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十 章 以气御敌 (2)
一开始,阵形就被冲击得溃不成军,那数百伪降的骑兵纵横于崔延伯的步兵营之间,快速如风,斩马刀上下挥舞,那些步兵的脑袋犹如一颗颗被斩落的西瓜一般。大多数官兵阵脚自乱,根本就无法再听崔廷伯的命令,开始抱头鼠窜。
“杀呀……杀……得得……”马蹄踏地之声,犹如奔雷滚过,只震得众官兵心惊肉跳。
高平义军的铁骑,挥舞着长枪、斩马刀呼喝着不断涌向崔延伯的队伍之中。
崔延伯的战马迅速被亲卫所护,队伍之中的骑兵根本展不开手脚,由于大多数都是步兵,这些步骑相杂的队伍,反而使战术的灵活度大打折扣。也使得崔延伯的骑兵根本就放不开手脚去大杀一场,哪里有高平义军这种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的痛快之感。
崔延伯所领的士卒,因连日来受到高平义军的轻骑所扰,又因昨晚未曾休息好,两日来的长途跋涉,整个队伍的精神都处在极为松懈的状态,斗志也因此而大减,此刻被如狼似虎的高平骑兵一阵冲杀,更是无心恋战,脑海中都想着一个字——逃!
有一队人马直逼崔延伯,来势汹汹,马上骑士的骑术之精绝,绝对是一流的,这队人马正是蔡风和骆非所率。高平义军的帅旗也随着这一队人马之后向崔延伯的立身之处赶来,与官兵的帅旗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崔延伯吃了一惊,箭雨已纷纷射至,这些人不仅骑术精绝,箭术更绝。每一弓之力,竟可远达六百五十步开外,并造成了强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崔延伯的护卫也以劲箭还击,但由于兵多人杂,阵脚已乱,而那些人的骑术又十分精绝,因此所造成的杀伤力有限。
“崔延伯——拿命来!”如惊雷般的暴喝之声滚过天际,在千军万马的嘶喊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蔡风易容的面貌正是万俟丑奴,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军心更稳、更团结,将士们才更有斗志。
崔延伯一眼就看到了化妆成万俟丑奴的蔡风,禁不住微微惊呼:“万俟丑奴!”在他才说出这句话时,万俟丑奴的帅旗几乎已经与他相靠,很快双方就短兵相接了。
蔡风挥动着斩马刀,如入无人之境,骆非领着另一支骑兵直杀向黄飞,经过多次交战,使他们已成了一对生死冤家。
崔延伯感受到蔡风那强大的气势,更胜过千军万马的肃杀和霸烈,两人虽然相隔百步之遥,但却让他感觉到近在咫尺,空间竟起不到半点限制的作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给崔延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突然之间,崔廷伯有些惊觉,相隔百步之遥,他为什么竟能够如此清楚地发现对方的眼神呢?
那当然不是他的视觉大增,而是蔡风的目光己越过了所有的障碍投向了他。
崔延伯竟然第一次想到了撤,这是第一次发自他内心的奇怪想法。其实,这场仗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很明显他已经败了。而且败得很惨,被这股伪降的骑兵打乱了阵脚,又因他自己将敌人估计得太低,这就使得这场仗官兵注定会一败涂地。
的确是一败涂地,虽然义军的兵力比官兵少,但义军以骑兵为主力,直袭横冲,使官兵的队伍变成一盘散沙,人心尽丧,斗志尽失,而官兵的铁骑分得太散,无法起到以锐攻锐的作用,反为步兵所限制。由于种种原因,注定崔延伯所领的这支队伍会输得很惨。
崔延伯极为不服气,但他并非是个不知道形势的傻子,眼下情形,他的士卒太过分散,已被截了几部分不说,更可虑的却是众兵士太过散谩,已经无丝毫斗志,再也无法聚集他们与高平义军对抗,反而兵败如山倒。
崔延伯想到撤的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蔡风那凶猛的来势,越过空间给他制造的压力。
他不知道是否有能力与对手一拼,但此刻他肯定已失去了大部分的斗志,就算他能够胜过对手,可是他又怎能抵抗随之而来的疯狂攻击呢?所以崔延伯选择撤,在众亲卫的护卫之下,他飞速地向泾州城方向退去。
帅旗一扬带动全军,那些本来盲无头绪乱窜的官兵,全都向帅旗移动的方向靠拢,也全都转入了撤退的阵容之中。
“杀……杀……拿命来……崔延伯……”高喝之声,狂呼之声,喊杀之声,惨叫之声,使整个天地变得更为惨烈。
这一仗只杀得天昏地暗,满眼血光……
