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三 章 初涉江湖 (1)
那汉于也淡然一笑道:“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天伦之乐,也只有师兄才能够享受得到。”
旋又转头向蔡风问道:“大的又如何小的又如何?”
“小的吗,便是李崇的儿子李战在武安城中来逞威,我用几句好话骗了这小子十两银子,把他那战无不胜的狗儿打掉了两颗最利的牙齿。”蔡风得意地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大的嘛,有柔然那些高车贼子入侵六镇,怀荒镇民杀死武卫将军于景,起兵造反,沃野镇的破六韩拔陵亦聚众起义,杀了镇将,称元真王,其余各镇也纷纷响应,破六韩拔陵引兵南征,派别帅卫可孤包围武川和怀朔两镇,朝廷准备派临淮王元或都督北讨诸军事。”
“柔然攻六镇,破六韩拔陵起义?”蔡伤一惊而起问道。
“不错,这相信不会错。”蔡风肯定地道,同时也有些不明白父亲这从不轻易受惊的人反而也会如此激动。
蔡伤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蔡风,连那中年汉子和黄海都感到无比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中年汉子奇问道,而蔡伤的目光也很狐疑。
蔡风淡淡一笑道:“我在武安城中还是很吃得开的,我这消息是大守的儿子告诉我的,他是我的好朋友,自然不会对我有什么隐瞒,所以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虽然我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可是他们似乎很感兴趣,硬要说得这般详细,害得我不记清楚也不行“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中年汉子恍然道,蔡伤和黄海也跟着释然。
蔡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天下又将变成尸横遍野、血流如潮的世界了。”
“这一切都只是迟早的问题,朝廷不仁,贪官不义,天下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汉人被他们当狗一般驱使,难道我们便注定比人低一等?我们汉祖刘邦是如何一个让万民敬仰的圣人,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受着鲜卑这帮胡人蛮夷的驱使,有一些良知的人们便应该起来推翻这个腐败得已经看不见天日的朝廷。”那中年汉子激动地道。
蔡风不由一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蔡伤长长地吸了口气,苦涩地笑道:“这个世界是已经够黑暗的了,是应该让它改变改变,在很早之前,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师兄还在犹豫什么呢?以你的武功,你的声望和我的布置,只要登高一呼,立刻便会让天下皆惊,那时候将会使天下烽烟四起,拓跋家的天下早晚会荡然无存。”那中年汉子激动地道。
“爹、师叔,你们也想造反吗?”蔡风疑惑地道,不过神色间却并无什么惊异。
“这不叫造反,这叫还我河山,这叫澄清天下。”
那中年汉子驳道。
蔡伤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十几年来,我心已死,早已厌倦了那种尸横遍野的生活,我不想再卷入这种血腥无尽的世界之中,我不反对你起事,在这个世界之中,唯有强者才可以生存,唯有强者才有资格说话,我明白师弟的心思。”
那中年汉子不禁有些泄气地道:“师兄武功盖世,用兵如神,有师兄相助,那样天下才真的可算是囊中之物,师兄为何便要如此呢?”
