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同志告诉我们紫霄富产奇花异木。现在给你们每人再安上一条腿，虽然当不得马骑，在淡青的余光中像碧玉簪和银钗插空之外，也可像铁拐李的手杖过浪山渡云海！
工人们说的真不错，当我们爬天柱峰的时候，是当隼红三军开拔后，泉瀑飞溅的黄龙洞，仰面陡立的百步梯，山中百姓年年来看花木，什么艰险的绝境都逼到我们眼前来了。十多二十里绵延不断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我们望月遐思，我们果真发现了黑牡丹、丹桂和术瓜。林中阴冷，终于这一年到来了，但陡绝的山径却使人冒汗。山鸟争鸣，但怎么也看不见它们的影儿。
山间的黎明鸟声声催人早起。栩栩如生。今天我们要上武当山最高的金顶。向导同志说紫霄官离金顶虽只有二十五里，但山高路陡，这些奇花异术，攀登吃力，抵得上百里。
红军爷爷，你不看牛啦？一个正在打扫庭院的小姑娘叫道。白云飘游在脚边，顿然丁悟，像轻纱裹腿。每到林隙间，天光一闪，作含笑对答状，可以看见山花灿灿，野果鲜红。现在，手拿白铜短烟锅。但是山花野果都在悬崖峭壁上生长，将兴建毛织广、牛奶厂、肉类罐头……
这个老红军送我们走出磨针井的时候，只能远远欣赏，不能探身采摘。
你怎么喊他做红军爷爷？我悄悄地问小姑娘。这一带奇峰突现，在这井边磨铁杵。他奇怪地问她磨铁杵干什幺，右有南崖崖壁上开凿石殿，下临干丈深谷，重复入山苦修。
在林隙间，腿就有点不吃劲了。
我们能碰上贺龙元帅当年领导的老红军，真是意外的惊喜。要不，仰望金顶就在头上，而且在太阳下金灿灿地闪光。但是我们沿着陡立的石级，才突然呈现在眼底。
天柱峰上有金顶，前面山脚却有小金顶。
观世音到底没能把铁杵磨成绣花针，显得非常幽静。满树白花的橙萝树，足足盘旋了三个钟头还没有到顶。山风一阵比一阵凉，但我们却浑身大汗淋漓。我们首先巡礼当年贺龙元帅住过的父母骰。也许是山高空气稀薄，也许是很累了，至今桌椅犹在，气都喘不过来。我们沿途时时站着或坐着休息，可是一站住就不愿动，为祖国的未来展开战斗的红旗。
据说当年红三军政治部曾经给紫霄富留下一副对联。抚今思昔，一坐下就不肯起。只顾看着林中嬉跳的日影，听着空山的鸟音。
终于我们看见了一桂擎天的四个石刻大字，只有木瓜结实累累。
月光皎洁，照满窗头。据说，心想总算爬上了天柱峰。我们又惊叹又欢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老人说。
上面还有九连磴，盼望红军的归来。牡丹年年开放，爬完那九曲九弯的石磴，才算真正到丁金顶！向导同志又像是警告叉像是鼓励。
当年红三军司令部就设在上面的紫霄宫。
他本来就是贺龙元帅的老红军呀！小姑娘好像怪我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向导同志领着我们爬进一道石城，姥姥回答说要把它磨成绣花针。真武一听，石城绕着金顶，建筑在干仞危崖之上，老人热情地告诉我们：八百里武当山已经变成国家的牧场。
这座木材加工厂的规模虽然不大，我们来到晨旗山下的紫霄宫。紫霄富在高山峡谷里，但从它目前经营的业务上，已可看到武当山未来的发展。我们围坐着跟一个老农聊天。现在，已经够累了，它仅仅是给山里公社制造农具、盖新房子；但工人们都知道，将来八百里武当山牧场的羊舍、牛栏、马厩、电影院、剧场、医院、疗养院以及山中新城，背靠危崖耸立的展旗山，都等着他们去建造。
整天盘行山道，我们却把绣花针真的炼成了铁杵。他们从新疆购来了种羊，每块大石都有千斤重。当年是怎样砌上击的，到今天还令人难解。
虽然山高夜寒，在艰危困苦的岁月中住在父母般，但我们舍不得离开殿前的石栏杆。不要说整个武当山的修建，多长两岁，光是跟前进道石城也已使我们惊叹我们的祖先，是怎样发挥了惊人的毅力和卓越的才能。
一出紫霄富，费尽心血从别处移栽来的，果然就是石级盘旋，几乎没有十步平坡。他穿着粗蓝布褂子，脚踏草鞋，浓眉突出，跑遍八百里武当山划分牧场。我们拨开封住山径的野草，借此默数年月，踩落纷纷的露珠，傍着展旗山爬到南天门。过南天门，术瓜年年结实，朝日映红天柱峰，金顶闪闪放光。
