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宗师承诺 (2)
本来有天机弩的优势,但不知为何,后期的天机弩竟无法供应上,同仁行突然不再供货,而王邑的大军之中也有不少天机弩。
后来王常和刘秀才知道,刘玄几乎是没有理由地对付同仁行,这使得同仁行撤走了所有的炼兵作坊,还将很大一部分天机弩卖给了洛阳,这使王常和刘秀极为惊怒。
他们并不是对同仁行震怒,而是对刘玄!
刘玄居然有如此好的合作伙伴而不利用,还逼得同仁行成了敌人,这确实让他们生气,再怎么说,同仁行与他们的交情极深,他们也记起了姜万宝当初的预言。
一开始姜万宝就不愿意与刘玄做生意,认为刘玄总会有一天要对付他们,要不是王常和刘秀,姜万宝和小刀六根本就不会与刘玄打交道。只是王常和刘秀没有想到,刘玄一称帝便要拿同仁行开刀,这使他们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姜万宝和小刀六,也难怪同仁行生气地将天机弩卖给了王邑大军。
王常和刘秀怪刘玄不知好歹,不该在这种关键时刻弄出这些乱子,可是事已成定局,谁也没办法,只好等着事态的发展了。
所幸,王邑的大军推进之速并不是很快,因为太过庞大,行军的速度自然要慢上许多,但这并不代表王常和刘秀会有机会。
王邑的大军距昆阳也不过百余里,两天便可到达,而先锋阳浚、陈茂已经在昆阳之外扎下了营,对昆阳的争夺也成不可逆违之势。
昆阳城城池坚厚,又有极深的护城河,倒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但是在王邑的百万大军面前,又能有什么作用呢?谁又知道可以撑上多久?要知,城中仅有九千人左右,相去何止百倍?
松鹤没有失约,如果在今日之前他不曾失约过,那么,他这一生确实不曾失过约。
那人回答过众人,松鹤来不了,并没有说假话。
松鹤是不能自己来,而是由那个人带来的。
那小包之中是松鹤的人头及其断剑。
松鹤死了,死人当然不能亲自走来,只能让人带来,但毕竟还是来了。
这是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结果,松鹤居然死了,还让人送来了他的人头和断剑,这说明他仍记挂着与阿姆度的决斗,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来实现这一承诺。
是谁杀了松鹤?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是松鹤道长的对手?对方又为什么要杀松鹤?便连阿姆度也呆住了。
他有些怜惜,有些无奈,还有点感慨,本来对松鹤的恼怒化成了敬意,一个连死也不肯失约的人本就是值得尊敬的,尽管来迟了,但这不是他的错。
错在谁?没有人知道,或许谁都没错,江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总会有一些人死得莫名其妙,死得没有理由和让人意外。不过,这次死的人——今天绝对的主角,是江湖人所关注的中心。
松鹤,本为一个高不可攀的高手,但是今天却只有一颗头颅来赴约,这真是一种悲哀,深沉的悲哀。
是正派甚至是整个武林的悲哀,一种极为沉重的气氛在天柱峰上空蔓延开来。
天快黑了,每个人都感到有些凉飕飕的。
那贵霜武士也有点傻了,他提着松鹤的人头,一时之间不知是放下好,还是包起来好。
阿姆度可以肯定这确实是松鹤的脑袋,而不是经人易容后制作的东西,但谁能够杀死这样一个超级高手呢?他放眼下望,那个送人头的人竟然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趁所有人心神放在松鹤的人头之上时开溜了。
阿姆度见过松鹤在赤练峰上的出手,知道此人的武功确实已超凡入圣,他也没有把握取胜。但他喜欢挑战,向极可能难的目标挑战,可是如今松鹤居然死了。
如果这人能杀松鹤,便自然也能杀他。如此看来,松鹤在中原确实不是武功最高者,不过,也许松鹤是被人联手所击,或是被人暗算,这也是有可能的。
“打开那包!”阿姆度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吩咐道。
那贵霜武士微怔,旋又立刻依言打开了包裹,竟发现其中有一行血字。
“崆峒掌门不过尔尔,约战武当形同儿戏,枉江湖无能之辈还煞有其事,真是笑煞本尊,故割下松鹤之首,以敬天下,作为本尊复出之礼。”
属名为“邪神”!
阿姆度的脸色极为难看,这书写血书之人真是太狂了,可以看出此人正是杀松鹤者,他不由得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邪神!邪神——”
邪神复出,邪神复出……
武当山上的众武林人物内心泛起了一层寒意。
邪神一出便杀了松鹤,昔年松鹤的师尊与邪神并列天下第二,松鹤不敌邪神也并不奇怪,只是潜隐了这么多年的邪神居然再次复出,这怎能不让人吃惊?
