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想容虽然单纯,其实并不傻,到了此刻,她也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云桥,二哥,四哥,你们……你们到底怎么了嘛?”云桥的兴奋之色退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云桥忽然背过身去,微微低着头。凌夏见此,立即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凌想容震惊地看着云桥在四哥怀中放声大哭,疑惑地望着二哥凌越,却见他只是望着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
“云桥,你怎么了?”凌想容后知后觉的猜测着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云桥伤心了,可是她没有说什么嘛!她不就是炫耀了一下自己即将进宫的事情么?难道,难道云桥也不愿意她进宫?哦,对了,云桥当了自己的四嫂,可是自己却要进宫,她们以后就不能在一起了,难怪她伤心呢!
想到这里,再联想进宫以后就见不到疼爱自己的娘亲和爹爹了,凌想容也红了眼眶。
“对不起,云桥,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虽然进宫以后我们就不能经常见面了,但现在才三月,我们还有半年可以在一起呢!而且以后你也可以进宫来看我嘛!云桥,你不要难过了……”
听到凌想容这么“体贴”的话,云桥差点没被她气得背过气去。
“你这个傻瓜!”云桥忽然从凌夏怀中抬起头来,转过身恶狠狠地指着想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白痴啊?被人家卖了你还帮着数银子!我聂云桥怎么就有你这么笨的朋友!你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啊?你想让我一生都活在对你的愧疚中吗?”
从来没有被人骂过的凌想容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云桥是在骂自己笨。她呆呆地望着云桥骂得那么狠却又泪流满面,一副伤心绝望无限愧疚的脸,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委屈和不解。云桥这是怎么啦?她为什么要这样骂自己?她为什么这么伤心?为什么四哥和二哥都不帮自己说话?
“云桥,你怎么了……”凌想容双眼含泪无限委屈地望着云桥,只觉心中一阵钝痛。
“想容,你这个傻瓜!呜呜呜……”云桥忽然抱住凌想容痛哭起来。
凌想容呆呆地拍着云桥的背,哽咽地安抚道:“云桥,你不要伤心难过,我也舍不得你的……”虽然云桥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想容已经基本明白她为什么难过了。云桥是舍不得自己吧?
云桥忽然放开凌想容抬起头来。她匆匆地用衣袖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坚定地望着那个单纯得一张白纸似的傻瓜道:“从今天开始,只要有时间你就过来,我要从头到尾好好教教你!”
“哦,好……”想容立即点头。只要是云桥的话,她就有一种奇异的信任感,从来不反驳。“可是,你要教我什么?”
“教你如何在后宫保住你的小命了,笨蛋!”云桥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凌想容。
就在这时,只见杨信大步走了过来,匆匆地与凌越凌夏兄弟俩点点头,却满脸慎重地对着云桥道:“聂姑娘,孙公公到了,说要见见你……还有,皇上特意指派了一位宫中女官前来教导你的礼仪,永乐公主也派了一位近身侍女过来服侍你……”
凌夏和凌越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打算,只是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趁机安插一个人进来,也不知道她究竟安的什么心。云桥如果需要侍女,哪里用得着从母亲身边调人过来?
云桥一直没把皇帝的册封当回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儿来。直到听说那个传旨的太监要见自己,又派了一个女官过来教她礼仪,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皇帝让想容进宫还不够,还派了一个间谍过来。
杨信看云桥已经心领神会,这才侧身对着外面沉声道:“进来吧!”
只见两名女子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前面一人约摸三十来岁,后面一人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都很清秀,一派落落大方的气度。如果只看外表,云桥对她们倒也很难生出排斥和反感来。
“奴婢惠兰参见骄阳县主!”那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大大方方地跪下给云桥磕了个头,然后等着云桥叫她起身。
随后,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也跪在惠兰旁边道:“奴婢玉梅参见骄阳县主!”
云桥实在有些不习惯人家跪自己,她求救似的看了看凌夏,却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而且不止凌夏,凌越甚至连凌想容脸色都不太好看。出什么事了吗?虽然有人监视着自己实在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只要他们行得正坐得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吧?
