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十 章 生离死别 (2)
阿那壤见对方间接地承认自己就是葛荣,也便不再介意,笑了笑道:“所谓用兵之道,并不能蛮来,能够圆通便圆通,对于我们来说,击败对手是我们惟一的目的,至于用什么手段那没有必要想得太多,何况,我的对手是天下最难缠的人之一,试问我们又岂能明刀明枪地干?”
葛荣依然在把弄着手中的小刀,平静地问道:“你也太看得起我葛荣了,尔朱荣是你抢去的,而这些人也都是你杀的吗?”
“不错,他们都是我杀的,尔朱荣也是我劫走的,我要用他去换北魏的北六镇,甚至长城以北所有的城池和土地!”阿那壤得意地道。
葛荣又岂会不知尔朱荣的价值,阿那壤的确说对了,若能控制尔朱荣,就等于控制了尔朱家族,也等于控制了北魏四分之一的江山,其实葛荣又何偿不想这样呢?只是他没有料到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你今日这般对我,又是何种目的?”葛荣冷问道。
“哼,你在暗中支持突厥族,并与契骨、契丹各国交易,这完全是与我柔然过不去,我阿那壤绝不容许有人影响到我们国家的利益,不管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阿那壤狠声道。
“哦,那你今日也是专门针对我而来了?”葛荣反问道。
“应该说是这样,我们虽然对付不了蔡风那小子,但只要你死了,也同样不会有人敢干涉我们柔然的事了。”阿那壤冷然道。
“哦,你还有自知之明,看来也是自泰山下来的?”葛荣讥笑道。
阿那壤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的确是自玉皇顶下来,但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因为他是化妆之后才上山的,而蔡风的“沧海无量”的确让他叹为观止,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沧海无量”的对手,也可以说,“沧海无量”是所有刀法中无可超越的极限。阿那壤是用刀的高手,所以他明白自己水远都不可能胜过蔡风。这才会有刚才那一说法,但他并不否认,道:“不错,我是自山上下来,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蔡风坠谷而死,我自然无法对付一个死人!”
葛荣似乎听到了很好的笑话,目光向阿那壤身后的一名三十多岁、脸上有一块紫斑的汉子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秋末波便提在那人的手中。
“葛荣,感到很意外吗?蔡风的死的确有些可惜,不过,要想英雄救美自然必须付出代价!”那脸有紫斑的汉子补充道,似乎是在讥讽蔡风,也似乎是在提醒葛荣。
葛荣的脸色大变,看来阿那壤所说并非虚言。
“陆飞,去将那女子也一并提过来!”阿那壤向脸有紫斑的汉子吩咐道。
“是,大王!”那汉子恭敬地应了一声,伸手点住秋末波的穴道,如一道轻烟般掠向谈紫烟。
谈紫烟一惊,手中的孔雀翎一抖,飞刺而出。
葛荣心神一分之时,阿那壤的五尺大刀已如电弧般划出,切碎虚空,以汹涌无伦的气势紧逼葛荣头顶。
葛荣冷哼一声,手中的短刀化为无形,如一道血芒般疾射划出,在暗夜的火焰中,暴出一团腥红的血雾,将自己也吞噬在其中。
阿那壤吃了一惊,那短刀以无声之势逆风而上,竟逼临他的面门,也不知道葛荣所用的究竟为何种手法,但无论所用何种手法他都必须挡。
其实阿那壤根本就未曾刻意挥刀去挡,那完全没有必要,那是因为他的刀劲所笼罩的范围之中,似乎有一股极强的牵引力,将对方小刀的冲力完全缓解。
“当!”血雾微散,阿那壤的身子巨震,竟忍不住退了一步,葛荣左手一拂,那柄小刀犹如活物一般又飞了回来,纳入他的衣袖之中。
葛荣手中的小刀正是得自杜洛周的饮血宝刀,阿那壤身子未停,饮血宝刀在葛荣的腰际划过一抹凄艳,闪射而出。
谈紫烟一声惊呼,她根本不是陆飞的对手,出手才不过五招就被其所制。
阿那壤似乎有些吃惊,葛荣的功力的确胜他一筹,刚才这一刀就已表明得极为清楚,他退了一步,而葛荣根本就未曾受到任何影响,这不能不让他暗暗吃了一惊。
葛荣自窖洞中冲出之时,阿那壤只是拣了个便宜,这才一刀将葛荣击退三大步,而且那是因为葛荣怀中尚抱着一个谈紫烟,更以小刀对大刀,事起突然之下,才会吃亏,并不是表示葛荣的功力不如阿那壤。
阿那壤虽是漠外第一高手,但葛荣又岂是中原末流?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葛荣的武功与其智慧一样深不可测,尤其他所学的是佛门至高无上的无相神功,其功力之纯是阿那壤所难以相比的。
