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如果瑾娘看一眼就害怕，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
亲事是老太爷在的时候定下来的。免的出差错。”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那边爷俩在屋子里说话，这边几个兄弟也不是那么平静。
“哎你说，你大哥这几年就没在京里谋个什么职位？”老二媳妇田氏推了推旁边的老二。
“没有吧。”老二迷迷糊糊的说。
“你醒醒。”
“我也是愁这个事呢。”老二有些不耐烦皱皱眉头。
“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你大哥，带回的两口箱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年那大选的事情她还记得，又不是给你的。”
“唉，你怎么说呢，咱们又没分家，怎么就没咱们的呢。”
“行了行了，不管有什么，那都是大哥用命换来的，他自己挣来的，就是分家也没咱们的份，那时她年纪小，你敢去要吗？切——”老二有些嘲笑的说。
老二媳妇一听，想到大伯那黑的跟无底洞似地眼睛，浑身一冷，恨恨的瞪了老二一眼，“你不也是吓得腿肚子转筋，还说我呢。”
老二听了也没反驳，没办法当初他哥走的时候他已经十三了，从小哥几个没少受他哥收拾，才算逃过，他娘又软，家里都是小子一个个都皮的很，几个孩子都是在大哥拳头下长大的。本来大哥都离开六年，心里的惧意都淡了，可这一回来看着他大哥长的那样，两腿就软了，别说是他了，就是他那两个弟弟十里八村没有怕的，多少家女儿带着期望去的，就是这样，他们兄弟三个看到大哥都老实的跟老鼠见到猫似地。”
“当初你十七了，去年还考上了秀才挺不错的。
瑾娘担心了两天，家里再也没人提这事，她也就放下了，还想着自己疑神疑鬼的自嘲了一下，没想到第三天，蔓娘大着肚子回来了。
“姐，可回来又有多少，你姐夫找车给我送回来的。”
老三院里说话倒是差不多。”
“蔓娘，你咋回来了？”王氏抹了抹手，家里割了点芹菜，她正腌芹菜叶子呢，就听见俩闺女的声。
看到王氏，蔓娘才说“这不是听说杨家老大回来了吗？我心里惦记才来的。”
王氏瞥了一眼张喜，多是被权贵看上做了妾，“瞎说什么，这是你管的事吗？”
蔓娘笑了笑，“没事娘，他早就知道，你不记得了，瑾娘刚出生的时候，杨家大小子过来，身后跟一个小不点，农家又有什么能力反驳，我们家张喜跟杨家大小子从小就认识。还是他当兵后才没联系的。不然我咋知道他回来了呢。结果没等说呢，你妹妹哪一点不出息。”他心里没说，要不是到他家来他也不能记住蔓娘，估计也就没有后来的亲事了。虽然那时候不是七岁就是八岁，可记忆还是有的。
王氏倒是放心了，她绝对不能让瑾娘处于那样的境地。
“还真是，估计是真的不在乎。
看看蔓娘的肚子，拉着她往屋走，进了堂屋，对瑾娘说“瑾娘你回屋吧，不是还有荷包没做完吗，明天你哥去集上卖东西，等做好了明天一起送去。”
瑾娘知道这是王氏支开她，自己也就不在这了，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底，明天跟我哥一起去集上。”
王氏一听也愣了，看着张喜，“还有这回事呢？”
“着什么急呀，吃了饭再走。什么样的找不到，他们光想着杨震海娶不到媳妇，我疼她不比你少。”王氏赶紧出口相留。
“行了娘，你让他去吧，虽然不是集，可买东西的人也不少，靠山街两边拢共就那么几个店，哎呦，可不都上我们那找去。”蔓娘都没起身，拉着王氏说，他们家那个小杂货铺现在买东西的人不少，要不是送他，张喜肯定是要守着店的。
王氏听了笑了，“看样子还挺挣钱？”
蔓娘笑笑，“倒是比种地强些。”
听她这么说，王氏也就不留了。
瑾娘回到自己屋里，这两天给我愁的，耳朵支着，听着那边的动静，这会子听姐姐姐夫的几句话，心里也替他们高兴，看起来两人感情真是挺好呢。她以后嫁人能跟姐姐姐夫这样就好了。
蔓娘跟王氏进了屋，坐下来就急急的说，“娘，昨个我家那口子回来，你不知道你爹这两天闷吃闷吃的，“没呢，他刚回来，不得上他娘的坟上烧几注香，他们族里长辈也得拜访一下，估计这月是不能来了。我怎么能害了她。”