邪神杀松鹤,就只是因为武当山之战这么简单吗?二十年前的邪神虽然在江湖之中极为狂傲,行事出人意表,乖张而古怪,但那候的江湖之中有武林皇帝在,邪神虽狂,却绝不敢太过分。
江湖各路人马,在有武林皇帝的日子里,绝没人敢太过张狂,否则,他便只有自这个世间消失。没有人能够与武林皇帝争一日之长短,可是说武皇乃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不世奇才,即使是邪神与之相对,也得行礼问安。
有人传说,在当年武皇七破皇城之时,便与邪神大战,而杀了邪神;也有人盛传邪神与杀手盟联合对付武林皇帝刘正,于是双方大战之下两败俱伤,邪神和杀手盟从此绝迹江湖,而武林皇帝还去了一趟泰山,于泰山之战后隐迹江湖……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没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几人明白为什么当年武林皇帝七破皇城后不杀王莽,而让其安心做了近十年的皇帝。
但对于当年武皇七破长安城的旷古绝今之战,仍不会有多少人忘怀。
当年许多幸存的人亲身经历了那种永生难忘的场面,只有他们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境界,怎样让人叹为观止。
也许是因为武皇刘正杀人太多,所以才隐退江湖以静心神。
如今,邪神重出,又有那杀手盟重现江湖,可是武皇刘正已经不在,江湖之中,谁能是邪神敌手?谁能力拒邪神的锋芒?
武当山风云也便这般散去,留给人们的却是遗憾和悲愤。
对松鹤之死,悲愤者大有人在,今日前来武当山的许多人中,就有松鹤的至交,他们怎也没想到松鹤居然遇上了要命的邪神,在悲愤之余,又无可奈何。
谁能是邪神的对手呢?连松鹤都不是其敌,其他的人则更不可能。再说,邪神的踪迹谁能找得到呢?
阿姆度也感觉受到了污辱,他与松鹤的决战居然被说成儿戏,这个所谓的邪神也确实是欺人太甚。他为这场决战准备了数月之久,却被邪神一下子搅乱,这怎叫他不怒、不恨?但是松鹤既死,他还有什么必要再留在武当山?而且这一事件证明,松鹤根本就不是中原最强的高手,即使是与之决战,也失去了本质上的意义。
华山隐者收回了松鹤的头颅和断剑,然后一切便这样安静地散去。
武当山依旧,只是天已经黑了,黑得有些厉害。在武当山上燃起了许多的篝火,并没有多少人急着赶下山,但在这片山林之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杀机,抑或是一种死气。
戚成功感觉好多了,只是身上的力道尚没有完全恢复,知道这是余毒未清,但他已经可以走动了,心中却想着武当山上的事。
现在已经是夜晚,武当山的盛事是否已结束呢?两大高手的对决又如何呢?他本想去武当山找松鹤,因为他死去的父亲与松鹤有很深的交情,他要向松鹤学武报仇。可是他居然错过了这次盛会,错过了观摩两大高手对决的精彩场面,不免有些遗憾和惆怅。
这是一艘大船,戚成功在窗口处可以看到那在夜色之中如墨色的水,还有鳞光,那是灯火辉映的色彩。他本想到舱外走走,却被那驼子阻住了。
驼子仿佛是个影子般,这让戚成功微微有些不快。不过,驼子的理由是,在伤势没有完全好的时候不能够吹风,那样只会使毒性无法彻底祛除。所以,戚成功只好呆在舱中,至少,驼子的理由是为他好,只是,他对这船主更生了许多的好奇,没想到自己竟昏迷了两天。
另外,这刀的原主人又怎样了?残血毒昏了他,这刀主在当时受创极重的情况下,会不会死在了残血的剑下呢?他有些心急,尽管他问了这驼子两次,可是驼子仅只是让他安心养伤,似乎并无意告诉他太多的事情,这让他光火,可是却也无可奈何,人家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过,戚成功可以看出,这个驼子的手脚极为利落,端茶倒水,甚至是灌药之时的动作充满了力感,一双手的十指粗而短,像一根根铁杵。他知道,这个驼子绝不简单。
驼子不简单,那主人呢?
