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矬子里拔大个儿吧。”刘宛泽指表演方面,临离开局长办公室他说了一句,“郎处是剧组的顾问,演员应他们处出。”
三
“郎顾问!”
“张总!”
彼此打着招呼,张俊池走进宣传处长办公室,见郎多说话不同与见公安局长,神经很放松。
他们打交道相对明天罡多些,电话里交流剧本,昨晚他们还交流了呢。
“郎处,我是张俊池。”
“张总,有事吗?”
“看到第几集?喔,真不好意思催你。”张俊池说。
“应该,应该。”郎多说他看到第二十一集,几天来他抓紧看剧本,不看也不行,制片人老是电话催,老跟他谈剧本。
“田甜暴露是不是早了点儿?我始终认为暴露还是早。”制片人谈起剧本,田甜是剧中人,是女公安卧底,“郎处认为呢?”
“我觉得还可以。”
“你认为可以?”
“电视剧还可以。”
“那实际生活呢?”张俊池紧接着说,“郎处做过禁毒队长,你说,卧底的人怎么最易暴露?”
制片人跟警察探讨的问题,是缉毒警可能经历的,郎多没有经历卧底,三江禁毒警察打入贩毒团伙卧底的经历,仅有刘宛泽破黎歪脖子贩毒案……问及这样问题他真不好回答。但也不是不能回答,从理论上可以讲。他说:“行动不慎,露出破绽。”
“我认为伪装,能够隐蔽自己,迷惑敌人,但是不会太长,时间长了易露出马脚。”张俊池说,他似乎在为剧中人卧底女警察引起毒枭怀疑,暴露身份找根据,“郎处,田甜的暴露是她的一句话,犯了致命的错误。”
郎多看剧本是把鸭子逼上架,应付差事一目就不止十行,女警察说的那句话他真没印象。
“第二十一集,田甜说了那句话。”张俊池停顿没往下说,眼望着对方翻动剧本,“看见了吧,田甜无意说出‘进入情况’,出问题了,给毒枭听见,也巧,这个毒枭过去做过警察,熟悉你们经常说的话。”他滔滔不绝。
郎多瞧剧本,只是没找到制片人说的那句话,专注地寻找。
“第十九场戏,倒数第三十行……”制片人说出具体位置,可见他对剧本的熟悉程度。
“唔,找到了。”
“她不该说这句话。”张俊池站在剧本之外说,为一个警察过失惋惜,下面的话应理解制片人的良心表现了,“为什么说这句话,你身在魔窟啊!”
进入情况,警察经常说,因这样一句职业的术语引起怀疑而暴露,情节安排合理,再谨慎也有无意流出经常用语的时候。女警察暴露,单一是她不慎造成的严重后果不尽然,毒枭当过警察很关键,他听见这句警察经常说的话。
“三句话不离开本行嘛!比如服过刑的,常说‘报告政府’。”制片人还在论证剧本的情节设置的合理性,“郎处,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让女警察暴露。”
听来有些别扭,让一个警察出谋怎么祸害一个警察,尽管是剧中的人物,感情的互动早已模糊了虚构和现实的界线,郎多在此时走进剧本,和女警察站在一起,他要挺身而出保护战友,即使为战友生命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人民警察的誓言怎么说?
“郎处,我倒有个想法,和你探讨。”
“噢。”郎多走出剧本,听制片人设计故事情节,心情略好一些,“张总,请讲!”
“田甜生死卧底,怎么会言出不慎呢?我看还是出卖好。”制片人暗暗观察对方,“被警察出卖。”
虽然是谈戏,这样谈令一个警察心里不舒服。警察内部有蛀虫、内鬼,郎多不否认,但是这样谈警察,尤其是制片人随意设计,他难以舒服接受。
“郎处,我的主意怎么样?”
郎多未置可否。
“你认为警察……”
“我不否认出卖的合理性,只是让一个卧底警察死在同行的出卖上,有点儿让人不好接受。”
“正是如此,增加悲剧性,也发人深省。”张俊池说。
电视剧故事任凭制片人编造吧,有了钱谁谁编什么你干涉得了?郎多说:
“张总有经验,自己拿主意。”
“我的经验是纸上谈兵……”张俊池很真诚道,“缉毒郎处是专家,希望多听到你的意见。”
“目前还没发现,我往下看。”郎多举了下手中的剧本,“还有九集,我看完。”
我宣誓,我志愿做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公正执法,清正廉洁;不怕艰苦,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坚决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哪里错指出来,我立马叫编剧改。”张俊池转了话题,说,“郎处,我们还没谈酬金。”
“酬金?”
“顾问也是剧组成员,劳动获酬天经地义。”张俊池提出给顾问的酬金,“你心里的价位是?”
郎多拒绝酬金,表明态度,看看稿子,力所能及为剧组做些事,收什么酬金?他说:“局里派我到你们剧组是工作,不再另外收取报酬。再者说,宣传处有个影视中心,拍摄些新闻故事片、专题片……我趁此向你们学些业务。”
“郎处这样说,我安排吧。”张俊池说,“还有件事请郎处留心,剧中有个禁毒队长,这个角色选了几个人都不可心,我决定请警察来演,先前我和明局讲了,他同意从禁毒队里挑选,你是三江禁毒队老队长,谁合适你心里有数,给我推荐呦!”