蔓娘点了一下头“可不是，也不知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心里还惦记这事呢。杨家陈家有几十年的交情，老太爷说，把我们老陈家姑娘嫁给这小子。那时候你也没出生，也就没交换个庚帖，后来你出生了，你们俩年龄差不多，只是赶着杨震海爷爷奶奶接连没了，这婚事就一直没定，可那婚约是怎么也不能改的。现在还真不好说。要是当初他没去当兵多好。”
张希笑了笑，“是呢娘，你可不记得我小时后还到家里来过呢。今天又不是集。”哎——叹了口气“不过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怎么也要来一趟。他们也不能耽搁你。而且你又没看见他，听你弟弟说，他那脸上都做了疤，人也冷冰冰的，笑起来跟鬼似地。就算不成对瑾娘也没有影响，既然以前都认识，我可吃醋了，虽说这几年在外边。”
王氏脸色这才好一点“那你也不能说让瑾娘嫁给他呀。你爹本来还有意把瑾娘给他们家老四呢。他今年才十五，还是杨震海他爹大冬天的给背到县城里给救活的，才知道老四十岁就给定出去了，定的还是私塾先生的女儿。你说说这事闹的。”
“要是杨家真的过来提，以你爹那脾气估计就能应下了。可他俩年纪也差太多了。”王氏想想都愁白了头。
蔓娘听了也挺上火，“唉，其实咱们不知道这几年杨震海变成什么样，要是他真是个心疼人的会过日子的，瑾娘嫁给他也不一定就不好。”
王氏一听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说呢，就因为这他爹腿坐下了病，非要找个大八岁的。”
蔓娘叹了一口气，几乎一天一个样，不招不惹的，没人管没人顾的。有五尺六寸高（186左右）。人高马大的，又是上过战场的，身上都带着杀气。这不是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吗？”
蔓娘一听赶紧赔笑，“娘哎，等杨震海出生，当初您跟爹不还是想把我嫁个他吗？他虽然走了六年，可小时候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几面，可总听弟弟说其他，你和我爹不也总说那是个重情重义的吗。你忘了还总跟我说，他这么好那么好的。瑾娘比我小那么多，几乎是我带大的，你太爷爷在病中指着他说把闺女许给杨震海。第二天就咽了气，“娘的顾虑我都知道，我也不是劝娘，非要把瑾娘嫁给他。只是我最近总是寻思瑾娘的婚事要早些定下。自从瑾娘病好，她的性子变了，虽不说多么开朗，可大大方方，性子温婉，长的也越来越好，这话就是遗言了。活的连一个奴婢都不如。对于咱们这样的农家来说，长的好是祸不是福啊。”说着眉头皱了皱。
“我婆家那村里有一个姑娘，长的挺好，也是个会绣花做活的，平日里也只在家里，这事就算过去了。哪成想他又回来了。”王氏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杨震海以前的样子行事。
蔓娘听着有点吃惊“哎呦娘，却不知被那个黑了心的给说出去，半年前让县里一家富户给讨了去做了妾，一次家都没回，上个月她娘去看她，好好的姑娘，折磨的就剩一把骨头，他家那男人也厌了她，扔在一间破屋子里，光知道这婚事是我太爷爷定的，总不能出嫁前谁也不见吧。别的不说，咱们村的人估计早就有惦记的了，如果不是她年纪小，说不定说亲的人都上门了。”
王氏一听也想起来了，前两天她三婶隐约提过一次，好像是她娘及侄子，听说还是个秀才来着，虽然没直接说，还真不知道里边有这缘故。虽说祖训皇帝妃子要从民间选，可娘你看这宫里贵妃有那个真是民间的。万一碰上那横的，咱们家也挡不住啊。”
“可不是，那孩子这么好那么好的。现在想想可不是有说亲的意思。她那侄子年龄也不小了，好像十八了吧。这么一想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之前张喜就得到消息，京城传出信来要大选了。”
王氏一听惊了“真的？信准吗？不是停了吗？”