戚成功想知道答案的时候,驼子又进来了,告诉他,主人有请。
戚成功顿时大为兴奋,终于可以去看这驼子的主人了,他倒是真的很想知道这神秘兮兮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黑暗之中,戚成功看到了另一艘大船,与他这艘船相距数十丈而泊,船上灯火清淡,却能够将整艘船收于目光之中。而在这一刻,戚成功才发现自己这艘船有一根大桅,长达四丈,是一艘颇大的商船,但驼子并没有在这艘船上停留,而是跃上系于船边的一只小木舟之上。
戚成功也跟着下了小木舟,他已隐隐猜到驼子的主人可能是在另外一艘大船之上。
他果然没有猜错,小木舟靠在那艘大船边,他这才发现这艘大船要比他住的那商船气派多了,足足有七丈之长,三桅大帆,双层楼船,一切都极为考究,而且这还是一艘大型战船。
戚成功有些意外,这驼子的主人所用的竟是一艘极精良的战船,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气派?难道会是绿林军之中的大帅,否则怎会如此张扬?
“就是他?”在大船船舷边出现了一个侏儒,望着小舟上的驼子淡然问道。
“是的!”驼子回答得很恭敬。
戚成功差点吓了一跳,待他看清楚了才知道这个侏儒并不是当日在燕子楼中所见到的晏奇山。但直觉告诉他,这侏儒身上有股独特的气势,尽管身体有缺陷,却让人不敢小视。
“戚公子请随我来!”那侏儒向戚成功拱了一下手道。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戚成功忙问道。
“你叫我鲁青好了!”侏儒应了一声,便领头前走,步履若飘,轻快而悠然,这使戚成功有些吃惊,但他依然随鲁青之后快步跟上。
大船上守卫颇严,他看出这些人竟然是江陵军的战士,这让他更意外,难道说救自己的人居然是江陵军的首领秦丰?难道秦丰当日也在谷城?这确使他有些意外。
江陵军战士见到鲁青皆点头致意,鲁青绕了半圈,最后朝舱底行去。
下到舱底有两道楼廊,而守在门口的却是两个佩剑的中军。
戚成功仿佛嗅到了来自这两人身上的杀气,就像是两柄巨剑竖于门口,让戚成功微微有些凛然。
鲁青很坦然地步下底舱,戚成功也跟着下到底舱,却见底舱极考究,地面铺着地毡,桌几俱全,几根巨烛使底舱亮如白昼。
“是你?!”戚成功走入底舱中便不由意外地低呼了一声,怔立当场。
只见底舱之中,席地而坐着一人,在此人两旁却立着一名秃头的大汉和一名干瘦的老头,另外还有两个小婢跪坐于此人身前小几的左右。
这人居然便是当日赠刀的林渺!这怎不让戚成功感到意外?
“请坐!”林渺淡然一笑,很客气地道。
一旁的两名小婢立刻斟上一杯茶。
鲁青大步走到林渺身后悠然而立,却与坐在地上的林渺差不多一样高。
“就是你救了我?”戚成功讶然问道,同时也有些不自然地坐在那铺有毛毡的舱板上。
“是我的人救了你,不是我。”林渺惬意地笑了笑道。
“那结果也是一样,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戚成功不以为意,恳然道。
“我叫林渺,其实,那日若不是你出手,我也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也便是说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所以戚兄不必客气!”林渺坦然一笑,端起茶杯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戚成功一惊,讶问道:“你就是枭城城主林渺?”
“正是在下!”
“戚成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戚成功忙放下茶杯行了一礼道。
“小小一座枭城之主又何足挂齿?我找戚兄前来,是要告诉戚兄,明日我们就要弃船上岸了,特与戚兄道个别。”林渺淡然道。
“哦,城主要北上吗?”戚成功问道。
“不错,明日船便可至襄城,我要改走陆路,戚兄伤势尚未完全恢复,你可以随秦雄将军的船回南郡,至于找杀手残血之事,便待他日好了!”林渺平静地道。
戚成功竟有些不舍,望了望身边的龙腾刀,不由得双手奉上道:“这刀,还是还给城主,如此宝物,戚成功担当不起!”
林渺将之推回道:“刀只是死物,人才是活物,有刀与无刀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太重要,既然已经送给了你,自然不能再收回,只望你不要辱没了此刀就行!”
戚成功有些感动,道:“可是无功不受禄,我怎敢受之?”
“戚兄还当我是朋友吗?”
“自然当!”戚成功肯定地道。
“那就好,朋友与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你如果这般推托,就太不够意思了。也许将来,我也会有请你帮忙的一天,只有有了这柄刀,你才能报得了仇。这柄刀中烙有我的记忆,你须好好利用才是!”林渺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