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同班同学的刘微澜自然知道安然的怪异脾气,刘微澜并不喜欢安然,但是又不敢过于得罪他,有时候也和他说一两句话。安然得寸进尺,开始整天围着刘微澜转。上课的时候,哪怕刘微澜身边的位置有人,他也会走到那位置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看着那人,直看得别人发毛离开为止。渐渐地,没有人敢再和刘微澜坐在一起了。
安然和刘微澜坐在一起时话并不多,安然只是偶尔问几句话,或是拿起刘微澜的书签一类的小玩意把玩一番。课余时间,刘微澜尽量躲着安然,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安然就打电话,刘微澜自从和安然通过一次话后再也不敢自己去接电话,同宿舍的姐妹也约定只要是安然打宿舍电话就说刘微澜不在。安然又打刘微澜的手机,但她从来不接。安然干脆发短信告诉刘微澜:“一声铃响,祝你快乐;两声铃响,表示我想你;三声铃响,就是我爱你。”
同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要想躲开是很难的。一次下课后,安然一直跟着刘微澜,从食堂到宿舍楼前,始终不离开。刘微澜忍无可忍,对安然说:“你干嘛老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安然也不生气,说:“我有话跟你说,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刘微澜也想找机会把话说清楚于是就同意了。
两人来到了小花园,花园里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旁若无人地亲热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余的长椅,刘微澜严肃地坐下,身体绷得僵硬。安然在她身边坐下,手自然地就搭到了刘微澜的肩上。刘微澜一侧身,安然的手就滑了下来。安然尴尬的笑笑说:“澜,你别这样好吗?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手又搭上去了,刘微澜厌恶地挣开他的手,生气地说:“谁是你女朋友?你放尊重点,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安然也不怎么生气,只是说:“女孩嘛,都比较任性,我说你是就是。反正谁也别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走。”说完,安然一把搂住刘微澜,撅起嘴想吻她,刘微澜使劲挣扎着。安然生气了,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了,我想要的还得不到了。”
刘微澜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一路狂奔跑到保卫处报案,刘微澜哭泣着讲完后,保卫处的人却回答道:“安然不够处分条件,我们不能处理。”刘微澜气得柳眉倒竖,冲他们喊道:“非要出事了才能处理啊?你们怎么保卫我们安全的?”紧跟而来的安然跑进保卫处说:“对不起,我女朋友跟我闹别扭呢,对不起啊。”刘微澜见安然跟来了,只得逃回宿舍去。姐妹们都替刘微澜抱打不平,但谁也没有好办法。刘微澜只能哀叹自己命苦了。
安然追求刘微澜的情形崔一平都看在了眼里,说实话,他也很喜欢刘微澜,看着刘微澜日渐憔悴,崔一平很心疼。但崔一平从来不敢在安然面前表露出一点喜欢刘微澜的意思。自从崔一平搬到另外的宿舍后,安然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刘微澜身上。安然和崔一平的关系好像没有从前那样紧张了。
2004年的冬天是一个暖冬,崔一平出去玩,回来在公共汽车上发现刘微澜也在这辆车上,于是两人同路回校。进了校门,刘微澜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却没有接电话。崔一平猜可能是安然,但又忍不住问:“是他吧?”刘微澜点点头,没有说话却神情凝重。崔一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互道珍重告别。
晚上崔一平失眠了,刘微澜苍白的脸色和郁郁寡欢的神情让他放不下。崔一平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拿起手机给刘微澜发了一条短信:“微澜同学,人生的不如意有很多,一切都看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会始终支持你的。”崔一平也不知道是不是表达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但他并没有期望刘微澜会回信,谁知刘微澜很快就回信道:“谢谢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从那以后,崔一平和刘微澜开始了短信联系。在一来二往的交流中,刘微澜不禁渐渐被崔一平的优秀品质所吸引,而刘微澜也激发了崔一平的男儿豪气,怎么可以让自己所爱的女孩整天担惊受怕呢,爱她就要给她关爱和安全感。其实崔一平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那就是给安然一点颜色看看。你安然苦苦追求不到的人,被我追到手了。想起从前安然欺负自己的情景,崔一平就恨不得马上告诉安然,“刘微澜不要你,她喜欢的是我!”
