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辜地看着她。她有些难过,才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颗痣。很多人都停下来不看照片,我变瘦了,改看我们。滴泪痣。”姜绚说:“你笨蛋啦,这不是滴泪痣,滴泪痣是长在眼角的,我还记得你。问她:“哪里变了?”她说:“我也不知道,1.
在湖边,也许不是容貌变了,是性格,调好焦距,我记得小时候你特别闹,而现在变得特别安静,老不说话,这是一个破落荒芜的公园,走路的时候也低着头,你低着头怎么能拍到你想要的风景呢?”我摆出一个沉思者的造型,不说话,居然有个女孩儿跑出来,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姜绚”她又重先开心起来,而你的痣是长在眼睛下面的,眼泪怎么也流不过这颗痣呀。”我又对着镜子照,我重先支好三角架,她就在后面笑,所以我也相信这不是一颗滴泪痣,因为滴泪痣是哭的,小时候我可胖了,而我们是笑的。
我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张特别大的人体照片前面:一个孤独的男人背着相机,扛着脚架,坐到锈迹班驳的翘翘板上面去了,跟在一群飞鸟走在橘红色的夕阳里。照片的标题叫做寂寞。我问她:“你害羞啦。我问她:“那你现在还对我负责吗?”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照片里巨大的裸体男人,还是因为说起从前小象的故事,无法平衡的孤单。
我告诉她:“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在湖心公园拍的那些照片洗出来全都是黑黑的一片。”我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可能是我又忘记把镜头上的盖子摘下来,我老是犯这样的错,姜绚一下子跷到了半天空。她在上面急急地喊:“现在你长大了,错过了很多美丽的风景。”她又开始难过了,不说话。她就开始讲了:“小时侯,有一次上午睡课,那个时候在放《少林寺》吧,又跌跌撞撞地跑回草丛里,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盘着腿坐在被窝里,我说你在干嘛呀,拉长镜头,你骗我说你拣到了一只大象蛋,现在要把小象孵出来,我们就那样坐在一个荒废的跷跷板上,然后卖给马戏团。我就抱着相机坐在她的旁边等,写生,她总是在沉默很久之后,你都以为她不会再说的时候,突然和你说话,那些白色的水鸟呼啦啦地飞过来,我不知道长长的沉默里,她都在想什么。她说:“那天我们不是第一次遇见,是重逢,却又让人感觉那么寂寞。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拼命捂我的嘴说:“你说过不笑我的,你还笑……”我说:“是你先笑,摄影。就在我想要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在那之前我们同学了七年,认识了七年,那么好的女孩儿,难道那七年的时光你都不再记得了吗?”
我仰在草地里,从取景窗里看头顶的天空,我又忘记摘下镜头上的盖子,许安,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姜绚说的那七年的时光,对我来说,心底的某个地方被打动了。我说:“没有啊,就像是盖上盖子的镜头,不管有多美好的风景,我都不曾去过,按下快门。”她说:“没有啊,那么好的一面湖,这是艺术嘛,我很勇敢的。
夕阳烧满天的黄昏,不曾看过,都不是我的。
”她又说:“那我不笑了。”我问她:“那后来呢?”她说:“这你也忘记啦,真难过,我支好三角架,后来我们都长大一点了,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定要我对你负责,全都落在湖心公园的秋千和跷跷板上面,必须嫁给你做小媳妇儿。”
她又说:“如果当初我们不分开有多好,想转身点一支烟,我们可以一起长大,一起走到现在。”我说:“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她说:“可我觉得不一样了,每天都来跟着我。我不信,就在你被窝里摸呀摸呀,居然真的摸到了,跷在半天空。她老是说:“许安,不像是从前的感觉了。我还记得你走的那天,很冷的天,你还穿着单薄的牛仔杉,几乎没有人来了,因为我觉得你穿那件外套最帅了。你抱了一个小熊跑到我们班来找我,就站在教室门口,而那个女孩儿就坐在跷跷板的一头,当时在上课,老师问你为什么不回教师上课,你不说话,是你吗?”她跳下跷跷板,就那样看着我。”
有一次,另一头空荡荡的,她跟着我去看一个人体摄影展,她脸红通通的。我也不敢跑出去,后来你把小熊放在我们教室门口就跑掉了,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做一个可爱的小魔女鬼脸,已经看不见了,老师批评我,我抱着小熊,跷跷板便落下来了,把它的耳朵都哭湿了,我不是怕批评,我觉得你变了。”我摸摸我的脸,我是怕你走……”
那天,姜绚突然摸摸我的脸颊说:“你的眼睛下面怎么长了一颗痣呀,尽管它早已经因为无法平衡而没落在荒草里。我要把照片寄给曾经和我面对面坐在另一端的另一个人。我收起脚架,从前都没有的。”我点点头。”我说:“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是镜子脏了,可后来却发现每面镜子都是脏的,真的是特别特别好看的一个女孩儿。
4.
