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抬头,却愕然发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看,是,那个在红果树下见到的男子。我冲他笑了笑,是感谢他那日放我一马。
他似乎有些吃惊我的反应,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随着皇上往外走的德喜公公刚迈出一只脚,又似乎想到什么一样折回了身,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对着楚婕妤说道:“娘娘,请您好好的休息,晚上,奴才会来接您的。”话说完,又转身对这那个男子道:“四皇子,移架吧,皇上都走了。”
四皇子?他也是皇上的儿子?我再次抬头看他,正对上他冷冷的带着探究的墨玉般的眸子。他只是看着我,却并没有说话,继而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终于不见了身影,楚婕妤却一下子滩到了地上,我和迎雪慌忙的去扶她。却见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往外涌,许久,才哽咽的开口:“羽若,迎雪,我们终于熬出头了是不是?”
“娘娘,是您终于不用受苦了。”迎雪抱住她,突然的大哭起来。多少的委屈,只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一句话。古代的女子啊,何其悲哀。
事情突然转变的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只是因为那个画着楚婕妤肖像的画正好落到皇上的跟前,便把他引来了清秋苑,又正好看到了楚婕妤在弹琴,如痴如醉的琴声震撼了他的心,楚婕妤没有受到世俗污染的清丽容颜更是让他从心里喜欢。
这一切发生的似乎毫无预兆,却让楚婕妤给了皇上一个绝对惊艳的亮相。于是,惊喜中的皇上便顺理成章的牵起她的手,继而宠幸了她,封她做了妃,并赐给了她一幢仅次与华贵妃的别宫……谨兰宫。
事情那么理所应当,仿佛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一样。可只有我清楚里面有多少掺假的成分。不过我并不担心事情败落,毕竟,我是得到过皇后的首肯的。尤其是如今看到楚妃与迎雪高兴的样子,心里最初的那份忐忑也已经被此刻的安慰所代替。
“本宫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正在镜前待妆的皇后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微眯起一双风目在镜中看着我。
“什么?”我装作不解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那双审视的眼睛……
“本宫说的是那副画,怎么就那么巧的落到了皇上的面前,让皇上如此的惊为天人?”皇后伸手捡了一支赤金如意凤凰钗插在发髻上。
“娘娘明鉴,什么都瞒不了您。”既然瞒不过,便只好老实的回答:“不错,那在皇上面前落下的画,是奴婢事先放在哪里的,奴婢买通了德喜公公,让他引着皇上从此经过。”
“何必故弄玄虚呢?”她不屑的笑笑。在耳畔坠上一对翡翠碧玉石。
“娘娘忘了,是您教奴婢的。您说过‘在皇宫里要想站稳脚步初了美貌还要有智慧。’奴婢这样做,会让皇上觉得楚妃是上天特意安排给他,他定然会是更加的珍惜。”
“不错,真是不错,亏你还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她回头看我一眼,由衷赞道。
“娘娘过奖了,只是羽若运气好而已。”我谨慎的回答,可是没有忘记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万一让她我还有点小聪明,她肯定会防着我的。
皇后沉默了一下,从镜子里审视着我,道:“羽若,本宫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是个深不可测的女子,你不仅美丽还很聪明,本宫真害怕有一日连本宫都会被你算计了。”
“娘娘明鉴,娘娘对羽若有知遇之恩,羽若从不敢忘怀。羽若也会时刻提醒楚妃,这一切都是娘娘在背后支持的。”我故装着诚惶诚恐的样子回答。
“不必。”她一点也不领这封情,只淡淡道:“是你的功你自己领着就是了,不必将所有的好事都推到本宫的身上,本宫从不在乎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我默然,不再吱声,既然你不喜欢便算了,但我总不能连句像样的话都不说。
“既然你那么为楚妃着想,以后就留在她身边好了。”她冲我挥挥手,手指上大颗的祖母绿戒指耀花了我的眼,只听她又道:“你下去吧,好好照顾你们家主子。”
“是,奴婢告退。”我应着。转身,在看一眼镜前的皇后,媚眼如诗如画,神色安详而柔和。隐藏的真好,我从心里暗赞,这样的人,最是让人心惊胆战的。
静静的一个人往谨兰宫而去,御花园中,夏日的花朵总是争前恐后的开出最耀眼的颜色,醉人的香气直扑而来,却愈发的让心心神不安。
转角处盛开的牡丹花上停着一只花蝴蝶,忽闪着翅膀,仿佛有意是等着我去扑捉。我想起迎雪这个丫头喜欢蝴蝶,这样美丽的蝴蝶她定是会喜欢,若是逮住送给她,她一定高兴。
我蹑手蹑脚的上前,刚要碰到那只蝴蝶,手便被一只腾空出现的手给抓住了,刚刚还在忽闪着翅膀的蝴蝶便在空隙间飞走了。我带着怒意抬头看这只手的主人,一张及其英俊的男人的脸,有些黝黑的面容,带着冰冷的神色。
“四皇子。”我赶忙的福身,顺势抽回自己被他紧紧攥着的手。
“起吧。”他冷冷的开口,待我站定之后又淡淡的道:“你可知,若你刚刚碰到了那只蝴蝶,那你的整个手臂就都废了。”
“怎么会?”我有些不悦的撅起嘴,以为他是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找借口。
“这叫做黄尾蝶,身上的绒毛会分泌一种毒液,沾到之后,轻者会浑身长满小红疹,重者不治身亡。”他像我解释,在我听来却更像是掩饰。
“是嘛?”我淡淡的笑,多少带着一些不相信:“它很漂亮。”
“越漂亮的东西,越有危险性。”他走近我几步,定睛看我:“就像你一样,我以为你美丽的外表只会给人欣赏,却不料,你也很热衷与这宫廷之争。”
“很抱歉,我只是没得选择。而且,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错啊?”我嘴硬的回道。
“哼,可是你如今所身处的这个位置,不要以为它真的牢不可破。很多时候,后宫里的东西都只是一个假象。”他看着我,眼中带了些恼怒。
我抬头诧异的看着他,猜不透他这样说是给我告诫还是威胁。
“若你聪明一点,就你应该懂得这些。”他伸手用力的摘下身旁的那朵牡丹花,捏在手心里狠狠的揉碎:“花亦是如此,越美丽,就会越危险。”
深深的看我一眼,转身,步伐稳健的款款离去。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渐渐模糊的背影发呆。我知道他是在刻意提醒我,我也知道在这皇宫中的幸福是如履薄冰,每一次无意的错误都会给人带来杀身之祸。即便如今的楚妃分外得宠,可谁也不能保证明天皇上会不会又爱上别的女人。
可是,即便是争一下宠这又如何呢?身处在这样一个年代,这样一种环境中,既然能够拥有一份尊贵为什么不牢牢把握?轻叹口气,或许,我总是不能适应这里的身份,我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然后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