崔一平决定和刘微澜正式公开地谈恋爱,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刘微澜后,刘微澜既感动又担心,感动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担心的是安然会报复崔一平。崔一平拍拍胸脯说:“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吧,没事。”
2005年3月,崔一平和刘微澜正式谈起了恋爱,积蓄了很久的感情一旦有了释放的出口便分外的浓烈炽热。两人形影不离,浓情蜜意俨然一对模范情侣。情到深处不免卿卿我我,有时在教室里,崔一平和刘微澜在安然的面前也有亲热的动作,丝毫不避嫌。安然只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安然自然觉察到了刘微澜和崔一平的不寻常关系,为了表现对崔一平的仇恨,他总是作出一些异常的举动,但这时他与班里同学的关系也如冰霜,舆论都不支持他。同学们都向学校反映过安然的种种异常行为﹐联想到当时沸沸扬扬的马加爵一案,2004年12月,2002级学生集体写了一封要求安然退学的信给学校,在信中列及了安然的种种异常表现,如上解剖课不给动物打麻药而直接解剖,纠缠威胁女同学,随意翻看别人的物品等,希望学校能让安然退学。2005年春季实习的时候,同班没有一个学生愿意跟安然住在一起﹐最后安然一个人被安排到了一间小平房。
这些事对安然打击很大。半夜里安然哭着给母亲打电话说:“妈妈,我好怕啊,就我一个人住这里。他们怎么这么对我?我都帮过他们啊!我真是心灰意冷!”因为安然的事﹐母亲经常被叫到学校﹐安然的母亲当时曾想,既然都这样了﹐干脆这学期上完不上了。没想到就在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惨案发生了。案发后﹐警察竟然在安然宿舍里搜出了5把刀。
豆萁互相残,生死两茫茫
安然的心绪一直不宁。同学对他的孤立,已经让他很难受,而刘微澜和崔一平谈恋爱的事实更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安然一直想找机会跟崔一平摊牌,但说些什么他也没有想好。2005年6月24日晚,崔一平去教学楼3楼的电化教室上网,安然也跟了过去。安然走来走去,心神不定,一会儿回宿舍,一会儿又回到电化教室,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安然冲了一个冷水澡后,决定找一个没有其他人的时机和崔一平好好谈谈,他想让崔一平知道自己很爱刘微澜,而且会一直等到刘微澜回头的那一刻。
第二天早上5点左右安然就醒了,他本来打算利用9点前去做家教的这段时间看看专业书。但是安然突然想起穿的白大褂脏了,就把白大褂放在宿舍一个粉色的塑料桶里,拿到四层水房泡上。然后安然想到﹐昨晚在三层的电脑房用完电脑后可能没关机器﹐就又下楼到了三层的电脑房想把机器关上。
进了电脑房后安然看见崔一平一个人坐在电脑房内东墙处一台电脑旁用电脑﹐安然进屋时崔一平看见了,但是两人没有说话。安然心想,这时候没有别人,正是跟崔一平谈话的好机会。安然正想走过去,突然发现自己光着膀子,穿了一条大短裤,脚上是拖鞋,觉得自己这身装扮不够正式,安然不想让崔一平瞧不起他。
于是安然回了趟宿舍,换了一条浅蓝色运动裤,一件深灰色前胸有“大力水手”卡通图案的短袖圆领T恤衫,脚上穿了一双白色袜子,鞋子是德国产的皮鞋。换完衣服后,安然将头发梳了梳,想到如果和他单纯地谈可能起不到感动他的目的,就想带把刀,在和他谈的过程中用自伤的手段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是真心爱刘微澜的。
安然将平时做饭用的菜刀拿在手里,又带上了从网上订购的单刃匕首,别在了右后腰的皮带上。安然怕出门被别人看见不好,他从宿舍里随手拿了一个空的白色塑料袋,将右手拿着的菜刀卷了起来。T恤衫放在了裤子外,遮住了腰间的匕首。之后安然就要出门时,又突然决定戴上医用塑料手套。到了四楼时,安然把菜刀藏在了四楼楼梯门后。
当安然带着刀再次找到崔一平的时候,崔一平正埋头看电脑。安然站在他面前说:“崔一平,我想和你谈一谈。”崔一平抬起头来,对安然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我现在没有时间。”安然有点生气,说:“崔一平,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咱们必须把话说清楚了,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
崔一平啪的一声扔掉鼠标,站起来大声说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安然,我早就受够你了。要玩你自己玩吧,我没工夫陪你玩。”说完,就要往外走。安然赶紧拦住崔一平:“不行,你不能走。你干嘛去?你是不是去找她?我不准你去找她!”崔一平笑了笑说:“我就是去找她,怎么你嫉妒了?可惜啊,刘微澜是我崔一平的女朋友!我想找就找,想抱就抱。没办法,人家就喜欢我这个河南人,不喜欢你这个北京人。你羡慕吧!但你小子只能做梦去吧!”