蔡伤心神黯伤地道:“我这几年来一直在精研佛道,并不想卷入血腥之中。却知道这个世界唯有以恶制恶才有用,不过我要警告师弟,你一旦起事,所面对的便不止是官兵了,还将有各路义军,谁也不会将到手的权力轻易让给别人,要明白你不杀人,人便杀你,我相信你,唯有一个人真正地统一了天下,那才会有真正的安宁,在这场战争之中可以心狠手辣,但切忌对百姓对战士,破六韩拔陵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我曾经和他交过手,那是十几年前,仅以一招险胜他,他是因犯罪而充军至沃野镇,这是一个极有雄才大略之人,我想师弟在遇上他时要极为小心。最好是在作好最充分的准备之后才动手,否则定会出头之鸟,容易被人攻击。”
那中年汉子静静地听着,神色间却很平静,显然对蔡伤的每一句话都有所悟,不禁感激道:“多谢师兄提醒,葛荣受教了。”
“我只有你这一个师弟,这个世界上,师父只留下我们两个可以相依为命的人,我不关心你又能关心谁呢?若是在十几年前,便是用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放弃去相助你的。”蔡伤苦涩地笑了笑道。
“我知道师兄是对我好,我不强求师兄,也明白师兄的心情,无论如何,我都会感激师兄对我的关怀,你永远是我的师父。”葛荣深情而感慨地道。
蔡伤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元或这次注定是要败给卫可孤,元或胆小如危岂敢轻进,只要卫可弧在元或赶到之前攻下武川和怀朔两镇,元或只有败亡之途,而武川和怀朔两镇内的军民早已离心,迁都洛阳本就是对元镇的不公,因此,这两镇并不需太多的兵卒便可以攻下,上兵伐谋,若可以的话,只要有人在城内登高一呼,内外夹击,两城不攻自破。
不过破六韩拔陵最怕的应不会是北魏朝廷,而是北部柔然,这一群神出鬼没的攻击力量才是他最大的敌人,破六韩拔陵就因为要两边受打,而又全是最强的兵力,他的命运似乎注定要失败,毕竟北魏朝廷还有比较强的战斗力,但破六韩拔陵这一起事,将会引动无数次起义,那时候朝廷只能疲于奔命,财力、人力将会大幅度下降,而那时也将是你花了足够时间和力气布置好准备工作之时,相形之下,不说自明,还望师弟慎重考虑。”
“师兄分析得确有道理,我差点贸然了。”葛荣出了一身冷汗道。
蔡伤微微露出一些喜色地道:“师弟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那真是再好也不过。”
蔡风听得茫然一片,却不好做声,只像看个怪物一般望着蔡伤。
葛荣重重地拍了拍蔡风的肩膀一下,笑道:“愣个什么劲,还不去端碗来,喝美酒!”
蔡风从发楞中回过神来,傻傻地笑了一笑道:“最好是把桌上几个已经凉了的菜再热一下,否则凉的会吃坏肚子的。”
“哈哈,你的嘴倒挺腻的哦,连这么好的菜都嫌凉,凉得正够味嘛!”葛荣爽朗地一笑道。
“听马老四说你在‘四季发’之中吃得满嘴油腻对吗?”蔡伤笑问道。
“那种不要钱的菜当然不会放过。”蔡风毫不掩饰地这“爹,我想明日去邯郸玩一阵子。”蔡风突然转口迫。
蔡伤和葛荣及黄海都不禁一愕,惊疑地望着满脸期盼的蔡风一眼。蔡伤不禁温和地问道:“去邯郸有什么事吗?”
蔡风干笑一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却真的很想去玩—趟。”
蔡伤面容一敛,严肃地道:“世道这么乱,外面的世界更乱,你去做一件让我们不知道的事,便不怕我们担心吗?”
蔡风立刻收敛玩笑的态度,低低地道:“我去邯郸是到元家驯狗,生活之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今天救了四个人,长生和马叔也知道,那四个人,有一个是元家管家,一个是元家护院教头,因此到仰郸不会有人敢找我麻烦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决定?”蔡伤似乎是在强压着气恼沉声问道。
蔡风无奈地道:“今日,我在太守府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是太守夫人的侄女,也是邯郸元家的千金,我鬼迷心窍地喜欢上这个女孩,又这么巧在这里救的入是元家的管家,才会做这种荒唐的想法。不过真的只是去邯郸玩一玩,那里不好玩了,我便回来就是了。”蔡风摊了摊手以示清白。
葛荣和蔡伤一听,先是一悍,旋即笑骂道:“你真是越学越坏,这种无赖的做法,你也可以做得出来。”
蔡风耸耸肩,笑道:“窃究淑女,君子好逑吗!人生在世须尽欢,做想做的事情,但求快意何必在乎是正是邪呢!”
“歪理!不过倒很合师叔的口味。”葛荣在蔡风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笑道,黄海也将那只有力的大手盖在蔡风的肩头,咧嘴一笑。
“胸无大志,无可救药。”蔡伤苦笑着摇头道。
“但得山水人情之乐,何怨苍天待我厚薄呢?爹,你说呢?”蔡风风趣地道。
蔡伤哑然失笑道:“你这目无尊长的东西,连爹也敢教训,看来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