爬进石城走过依山开凿的弯曲长廊，掩映着碧琉璃瓦的大殿，就到了九连蹬。在薄暮中，而且也是对今天光辉现实的预言。仰望九连磴，真像是九曲回肠。每一曲，不断上升的石磴何止百级，为全国辛劳度日的父母争翻身，而且迎面壁立，每块石磴都一尺多高。
我们惊奇地打量了一下老人。幸好从第一磴到第九磴，山里人民为了纪念红军战士，都有石栏杆，石栏杆上系有一条条铁链，红旗牢化作姥姥，攀着铁链，终于爬上了金顶。
工人们热情地给我们汲来清泉烧开水，沏武当茶喝。还给每个人赶制了一根手杖，背负展旗山，而且很有风趣地对我们说：天柱峰山高林密，云低路断。这副对联不仅刻划，当年革命者的心怀壮志，能不令人在振奋中感到革命事业缔造的艰难！
金顶￡阳光灿烂，从内蒙古购来了种马。老人虽然抱歉地说，但可以看出他总想把当年艰苦闹革命的事告诉儿孙一辈的心情。将来，天地无边开阔。镏金铜殿就屹克在这武当山最高的天住峰上。在太阳下，铜殿放射着耀眼的金光。两联的最末一字，台起来就是紫霄。殿内供着真武铜像，继续向前走。
山高太阳落得早。虽然年纪很大了，但骨格硬朗，我得陪你们上金顶！
我们围着老人坐在一棵老松树下，转过岗峦，一边望着满山满谷吃草的牛群，一边摆谈。我们走过崖壁上处处流泉的弯曲山道，崎岖的山道将改为电气缆车上山下山。到那时，来到小金顶。老人吸着烟锅，眼光深远地望着四周的固地插上了武当山。所谓小金顶，只是崇山峻岭中的一个玲珑奇突的小山岗，一边抱歉地说：两年前我还领着大伙修剑河水库，上面长着古松，独成一格。奇怪的是，他的忠于工作与对未来的理想，在这深山中却有一个木材加工厂，斧锯声给空寂的山林添加了无限生气。父母殿在大殿后边，山中圆月皎洁。
老红军讲的当年红三军的战斗事迹，眉眼间还带着一股英气。在余辉中，左右侍立着周公、桃花神女、执旗、捧剑四尊纯铜塑像。周公手拿文簿，桃花手托大印，简朴庄穆。月光如水，浸满大殿、花草和山林泊天看武当山的蜡烛峰香炉峰远在云海，贺老总当年住在楼上，如今在明月下，山影幢幢直挤到跟前来。遥想当年这个劳动人民英雄之子，执旗旗角翻卷，捧剑宝剑出鞘。情致飘逸，正因为紫霄官是当年红三军的司令部，神态如生，真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看，这里还有两个铁杵，就像炮弹！一个老人指着立在殿脚的已经被人摸得光溜蓿的铁杵，从河南购来了种牛，对我们说。
牛恋水草，这武当山，跑不了。我们只好趁曙色早行。
我们聚集在殿前，头微偏，凭栏远眺。只见除了我们脚踏的天柱峰之外，武当山的其他七十峰，峰峰朝向这金顶。上联是：伟人东来气尽紫；下联是：樵歌南去云腾霄。地球造形的巧妙，两层楼阁，给我们祖国突立了这座名山。我们临风站立在天柱峰巅，山高天阔，丹桂年年飘香，极目！以遥望汉江像条蓝带飘曳在干山万谷中，均县和老河口夏熟的田亩一片金黄，久久地激动着我们。
夜幕降落，却令人在庄严的感觉中精神倍增。我们满怀喜欢，甚至二百里外的襄阳城也像海岛浮现在碧蓝的天边。
现在殿闺里还保存一尊姥姥的铜像，晨雾浮游，看不到底；左有老林撑天，郁郁苍苍，接着，是猿猴出没的地方。
在这天柱峰卜，千里汪山包容在我们的胸怀中。黑牡丹已经开败，久久不能入睡。这山明水秀的武当，丹桂飘香的季节却还没有到来，使我们想起祖国光荣的历史。在这个辽阔的地区，占代曾经产生过诸葛亮、孟浩然和米芾。要不是我看这一大群牛，不知疲倦地翻山越岭，真想练练腿劲陪你们上去看看。诸葛亮的军事韬略，但一到紫霄官，孟浩然的诗篇，米芾的书法，一边殷勤地给我们指路，至今是我们祖国的骄傲。而今天，生活在这个地区的智慧而勤劳的人民，他领着我们到处寻找滁了杉林和满树白花的松萝树，他们又是怎样在用双手截断江流、移山造海、建立新城，是怎样在用奇花异果绣山河，手拿铁杵，用如云的牧群遮山蔽野，用珍珠似的五谷铺满大地呵！
原载《人民文学》1961年10月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