崔延伯终于返回到泾州,但却是满身零乱,极为狼狈。士卒竟死伤两万余人,而不及一万人的高平义军反而将他的五万大军杀得惨败。这的确让他心中气恼无比,但他没想到万俟丑奴竟如此狡猾,以轻骑对他的步骑相杂的队伍以快打慢,来去如风之下,使他惨败而归,他的确无法甘心。
黄飞却在这一战中战死,为了救崔延伯,他率众回阻住高平义军的轻骑,但却永远也无法回来了。
崔延伯心痛,不仅心痛,更恨!恨不能将万俟丑奴碎尸万段。他在城头看到黄飞被远远的一骑一箭贯喉而过,他从来都没有这般恨过,也从来没想到,看到得力干将的死竟比他自己死去更为难受。
万俟丑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扬长而去,拖着满天的尘土向彭阳方向而去,似乎根本就不将泾州城中的官兵放在眼里。那种狂傲而不可一世的神态,只差点没将崔延伯气得从城墙上跳下、因此,他再次调集大军,他绝不能如此让万俟丑奴逍遥自在而返。
这次,崔延伯决定全力出击。
崔山似乎的确大不幸运,逃过了三子的骑兵追杀,却遭遇到回头的蔡风。一轮疯狂的杀戮之后,崔山的骑兵几乎全军覆灭。
这一战,对万俟丑奴来说,的确是一个无法想象的胜利,弃掉一个破乱的城池,却换来了崔延伯的惨败。
缴获战马千余匹,这无疑是一笔极为巨大的财富,降者四千多人。最重要的却是经过如此痛快的一场厮杀,使得高平义军的士气狂升,因胡琛的死而显得低落的士气立刻大涨,高平义军在这之前被崔延伯和萧宝寅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的冤气也一下子舒缓过来了,更有扬眉吐气之感。
蔡风曾与崔延伯有过交往,但那只是几次匆匆见面。当初蔡风身在速攻营之时,由崔暹所领,后来崔暹北上与破六韩拔陵交战。蔡风也就离开了速攻营,而速攻营也便由崔廷伯接手。所以,蔡风与崔延伯的交往并不是很多,不过他曾去过李崇的军中几次,对崔延伯这个极为自信之人的印象还是极为深刻的,却没想到今日与这样一个对手交手了。
正因为蔡风抓住了崔延伯的极度自信,甚至有些自负与骄横。这次蔡风安排的这个行军计划,虽然有失光明正大,但却很有效。
万俟丑奴也不得不承认蔡风的布置和计划的厉害之处,不得不重新估计蔡风。他本在泾州城中布下了四万兵力,再加上自西峰撤回的三万兵力,除一部分调至彭阳外,在泾州城的总兵力也达到五万人,其中骑兵五千。若两军在泾州交战,谅崔延伯也无法占到什么便宜。
万俟五奴原打算如果泾州战败,就退兵固守彭阳,背水一战。但后来因蔡风及时赶到,使他觉得义军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有蔡风之助,就等于有了可战之将,他便不想放弃泾州了,准备决战泾州城,但蔡风却极力反对死守泾州。
蔡风的理由是:“眼下胡琛的死讯传出,军心定然有所动摇,士气必挫,而且更有可能使得高平义军内部埋下了隐患。目前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崔延伯和萧宝寅,而是高平义军的内部力量,这一点极为重要。对于高平义军内部的处理,当然不能以武,更不能以情去感化,而只能示之以威、以德。以威示人,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扳回劣势,取得最大的胜利,有效地稳住军心,同时展示出自己的力量,而使那些人心思变者又对高平义军充满信心。这一点十分重要,只有士兵都对高平义军的主要将领充满信心,才会加强将领权力的凝聚力和号召力。另外,就是要对一些人员进行安抚,奖赏制度和其它各方面的后勤力度加大,方能够使全军上下化悲痛为力量,重新萌生斗志。”这就是蔡风反对死守泾州的必要性。
死守泾州,只会使义军变得极为被动,甚至被崔延伯牵着鼻子走,而义军内部却急需要外部精神的刺激。如果死守泾州,即使能保住不失,但那又能怎样?又怎能打败崔延伯?高平义军根本就经不起时间的拖延,也没有办法使思变者不会叛变。要想胜敌,就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只有主动出击,方能带动众军积极的一面。所以,蔡风行动的第一步就是弃泾州而采取主动。
事实证明蔡风的观点没有错,不过,蔡风的行事作风的确有些超出了万俟丑奴的想象,也超出了高平义军其余几路将领的意料之外。
蔡风并不要万俟丑奴的那五万大军,他只选择了万俟丑奴的五千骑兵,另外再自彭阳和骆非那里共调来了三千轻骑。只凭八千骑兵与崔延伯所领的数万官兵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角逐,另外为了凑足一万人,便由蔡风挑选了两千步兵相配合,而这两千步兵根本就未参与对崔延伯的战争。但却被蔡风安排潜伏于泾州城四十里处,蔡风似乎算准了崔延伯的追兵会自那里经过,他更为此制造了大量的悬念,而让崔延伯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