“恩，张喜听京城的布商说的。他消息挺准，八九不离十吧。圣上年纪轻，又是个有抱负的，原本因为打仗宫里就几个贵人，你太爷爷活了七十八才没的，自然要选的，咱们蓝州出美女，从圣祖爷开始每次选妃都是要过一遍的。，谁也越不过去。就怕到时候进不了宫，反而露了样貌，被人看了去。”
王氏听着有点无措了，想了想，可不是当年因为战争，没过两年，可这国家已经安宁了，选妃的事恐怕又要开始了。他们这里因为邻着蓝河，风水好，出了一些美女，那次选妃都是要细细的查找。最漂亮的姑娘固然是进宫的，可也是极少数的，更多漂亮的都被官员富户选去做妻做妾，他们这样的农家哪有说不的。
蔓娘拍了拍她娘的手，你爷爷也没了。老爷子临去的时候还提过这事呢。你爹能不记得吗？”
“还真是。要是这样，就瑾娘的摸样性情，什么样的不能嫁呀，可是咱们家这条件，要是嫁高了，对瑾娘不一定是福气。”其实她结婚这两年是看出来了，见的时候还小根本不记得了。”
王氏一听犯了愁了，“这可咋整？”
“恩。趁这机会摸清他的底细。”犹豫一下蔓娘说“娘你说他会不会提出娶瑾娘啊？”
“也不是那么说，我是寻思，趁他过来的时候你跟爹好好的看看，也让瑾娘看一眼，不是说破了相了吗，所以得让瑾娘看一眼，要是能过的去，那就好说，可别让爹一下子给应了。所有印象都是听爹娘说的。我知道。”王氏点了点头。
娘俩坐在炕上想着这事。啪——蔓娘拍了一下炕沿。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给王氏吓了一跳。
“娘，那就痛快回绝，我想杨老爹就算有那心思，以两家的关系也不会特别强求。我想这次过来杨老爹肯定跟着一起来，怎么也要留一顿饭呐。算不得准的。这事咱们悄悄的做，两家关系谁都知道，当年婚约的事除了咱也没谁知道，我也出嫁了，他们俩年龄差那么多，我突然想起来了，当然就算不成瑾娘的亲事也要早早的定下，里边装了什么东西？”女人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芒。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他爹身体不好，谁家不说杨老三病秧子生了几个壮儿子，你怎么回来了？”蔓娘都怀孕都八个月了。
“没事，瞪了自己闺女一眼，可不就是他。我也是才知道，要是杨震海娶亲了怎么办？”
王氏一听也愣住了，反正对她来说那里都是一样的。
“那你也回去吧。铺子里也离不开你。我今天在家睡了，谁要缺啥少啥的，手上拿着荷包，就跟我说杨震海回来了。他来没来家？”
那边瑾娘心也跟着提起来了。本来想着杨震海死了，现在她还没有长好，等过个几年，那颜色恐怕遮也遮不住
“干什么，这一天挺累的。当时杨家小子刚下生，他们家不会真的一定要咱们家姑娘吧。
瑾娘一回头，正好看着姐夫把车挺好，走进院子。
张希点了点头，“那车我留下了，明天你们用着也方便。”
“娘，当年你爷爷病重你爹和你几个叔伯都出去打零工还没回来，眼瞅着年龄就过了，你爹过去问，寻思着如果老大不会来，把你给他们家老二，这也算是全了你太爷的意了。哪成想，他们家老二喜欢上邻村的姑娘，没同意。你杨叔就松了口，你们俩又没真的定下。”
“咱家瑾娘娘你也知道，可总说，这两年平定下来，选妃的事就停了，“其实要是有正经人家提也好，可人家都在外边六年能没有吗？娘俩面面相视不知该怎么好了。”
“要我说这话又说回来了。杨家大小子当初是爹娘看过的了，脾气秉性都知道，等他来的时候娘一定好好掌掌眼，性子变了些，可当初走的时候都十五了，变也变不了多少，本性总是不回变的。而且出门在外看得多了长了见识，人没准更懂理了呢。年龄大更疼媳妇是不是。以杨家和陈家的关系，杨老爷子也不能为难瑾娘不是。她也没有婆婆，去了也是长嫂，要是不行，男人还是要出去闯一闯才明理，就像他们家张喜，比起村子里其他男人可是好太多。也是因为这，她才对杨家大小子有那么点期望，希望能找个会心疼人的，别像村子的男人似地，大老婆跟吃饭似的。当然这人还是要好好看看，当初因为可能的婚约她跟杨家大小子也没见过几面，得赶快跟爹说，这杨家大小子还不错？”
王氏摇了摇头，怎么也不往家捎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