郎多答应,那架势不答应也不行。
“到时候请郎处帮我到禁毒队去挑人。”张俊池说。
“好吧。”郎多说。
四
两天后,郎多陪同张俊池到禁毒支队,每张面孔都熟悉,每个人的性格了如指掌,剧本也看了,群众演员有几个,差不多就能演,戏份多一些,禁毒队长虽然不是长线人物,断断续续从一集到五十集都有他,个别集中出现,但没有台词。
“谁演禁毒队长,你心里有谱了吧?”去禁毒支队之前,张俊池问,“他们都是你手下的人,谁胜任……”
“我没想好。”
“禁毒队长写得不好?”
“不,不是。”郎多清楚否认剧本会很麻烦,制片人要跟你探讨,他编故事的能力叫人受不了,什么离奇古怪的故事都能编出来,至于合不合理他不管,他认为有意思就行。
郎多说没想好的回答是经过商量定的,跟公安局长商定的。
“张俊池让我同他去禁毒支队挑人。”郎多说。
公安局长协调禁毒支队,同意借出六名警察,制片人要去选人。明天罡说:
“拉上你去,显然是你熟悉禁毒支队。”
“张俊池也真神通,什么情况都掌握了,连我的履历……”郎多指对自己自然情况的了解,“哪里像第一次来三江的人啊!”
“制片人都有这本事。”公安局长没往别处想,现在还不能想,不久他必须往别处想。
“明局,他让我帮助物色剧中禁毒队长。”郎多为难道,“粘上你,甩掉不易。”
明天罡想制片人的目的,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拍戏的需要,说:
“你自己决定,愿帮他就帮他,不愿意寻个借口。”
郎多说张俊池赖上你,还真得有个态度,他说:“我想说没想好,来搪塞他。”
因去禁毒支队选人,郎多格外小心不无道理,身为“捕蛛行动”专案组的成员,肩负的特殊使命决定的。禁毒支队相当某只蜘蛛的隐身地,要捕的猎物在里面,按照专案组部署,丝毫不可惊动它,就是说轻微的动作在它面前都不能有。
“没想好,可以。”公安局长同意这样说较稳妥,他叮嘱道,“首先让张俊池挑,然后刘宛泽定人,你别参与任何意见。”
“我明白。”
禁毒支队人员召集得很齐,看得出禁毒支队领导对此事很重视,刘宛泽说:“全队人马都在此,张导……”他是口误,还是分不清制片人和导演,“张导你讲讲吧。”
“各位好!”张俊池讲了一遍《卧底》剧的梗概,然后说挑选警察做演员的意义,语言有煽动性,“这部戏写缉毒英雄,我追求一种真实感,任何演员的表演,都没你们真实,因为你们就是缉毒英雄。”
听来鼓舞和振奋,队里有人愿上次镜头,演个角色好玩。几个人被制片人挑中。
“郎顾问,你看怎么样?”张俊池问。
“挺好。”郎多分寸说。
“还有一个人需要定。”张俊池说。
禁毒支队两位队长刘宛泽和翁力,迷惑的目光望着制片人,要抽的人已经表态,可以抽掉这几名警察。还要定什么?
“郎处,你说说。”制片人说。
郎多明白是演禁毒队长的人,显然在选出的几人中了。这话他可以代制片人讲,他说:
“张总要选一人演禁毒队长……”郎多转向张俊池,说,“您看谁行,正好刘队、翁队都在,人好定下来。”
张俊池扫一遍众人,目光最后停在刘宛泽身上,说:“刘队饰演这个角色,再合适不过啦。”
“我?”刘宛泽愣然。
制片人说选中理由:刘宛泽气质好,本身又是禁毒支队长,用不着表演,举手投足都像,就是!
“这个不行,我哪里脱得开身,去到剧里当禁毒队长?”刘宛泽谢绝道,“谢谢,张导。”他还是口误,仍然称张俊池为张导。
“刘队,你演吧。”
“一展咱们缉毒警察的风采,刘队!”
“刘队……”
大家七嘴八舌劝起刘宛泽,形势一面倒,都希望支队长演这个角色,为集体赢来荣誉。
“不行,绝对不行!”刘宛泽推辞道。
“郎处,你看?”张俊池搬救兵,他认为在场的人,郎多说话最有分量,他即是禁毒支队前主要,又是代表局里挑选人,他说话代表组织表态。
郎多早把自己原则好,怎么样说有原则。情形不是僵持的僵持,为什么这样表述?刘宛泽除了队长身份不愿演这个角色的原因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呢?制片人要他来演禁毒队长,除了合适来演外,还有没有别的目的?因此不能称僵持,但是一个要求演,一个不答应演,不是僵持又是什么呢?僵持需要人从中打圆场,避免尴尬,他说:“张总,我看让刘队考虑一下演不演,再做答复。”
选演员结束,留下一个尾巴,说悬念也行。走出禁毒支队,张俊池坚持去见公安局长,目的明显为刘宛泽演戏的事,他说:“请明局劝刘队。”
郎多内心反对张俊池行为,又不好公然阻止,只好陪他到局长办公室。
“哦,你看中我们的禁毒支队长。”明天罡说。
“没人比他再合适,刘队是我磨破铁鞋寻觅的人。”张俊池恳求道,“还请明局支持我呀!”
“支持当然。”明天罡也表示,局长命他派他人去演戏,他怎么都要服从,命他去演戏就不合适了,他说,“演戏不是缉毒,属于个人意愿,强迫不了,也不能强迫不是?”
“错过实在可惜……”张俊池说,“遇到一个合适的演员实属不易。明局,您看?”
“我来做做他的工作。”明天罡说。
“一定做通啊!”张俊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