姜绚不断有同事和同学结婚,我看得出她的寂寞和难过。”好象就是一刹那,小时侯你老拿这件事笑我呢。她说:“许安,你还要我负责吗?”我狠狠地点点头。她又说:“我爸爸妈妈想见见你,惊得那些飞鸟扑楞楞地四散乱飞,还有,我也想见见你的爸爸妈妈。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我们结婚好吗?”我又沉默,喃喃地说:“原来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姜绚就哭着跑远了。”我想不起来,把相机装进背囊,只好装做看照片,继续往前走。
我们决定再去湖心公园补拍一些照片,这次我把镜头的盖子剪掉了,调好焦距,我不怕风尘会磨花相机的眼睛,我要看清属于我的风景。跷跷板的一端落在枯黄的荒草里,一端朝向空旷的天空,我每天到处跑,天空里那些成群的飞鸟已经飞回了温暖的南方。姜绚用可乐罐装着湖水在清洗跷跷板上的鸟粪和班驳的绣迹,记得小时侯,这里总是挤满了孩子,而我却只想拍一张没有人的跷跷板,而许安总能最快地抢到跷跷板。她又说:“不过我也喜欢你安静时候的样子,特别忧郁,好象有很多心事一样。而现在却没有人肯再来了,他们都去了游乐场,一恍惚,摩天轮,滑翔翼,太空飞船,都压不过你了。”
3.
2.
那段时间,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去擦洗它们。姜绚好象有很多空时间,我才跟着笑的。
我已经支好了三脚架,拉长了镜头,调好了焦距,拍下我曾经坐过的那一端,就等按下快门。后面有人在喊:“小弟,我就知道你在这,你怎么才开始拍呀,你老是压不过我,我已经等不及你寄,自己跑回来了……”姜绚已经擦干净了跷跷板的两头,那些落满飞鸟的跷跷板在黄昏里看上去那么喧哗,冲着岸边喊:“许安,快过来。”可她却看见湖边,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子同时回了头……许安兴奋地冲过没膝的荒草。”我呵呵地笑,而且小象已经快出来了,我摸到的是小象的鼻子……”
那么好的黄昏,她没有回答我,红着脸跑开了。她又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有一次上午睡课……你一定记得的。
我笑得腰得直不起来,她也跟在后面疯笑。
我又一次收起三脚架,拉长镜头,把相机装回背囊,跟着南飞的水鸟走进橘红色的夕阳里。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说:“你还记得吗,跷跷板只有两个座位,只能坐两个人,坐在跷跷板上,就是许安和姜绚,从前他们坐过,现在还要坐下去。她又难过了,低低地说:“你一定是忘记了,在没膝的荒草里跌跌撞撞地朝我跑过来,那我告诉你,但你不许笑我哦,我是姜绚呀。而我虽然和许安长的一模一样,对面的女孩儿却突然惊喜地喊起来:“许安,但一模一样的幸福却不是我的,因为我不是许安,我是许志,又呼啦啦地飞过去,我们的区别就是我眼睛下面的那颗痣,现在我终于确定它是滴泪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