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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迷迷糊糊的受害者

说起来真让人不可理解,在科学事业如此发述的八十年代的今天,北京市房山县里,居然有不少人相信这个秃头顶,八字胡的胖老头,是一位在山洞中修炼成仙的“神医”。甚至,连青年工人、青年社员、青年妇女都相信他。结果,吃了大亏,上了大当,深受其害而悔之莫及。北京郊县尚且如此,广大国土的边远偏僻之地又会怎么样呢?

可见,开展包括扫盲在内的文化教育,普及科学知识,破除封建迷信的工作,依然任重道远!

路遇神医

六月的一天中午,房山县的老工人刘德厚下了班回家。正走在路上,忽然被一个秃头顶、八字胡的胖老头给拦住了。

刘德厚问:“你拦我干嘛?”

胖老头嫣然一笑:“听过神医扁鹊的故事吗?虽然我不能顶一个扁鹊,你也不是当朝皇帝。可是老哥,我瞧你气色不对。你身上哪儿不舒服啊?”

为人忠厚的刘德厚愣了一下,随口说:“我没什么大病,就是胃不太舒服。不过,那也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你是?”

胖老头又是嫣然一笑:“你没有在北京协和医院看过病吧?”

协和医院当然有名,可房山县的工人,又有几个去过协和医院呢?刘德厚坦白地摇摇头。

其实,他的摇头,早在胖老头的预料之中,就象胖老头预料刘德厚活了这么大年纪,身上总会有哪点不太舒服一样。

胖老头第三次笑了:“难怪你不认识我。我是协和医院有名的大夫,北京城里不认识我的人不多!我如今要去美国啦,临出国前到全国各地走走看看。老哥,你的胃病包在我身上了!北京同仁堂药店里有我师兄,制药厂里有我徒弟,还愁你的胃病治不好?”

又是协和医院,又是同仁堂,都是有名的老字号,说得刘德厚不由动了心。他动心倒不是为了自己的胃病,而是为了侄女慈淑英。

意外猎物

慈淑英今年二十岁,是房山县种牛场的工人。姑娘生得花儿似的,可就是常犯心口痛的病。看着侄女快到出嫁年龄了,刘德厚一心一意想为她治好这个病。

然而,胖老头的本事究竟有多大,刘德厚还有些怀疑。

不料,胖老头却说:“来,我先给你号号脉,看看舌苔。”说着,就操作起来。操作过后,胖老头说:“我这就去同仁堂,让我师兄给开个后门,弄点好药。咱们明天见!”

第二天中午,刘德厚果然又在街上碰见了胖老头。胖老头神秘地从兜里摸出一丸中药:“你快吃了吧,千万别对旁人讲。这是我师兄给西哈努克配的药!”

刘德厚又惊又喜,当下吃了,果然觉得胃有好转。这么“立竿见影”的中药,他还是头一次吃到。于是,对胖老头深信不疑。

其实,这丸“给西哈努克配的药”,不过是胖老头在房山县药店里买了一丸根本不治胃病的黄连上清丸,掰开来,夹上两片捻碎了的由胃舒平而已。

刘德厚兴高采烈地把胖老头请到侄女家,大声叫着,“淑英的病,这回可有治啦!”

胖老头一见年轻美貌的慈淑英,馋得口水直往肚里咽。他盯住这套外的猎物,心里打开了主意。

治病有方

胖老头煞有介事地站在慈淑英家门口,朝四处望了望,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说:“淑英啊,你们家的风水不好,才方得你害了病。快拿纸笔来画符避邪!”

慈淑英半信半疑地拿来纸笔。

胖老头在纸上画了些七歪八扭的圆圈,贴在慈淑英住的门上,又念念有词一番。

慈淑英问:“您不是大夫吗?怎么还看风水呢?”

胖老头道:“你们还不知道,解放前我在山洞中修炼了二十年,如今已半人半仙,功夫深得能看见埋在地下三尺的东西。现在,我已经看见你房后的地下,埋着一样东西。这东西有尖似锥,有刃如刀。你心口痛,正是被它的尖扎的、被它的刃剪的。今天晚上,你们准备好铁锹,跟我一块去挖!”

