咐去做,跪到天亮。
挨到天亮之时,天条腿已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不过院里的丫头们却是个个一大早就爬了起来。今天可是府里的大喜日子,丫头们将自己都打扮一新,去看新娘子。而且今天府里所有的丫头都能得到赏钱,没有谁不高兴的,当然,除了纤月。
回到房里,将两条腿好好的按摩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有所恢复。碧春早已经帮杜从南更好了衣服,他今天估计也免不了要去应酬一下前来祝贺的各大权臣贵戚。
纤月的脚像是要瘫了似的,也懒得像那些小丫头一样,去凑什么热闹,就想趁大家都不在了,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就好。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直往楼上跑去。
纤月忍不住好奇,从房里探出头来一看,原来是刘管家。正急匆匆地往二楼杜从南的房间跑,像是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一般。
这时杜从南刚准备出来,差点和刘管家撞了个满怀,于是愠怒地说道:“刘管家,何事如此慌张?”
刘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左右一环顾,说道:“二少爷,小的重要事情!”还作势请杜从南到房里说话。杜从南见如此,也只好耐着性子又进了房里去。
刘管家关上门就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二少爷,出事了,大少爷从昨天晚上就没见着人了,这花轿马上就快要进府了,这可如何是好呀!”韩府的府邸也坐落在西京城中,要不了一个时辰便可到达杜府。
听到出了这等子事,杜从南也显得相当的意外。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哥不像是这种会做出这等冲动又不负责任的事情出来。不过现在的状况确实是非常的麻烦,若是这场婚礼搞砸了,杜家在西京的声誉可就要一落千仗,不过这还事小,关键是内阁大学士又会怎么样对付杜家,无人得知,到时候还不得活活把杜老太爷给气死啊。
见杜从南低头没有言语,刘管家又接着说道:“老太爷刚才发话了,让二少爷你穿上喜服过去替代大少爷迎娶韩小姐!”
这话对杜从南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把他劈得里外焦黑。他一向最为敬重的爷爷竟然要他去做如此荒唐之至极之事。他刚准备一口回绝,门却哐地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杜老太爷突然进来了。
杜老太爷年近七十,须发花白,平日里虽不苟言笑,对杜从南却一向是温和有加。而现在他的一张老脸看上去,定能刮得下二两寒霜,让杜从南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半天才喃喃叫道:“……,爷爷!”
杜老太爷过来就拉着他的手说:“走!快点跟我走,今天无论如何不能丢了我们杜家的脸!”
这韩铸彦为内阁大学士,同时也是当今皇上的老师,深得皇上的宠幸。得罪谁都无所谓,可不能得罪了他。而今若是说杜家大公子逃婚,韩家小姐哪还有脸见人,这韩铸彦又怎么会跟自己善罢甘休。
杜从南心里虽几百个不愿意,但他拼尽了全力为了就是能得到爷爷和父亲的赏识,不让别人瞧不起自己,若是他现在定然拒绝,比起逃得不见踪影的杜从景肯定会更让人可恨。只有默不作声地随着杜老太爷走了。
院里所有丫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杜老太爷如此急匆匆地来拉着二少爷又慌忙忙地走,都惊愕地站着忘了行礼。纤月这是第一次见杜老太爷,忙拉着碧春问道:“那老头是谁啊?”
碧春一下子脸就变了颜色,大声说道:“你怎么总是这样不懂规矩,杜府里的老太爷你也敢如此说道,若是让人听到,你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其实碧春就是故意大声说,让别人都听到。
纤月一听说是杜老太爷,马上拉住碧春,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在她耳边说道:“碧春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别那么大声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碧春用力瓣开了她的手说道:“知道错了以后就别再胡说八道!”说完便朝着从楼下颤微微地往下走的刘管家走去。
纤月还记得上次挨板子的事情,这碧春该不会又去告她的状吧?但这张不争气地嘴说都说了,能怎么办呀?
果然,碧春迎上去和刘管家正说着什么,那刘管家朝纤月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没有理会碧春,便就独自离去了。他还哪有心思管这种小事情。
看见刘管家离开,纤月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总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真是折磨人哪,是不是也该学学天容,拍屁股走人呐!一想到天容,便想起了她昨天交待的事情,一拍脑袋,还差点给忘了。不过今天是大少爷成亲的大喜日子,自己哪有机会见得着他呀,想想还是等今天过了再说吧。
眼看着二少爷杜从南被老太爷拉走了,而院里的丫头们也都看热闹去了,纤月如释重负般地回到房里,往床上一倒,睡觉呗!难得的好机会啊!