“惠兰和玉梅是吧,我记住了。你们都起来吧!”云桥略有些慌乱地说了一声,只想快点把这两个人打发走。
还要去见那个太监呢!不知道太监长什么样子,她心里还真的有点好奇呢!对了,想容是要进宫的,她可不能把皇帝身边的人给得罪了,最好打发一份厚厚的见面礼。可是,她没有钱啊!要不还是等这两个女人出去了,找凌夏他们商量一下……
当下第一要务是去见前来传旨的孙公公,云桥打算跟凌夏要个大红包就出发的,却不想见个太监都这么麻烦。那位慧兰姑姑带来了县主的礼服,又说要重新按品级梳妆打扮,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云桥无奈,只能强忍着暴走的冲动随她们折腾。
她们立即回了云桥的“沁雪”,首先要重新洗脸,然后玉梅帮云桥重新梳了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意无意间这丫头竟然扯掉了云桥好多根头发,疼得云桥龇牙咧嘴的。而后又用了发油,将她一头秀发梳得油光水滑服服帖帖的,最后才用假发**了一个飞仙髻。
然后便由慧兰接手了。她不但带来了县主的礼服,还有皇帝御赐的金银玉器和首饰。她选了两支县主可以配带的三尾金凤簪插上,又选了一朵粉红的宫制绢花戴在发髻正中,最后用银链在她眉心垂了一颗红宝石,这才点点头,称赞道:“县主天生丽质,不过稍微打扮一下就已经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了。”
云桥暗中撇撇嘴,这还叫稍微打扮一下?她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女子,看倒是好看,只是不太像自己了。
如果只是为了这么臭美一把,云桥可不愿意遭这个罪。不说头皮隐隐作痛,单单头上的假发套和沉重的首饰就让她一直挺着的脖子又酸又痛。他奶奶的,也幸好古代的贵妇没事做,简单地梳个头都要半小时……
接下来才是梳妆。涂脂抹粉描眉,一项一项下来,绕是惠兰心灵手巧经验丰富,还是耽搁了十多二十分钟才弄好。
然后才换礼服,云桥本来以为换个衣服而已,两三分钟就搞定,想不到古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从里衣到外袍,一共七套衣服,层层叠叠地穿在她身上。惠兰一边穿还一边念叨着:“这一套要贴身一些……”
“这一件要穿松一点才好看……”
“这件衣服搭配这条项链最好……”
“主子你把这个镯子戴上奴婢看看……”
“这里用这块碧玉佩比较好……”
云桥强忍着不耐随她们折腾,不断告诫自己,为了凌夏,为了想容,你就忍吧!不过是穿衣打扮而已,又不是鞭打毒药虐待你……幸好不必每天都这么穿,不然还不把人累死?如果可以的话,估计云桥肯定要找皇帝把这封号退回去,然后把凌想容留下来的。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按照惠兰的说法,这已经算“很快”了。也不知道那位孙公公被茶水灌饱了没有,有没有不耐烦。按照云桥的猜想,既然人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肯定是有些脾气的,可慧兰姑姑无论如何不肯让步,说这样才是对孙公公的真正尊重。
然而事实出乎意料,看到云桥出来,孙公公只匆匆打量了她一眼,便满脸喜色的迎了过来,一口一个奴才,还称赞“骄阳县主”天生丽质,气质高贵雍容,一看就有大家气派等等,让云桥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公公似乎用不着拍自己的马屁吧?不是说宫里的大太监们担心人家看不起他,平时都很傲气,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她当然不知道在等她的这一个半小时里,凌夏兄弟说了多少恭维的话,送了多少兴庆的“土特产”出去。
孙公公要看看云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就告辞了。说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回宫交差了。
云桥给凌夏使了个眼色,凌夏示意她一切都已经办妥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送走了孙公公,云桥立即把头上的发簪和假发套全都取了下来,将盘着的头发全都打散了,然后立即吩咐人准备热水,她要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