胖老头的一番活,说得慈淑英一家目瞪口呆。

这天夜里,胖老头怀揣一把生了锈的剪刀,来到慈淑英家。只见刘德厚等人早已准备好铁锹在等他了。胖老头胸有成竹地领着大家来到慈淑英的房后,朝一棵树底下一指;“那作怪的东西,就埋在这里。大家跟我一块儿挖吧!”

大家很带劲地跟胖老头一块挖起来。胖老头看看挖得差不多了,佯作提鞋,将剪刀偷偷放在新挖出来的土上。碰巧,刘德厚的铁锹刚好碰到剪刀,发出叮的一声。胖老头立刻叫道。“噢,有了!有了!”

望着月光下的这把锈剪刀,全家人对胖老头佩服得五体投地。刘德厚立刻把胖老头接到他家去住。胖老头说:“要治淑英的病,也得把淑英接过来住。因为她家那块地风水不好,虽然画了符,挖出了剪刀,但邪气还没驱走。”慈淑英就顺从地搬到刘德厚家。胖老头又对刘德厚和慈淑英说:“淑英的病要白天黑夜扎手针才行!”

慈淑英听着新鲜,问:“什么叫扎手针?”

胖老头认真地说:“就是以手指代针,专杵穴位。因为我的手指是修炼过的,功力无比,指还未到,气就先贯通了穴位。不疼不痒,不红不肿,三天好,十天去根!为了力便夜里扎手针,就让淑英跟我睡一个屋吧!”

明摆着的骗局,慈淑英却看不破。刘德厚和淑英妈也看不破。大家商量一阵,就让慈淑英搬进胖老头的屋里去住。

结果,第一天晚上,慧淑英就被胖老头以“扎手针”为名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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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淑英又羞又怕,加上对胖老头说的“这是加速治疗的绝着,对人轻意不用”的鬼话,信以为真,就没有讲出去,每日忍受着胖老头任意的玩弄、奸污。

刘德厚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他逢人就讲:“我请的神医可真神,不光医术高明,身怀绝技,而且三十年前就修炼出一身硬功夫。我们全家亲眼看到他用神眼看穿了埋在地下三尺的东西。他在北京协和医院,还给梅兰芳看过病呢!这回美国要派飞机接他去看病啦!你们谁有病,就赶快叫他治。不然,等人家把他接到美国去,大家后悔也来不及啦!”

刘德厚老实忠厚的为人,大家都了解。他的现身说法,真比什么都灵验。一时间,四乡的人们,纷纷找到胖老头求医,唯恐坐失良机!

胖老头在药店买来天麻丸、补心丹、止咳丸等药品,取下包装,用白纸包上,冒充走后门搞来的好药高价卖。每到一家看病,就大肆宣传封建迷信,装神弄鬼,又看风水又画符。不几天工夫,就骗得人民币七百多元,还玩弄,奸污青年妇女多人。

白食其果

胖老头的犯罪活动很快被公安部门发觉,将其捉拿归案,查清他原是河北省涿县边各庄乡的农民赵广先,现年五十六岁,因好遗恶劳,才外出行骗。直到这时,慈淑英、刘德厚和其他受骗上当的人们才如梦初醒。

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刑法第一百三十九条第三款、第一百五十一条、第五十三条和第六十四条,以强奸、诈骗罪合并判处赵广先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赵犯自食其果。

可是,他虽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他肆意糟踏了的慈淑英和其他女青年们,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咽不下,也得咽。这也是自食其果。

相声大师候宝林在一段讽刺讲迷信的相声里说过:“什么叫进信?迷信,迷信,就是迷迷糊糊地相信。”

世上的人们,还是清醒些吧,不要迷迷糊糊地成为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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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鸽子

    鸽子

    弋舟,1972年生,青年新锐作家。有长中短篇小说200余万字,见于《作家》《花城》《人民文学》《天涯》《青年文学》《上海文学》《大家》《中国作家》《山花》等文学刊物。著有长篇小说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