刚刚钻进了被子里,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晚春推门而入,见纤月还躺在床上睡懒觉,二话不说,被子一掀,将她拉了起来。
纤月头都要大了,此时随便换作哪个丫头,就算是碧春,她也保证是火冒三丈,非得骂得她翻跟头,而来人是晚春,怎么着也得忍着了,皱着眉说极不情愿地说道:“哎呀,晚春姐姐,你这是干嘛呀?你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呀!”
本以为晚春会叨唠着说她懒,没想到晚春冲口就说:“大少爷不见,快起来帮我找吧,若是再找不着他,我就别想活命了!”
确实如此。如果出了这种事情,杜府会怎么样对待大少爷院里的丫头,特别是管事的近身丫头,的确很难说,估计肯定会把火气都撒在她们身上。所以晚春才会如此着急。
纤月掏了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有没有搞错,那个家伙居然也会逃婚?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晚春姐姐,你别着急,我这就帮你去找!”
晚春一早起来准备给大少爷更衣时,才发现在没有他的踪影。整个人都慌了神,丫头们在院里翻了个地朝天,也没有找到,于是便想到,他极有可能是逃婚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光是杜府这么大的府邸,就够人找一天了。眼看吉时已经,花轿就要来了,杜老太爷情急之下,也只有出此下策,总不能叫人把花轿又抬回去吧。
若是找着了,还好说,如果要是没找到,那晚春极有可能性命不保。纤月也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慌乱地穿好了衣服,就随着晚春一起,开始在偌大的杜府里寻找。
前面正堂里宾客已经来了不少,杜老太爷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对外宣布,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而且没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想下这个定论。就算是让杜从南替代杜从景,起码也能让韩家认为,杜家也还是相当有诚意的。这些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如果双方感觉到了对方的诚意,也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杜老太爷就是这么想的。
晚春已经是急得不行了,性命悠关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拉着纤月一起,在杜府里到处找,求菩萨保佑他还没有离开杜府。
谁叫晚春好好地要到大少爷的院里去当丫头,纤月不停地抱怨着,不为别的,就为她跪了一个晚上的那双脚。两人从西到东,往各个偏僻冷清一点的院落里找,可找了一个时辰,依然没有找到,只好和纤月一起回到前堂。
前堂杜从南已经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用一条红带将轿子里的新娘子牵出。纤月看到差点叫出声来,没想到杜老太爷如此老奸巨滑,让杜从南来代娶。
鞭炮锣鼓声一直响个不停,而且还传来了拜天地的声音,可怜了这韩易筠和杜从南都成了傀儡一样的人!看到事情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晚春并没有高兴起来,今天晚上喜宴散后,也许就是她的末日了。
虽然纤月不停地在她耳旁安慰着她,可她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进去,默默地一个人回去了。
纤月的双脚也已经快要不行了,哪还有心思看什么热闹,便也独自回了听雨轩。可想到晚春的处境,她就觉得心里忒不是个滋味,如果自己昨天去把天容的话传达给了他,说不定今天他就不会逃婚了。躺在床上连午饭也懒得去吃,反正院里除了留守的两个丫头,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不知不觉,竟睁着眼睛躺到了天黑。慢慢地,丫头们才都回来了,一个个虽然都诧异这新郎变成了二少爷,但又确实惊叹这杜府的排场之大,宾客之多,好不热闹。
纤月觉得她们吱吱喳喳地烦透了,又爬起来穿好衣服,独自出来闲晃了。暗自里一直埋怨自己什么事也做不好,竟害得晚春性命不保了!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里,突然脑中闪现那天晚上天容与大少爷也正好是在这花园里幽会,便急忙向那天的的亭子那边跑去。
结果,当然是没看到人了。想想,谁逃婚还会傻傻地留在府里,只有她和晚春才会笨到在杜府里去找他。
刚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得“哐”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连忙问道:“谁?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不会是见了鬼了吧!她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一大片绿油油地树丛里走去,却见杜从景满身酒气地坐在地上,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
“靠!奶奶的!别人都找了你一天了,你居然跑这里来喝酒了!”纤月小声地嘀咕着。跑过去将他扶起,现在把他送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吧,晚春的命保住了不说,说不定还得到杜老太爷的赏赐,想到这里忍不住想仰头狂笑三声!
晕了!自己这么点不个子怎么搞得动他呀!看着他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纤月又觉得是苦不堪言哪,可这地方,大白天的都很少人来,更何况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算了,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怎么着也得把他弄出去吧!
纤月可谓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拖!拽!拉!扯!才将他从树丛里移了出来,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本想去找人来帮忙,又怕别人邀了功,到时候赏钱说不定就得和别人平分了,一咬牙,坚持!
好不容易把那大少爷弄得站了起来,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可还没走一步,杜从景身子一倾,下意识地另一只手也抄了过来,将她整个抱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他倒没摔着,纤月的头碰到了青石路面,顿时脑袋上星星直冒,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