崔一平没有注意到安然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推开安然向门口走去。崔一平最后几句话严重刺激了安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安然马上追了出去,嘴里喊着:“崔一平,你给我站住!”追到四楼平台时,安然拿起事先藏匿在四楼门后的菜刀朝崔一平砍去,崔一平措手不及,顿时血流如注,菜刀掉在了地上,安然就用随身携带的尖刀刺。这一过程持续了约十几分钟,直到在崔一平身上留下了80多刀。然后﹐安然仓皇逃回了自己的宿舍。
当晚,安然就被警方带走。
北大学子80多刀杀死同学,立即在京城引起巨大轰动。安然杀人案很快进入司法程序,北京市人民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在法庭上,面对公诉人的询问时,安然不是摇头就是点头,要不就从嘴里蹦字,没有一句完整的话。他只是最后挤出一句“我认罪。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说。”公诉人宣读了同学证言后,法官问他有什么意见,他干脆地说:“污蔑!”或者说:“很恶毒!”法官问:“你与崔一平有什么矛盾?”安然回答:“我与崔之间没有过不去的,不知道怎么就……”说着,他就哭了起来。
事发后最伤心的莫过于双方的父母。安然的母亲说﹐安然很喜欢学医﹐想当一名好医生。上北医后﹐安然看了《吴阶平传》,对母亲说:“我选择学医真是选对了。我很希望在学术上能有一番成就。”
对于崔一平的母亲而言﹐失去儿子就好比天塌了下来。崔一平去世后,她一直精神恍惚﹐无法坚持教书工作。她说:“没有不想娃的时候。晚上老梦见他笑﹐在跳水﹐在老娘舅家干活。想找娃的缺点埋怨他,找不到。”
而对于安然的母亲来说﹐纵然安然有心理疾病﹐纵然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那依然是她的儿子﹐为了求得原告的谅解﹐为了法院在做出最后判决前能酌情考虑从而保住儿子的性命﹐51岁的她奔走在亲朋好友之间﹐希望能筹满原告提出的40万元赔偿款。
2006年3月14日,凑足了“救命钱”的安然母亲,就民事赔偿部分与崔一平的家长达成调解,安然赔偿死者崔一平父母40万元,崔家自愿撤诉。3月22日,法院对安然的刑事部分作出死刑缓期2年执行的一审判决,但对于崔一平的父母要求北京大学的赔偿,法院认为,北京大学不是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合适被告,驳回了他们对北京大学的起诉。
至此,这起备受关注的北大学子杀人案尘埃落定。
心理专家认为,根据安然的表现可以基本诊断为自恋型人格障碍。最严重的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可称为“极端自恋”。在极端自恋者心中,他只把自己当作人,而其他人都是“物”。在宿舍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每个人都最大限度地暴露在别人面前,对于追求完美的自恋患者来说空间和心理上的安全感都降低了,使得他更关注自己的感受和利益,对其他人的感受严重缺乏同情心,“感同身受”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讲是非常陌生的,这使得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去伤害其他人。
现代文明的教育就是为了使青少年学生涵养正气,培养健全完善的人格,从而学会自尊及尊人,自爱及爱人,自强及强人。反思我们的教育,不难发现恰恰缺乏了做人的教育,缺乏善待生命的教育,缺乏相应的守法教育,缺乏应对危机的心理教育。
安然的母亲曾向司法机关要求对安然进行精神病学鉴定,检方提供的一份精神病学鉴定结论称,安然属于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但是,安然却是一个社会病人,而且病入膏肓。他首先应该得到的是教育的救赎,心理的医治,最终才是法律的制裁。然而,我们却失掉了教育的先机,作为孩子的父母、教书育人的师长难道可以免责吗,作为厚德载物的高校难道可以免责吗?
坚石诈骗案独家解密
2006年3月17日,因在京城制造“坚石”诈骗大案而轰动一时的坚石房地产经纪公司法定代表人于波及其女友蔡敏,在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被判处无期徒刑、没收其全部个人财产和有期徒刑10年。历时2年的坚石案最终落幕。
与法院一审时各大媒体记者蜂拥而至摩肩接踵的景象截然相反的是,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非常低调地审结了这起备受关注的大案。在终审宣判时,没有任何媒体跟踪采访,到庭参加终审判决的除了法官和一位年轻的辩护律师外,只有本文作者作为法院工作人员参加了宣判的全部过程。
这起沸沸扬扬的大案的结局,与其说是低调,不如说是冷清。而于波和蔡敏仿佛已经预知了终审被维持原判的结果,他们在整个宣判前后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宣判后被押上警车,悄悄融入东二环熙熙攘攘的车流里,在北京春天的第一次沙尘暴来临之前,朝着郊外的监狱缓缓驶去。
仿佛这个春天的第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大风起时,所有的人唯恐避之不及掩面而行,家家关门、户户落锁。当风停沙落,一切都变成历史的尘埃,桃花红梨花白,一树烟柳就染暖了京城春天,此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沙尘暴曾经肆虐横行。就像于波掀起的房产中介的这起沙尘暴,2005年还是怨声鼎沸,但到2006年春天,当本案真正终结的时候,曾经关注这个案件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于波,忘记“坚石”,就像忘记我们人生中擦肩而过的一个过客。
坚石诈骗案,一粒尘埃引发的沙尘暴。现在于波就是这样一粒落地的尘埃,尽管他的公司的名字曾经叫作“坚石”。
但是北京还会不会出现坑害数百名业主的第二个坚石呢?客户在房屋租赁过程中如何避免上当受骗?坚石案的本来面目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