阿那壤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斩马刀是否完好无损。但他却知道葛荣手中的小刀是一柄宝刀,绝对不容轻视的宝刀,虽然他手中所执之物也非凡品,可仍忍不住有些担心是否能够抗衡那柄邪异的小刀。
饮血刀,本身就充盈着邪气,那噬血的暴戾之气表露无疑,再加上葛荣劲气的摧逼,虚空之中似乎飘浮看血腥之气。
“当当当……”葛荣一口气斩出七十九刀,每一刀都力若千钧,几乎不给阿那壤半点喘息的机会。
在第八十刀交击之后,阿那壤终于飞身后掠三丈,落入陆飞诸人的身前,脸色有些难看。
葛荣没有追击,只是自面具内射出的目光有点异样,甚至可以说有点古怪。
阿那壤也发现了葛荣那古怪的眼神,心中禁不住升起一丝阴影,葛荣那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掉进陷阶中的野兽,也便在这时,他感到腰际一阵冰凉,一股极为锋锐的力量袭入他的体内。
阿那壤禁不住狂呼一声,手中的大马刀疯狂后扫而出,鲜血自他的腰际喷射而出。
“陆飞,你这逆贼!”阿那壤身后的几名护卫也似乎为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成为眼前这种局面。
刺入阿那壤体内的是一柄锋利的短刃,只留下一截刃柄在体外。
短刃是陆飞的,一个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杀局。
阿那壤的刀斩空,但陆飞仍受了伤,是被他身边两人所伤,这两人正是阿那壤的贴身护卫,无论在任何时候,其反应速度绝对是第一流的,无论是谁,只要敢攻击阿那壤,他们都会施以最无情的攻击。
陆飞暴跌而出,却是落在葛荣的身边,为葛荣所接。
阿那壤的眸子之中闪过无情的恨火,几乎要将受伤的陆飞烧成灰烬。
“为什么要这样?本王待你不薄,你身为本国的驸马,如此岂不是让本王寒心吗?”阿那壤的语调极为痛心,他怎么也想不到驸马竟会持刃杀他。
“老六干得很好!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葛荣自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丝绢为陆飞拭净嘴角的血迹,赞赏地道。
“陆飞,你这逆贼,原来竟是葛荣身边的人!枉大王对你如此恩宠,我胡赞今日不杀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就誓不为人!”一个头顶只有三咎头发的汉子吼道。
陆飞似乎稍有些歉意地望了阿那壤一眼,苦涩地笑了笑道:“对不起,虽然你对我恩重如山,但是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生命都是庄主所赐,为了葛家庄的事业,其它的一切都不可能成为我的绊脚之石,包括爱情、友情、亲情。我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时准备为葛家庄而牺牲!”
阿那壤和胡赞诸人全都怔住了,心头禁不住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是葛家庄的奸细?”阿那壤冷冷地问道,他毕竟是漠外最有权威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应有的冷静。
“哈哈哈……”葛荣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自信而悠然地道:“你明白为什么我会知道尔朱荣之事吗?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这全都是我的好义子透露的,因为你所能知道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而他知道的事,我就一定知道,阿那壤,你认命吧!”
“他是你的义子?”阿那壤和他的所有护卫全都大惊,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陆飞竟然是葛荣的义子。
“不错,庄主就是我的义父,我也不叫陆飞,而是葛六,在葛家十杰之中排行第六。今日的一切全都是我与义父一手策划,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挡了我们葛家庄在域外的财路!”
陆飞稍稍站直身子,声音恢复了往常的阴冷。
阿那壤半天说不出话来,呆如木头人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漠外混迹了十余年的人,竟然是葛家十杰之一的葛六,且还是葛荣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