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语眉头微微一颦,只让几人把刚才分好的东西拿着,便一起朝院中走去。
雪语穿廊而出,便看到竹画行色匆匆的从院外走了进来,心中不觉明朗,赶忙换了一副担忧地神色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看把你着急的。”
竹画一见是雪语,紧拧在一起的眉头才算舒展了半分,小跑过来行礼道:“大小姐,大事不好了,您快和我过去看看吧。”
“哦?这是怎么了?可是祖母有事吗?”雪语见眼中满是关切,语气里也透着丝丝焦急。
“哎,不是老夫人……一言难尽,你跟我过去瞧瞧就知道了。”竹画说着,也顾不得许多,不由分说的就将雪语往外拉。
雪语见状,也不推辞,只说:“你等等,我有东西正好给祖母送去。”
说话间,便朝身后福嫂子招了招手,福嫂子会意,便和雪语一起跟着竹画朝院外走去。
夏日午后,新蝉“知了、知了”叫个不停,相府中假山林立间绿影重重,移步换景,花香隐隐。
三人一路走进浣纱阁,便见院中已经围满了下人。
“我的猫!”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喊声,吓得众人不觉朝后退了几步。
众人见竹画带着雪语而来,纷纷朝一边让去,雪语穿过人群,便见昔日婀娜、清雅的兰花只剩下一片狼藉,残花败叶凌乱的散落在各处,有的甚至连根都被刨出。
花圃周围花盆石瓦也被撞的东倒西歪,花盆中的泥土夹杂着零星的碎绿、残红洒落在一旁的白鹅卵石小路上,点点斑驳就如同这兰花留下的血渍一般。
雪语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不觉冷笑,面上却装作大吃一惊的神色,再往过看去,却见筱婉的那只白猫,已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躺在一滩土剖中气绝而亡。
雪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梁母,声音中夹杂着丝丝颤抖,“怎么、怎么会这样?”
梁母也不多说,只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一片花圃,满眼的惋惜,“谁知道这畜生是犯了什么病?”说着,便满眼怨气朝白猫死去的地方瞪了一眼。
筱婉从刚才进来见到这满园的情景便已经大惊失色,此刻看着地上已经停止抽出的白猫,一时之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只道平日这猫虽然调皮却也不至于这般,虽然有心辩解,却见梁母满脸怒色,到嘴边的话也在说不出口。
雪语见状,便赶忙安慰道:“这花好在只是伤了表,我看这跟还好着呢,等下让人重新种上,我帮祖母照看着,保证和往日无二!”
说罢,又走到筱婉,见筱婉满脸通红,不知是晒的还是心中有气,只轻言说道:“妹妹也不要自责了,这畜生本来就喜怒无常,今儿就算涨了教训,下次注意便是了!”
“不用你管!”筱婉冷目瞪了雪语一眼,心中不觉愤然,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梁母见雪语虽然年纪不大,遇事却不慌张,而且此刻筱婉恼羞而走,更显得雪语比之稳重端庄了几分,再想她方才一直表现冷静、说话头头是道,不觉又对雪语多了三分好感。
“你不要管她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脾气和秀蓉一样。”梁母说罢,便让身旁下人赶紧将死了的白猫拿了出去,又想雪语刚才说兰花还有救,便又拉过雪语,看着满园残迹问道:“你说这些还留得?”
“恩,祖母放心,我定然帮您好好打理。”雪语吹角勾起一抹淡笑,肯定的点了点头。见梁母此刻也是面泛红潮,便朝混在人中的福嫂子招了招手,“我做了些消暑的东西,正说拿给主母尝尝,此刻正好,吃了渐渐心头的火气。”
梁母点了点头,见雪语如此贴心,不觉莞尔,朝院中一众众人挥了挥手,语气也比刚才平缓了不少“都退下吧。”说罢又留了几个下人收拾残局,整理花圃方才拉着雪语朝屋中走去。
筱婉出了浣纱阁,一路朝花园走着,耳畔蝉鸣嘈杂,心中愤然难平,又平添了几分烦躁,想到刚才雪语的样子,心中便不觉轻唾,猫哭耗子假慈悲!想到这,狠狠的揪下身旁的一条新出的柳枝,不甘心的朝一旁草丛甩去。
“这是谁把我们筱婉妹妹惹了!”诗然声若银铃,面带薄笑从筱婉身后满绕满蔷薇的游廊下走了出来,一身月白色广袖流仙荷花纹长裙,衬得她如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筱婉回头见是诗然,也不答话,只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眼眶红润,泪光闪闪,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诗然见状赶忙朝身后晓月招了招手,晓月会意,将袋中的一盒湿粉递了上去。
“这是我才买来的,看你这般难过就送给你吧。”
筱婉见诗然递过来的玉盒上镂花精致,一颗颗宝石璀璨耀眼,不觉想起了那日雪语送来的珐琅锦盒,轻唾道:“还是姐姐的东西上得了台面!”
诗然见筱婉语气不善,也不多言,只拍了拍筱婉的肩膀道:“有什么难过的,尽管和我说说。”
筱婉听言,便将今日之事统统给诗然说了一遍,诗然听后柳眉轻挑,不觉疑声说道:“这好好的猫儿怎会忽然发疯了呢?”
筱婉听诗然这般说,眼中掠过一抹浮光,眼睑轻合,心中乱作一团麻。
月华收,乌云蔽空,夜半风起云涌,滚滚黑云如墨染一般将夜空掩埋。
屋外,树叶乱飞,湖中水花激荡,小荷若沧海扁舟一般在狂风中随波逐流。
门前竹帘劲卷,“哗啦啦”作响,窗外树影如夜幕下的魑魅魍魉一般,张牙舞爪的在风中摇曳,雷声陡然落下,闪电若利刃一般闪着银光划过,“轰隆隆、轰隆隆”几声巨响,随后“哗”的一声,瓢泼大雨倾盆直下。
屋中,熟睡的人从梦中被阵阵闷雷吵醒,见窗外电闪雷鸣,门窗被吹得“吱呀”作响,窗外廊下已被大雨寖湿了一片,雪语赶忙让身旁的剪春将蜡烛点燃,披了件薄褂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