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萧起来,却是一直未曾见到沈露,心有担心,便来到沈露门前,敲门良久,却是无人应答。陆萧暗地一惊,忙的推开房门。却是看到沈露房中,行李全无,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看行李皆无,只怕非是有人掠挟,而是沈露自行离去。陆萧虽然早已猜到沈露会有此举,但却没想到她竟然辞都不辞,就这么走掉。不由暗自奇怪。却也不得其解。
等到傍晚,才看到袁康鬼鬼祟祟,探头进店。陆萧在楼下早已等的大急,忙的将沈露不辞而别的事情告诉袁康。
袁康心中微惊,却是已明其故。沈露痛下决心,才向自己表白爱意,又做出昨晚那等决绝之事,而自己却逃之夭夭。自是伤了她心,再加上昨晚那事,事关清白,自是不会再与袁康低头不见抬头再见。袁康虽已明了那沈露只怕从此之后再不会原谅自己。自己与她也是再无关系。这份缘分自是随之消散。虽然袁康颇感失落,也自认对沈露非如常女,心中微有异感,不然也不会每日都要与她争吵不断。看她又气又怒的女儿情态,颇是心喜。但昨晚之事实在匪夷所思,即便自己向经风浪无数,却也一时未能承受。这儿女情事,向来讲究温火慢熬,如此作法,虽颇为干脆直接,少了很多麻烦纠缠,却也只成败二极,再无三途。
想到二人之间,自此即是无缘,袁康虽心中颇为失落,微觉自此生活又少了一些不可替代的乐趣。却也只能点了点头,意示陆萧自己已是知道。
二日后,二人决定离开此伤心旧地,遂一同前去拜别竹林老者。
见到老者,二人言明即将离开之意。老者微笑点头,嘱托二人一路保重。
陆萧忽想起一事,忙低声问于老者:“白胡子爷爷,不久前,我蒙人指点,踏足驭道,虽知修炼法门,却是一直不解如何将小西收入,招出。书上虽言:通灵法门,当以一物激发御兽灵性,再暗与自己心性相合,以此达境。但我便试众物,终是不能令小西有所回应。小西为你所赐,还请爷爷相教于我。”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我初逢之时,你告诉我说你爹爹非修道中人,义父虽是,却是不想你为江湖所累,是以也不想让你踏足其中。是以当时你我虽极是有缘,我也只能送你小豹,却未有授你道行。你今天既然有修行之心,我自是相告于你。”
顿了一下,才又慢声续道:“血豹非凡俗之物,有些东西我不便尽告于你,但血豹之灵,你早晚自会知晓。当年我遍游群山,寻求与我心意暗通的御兽,却机缘巧合,在无意之间,见得一头此等异种,自是兴奋非常。我观察久日,才终于发现,原来这血豹喜食巨蛇。突发奇想,便遍集巨蛇之血,汇于锅中。将手中之剑扔于血中。再盖住大锅,引火相煮,煮了足足有三七二十一天,这才将血气完全煮尽,我那青剑便也尽吸这蛇血之气,这才驯服那头血豹,迈入通灵之界。”
陆萧想了想道:“但小西,自出生不久就跟了于我,我平时喂食于它,并没觉得它只喜蛇肉啊!”
老者想了想,道:“你我所驱御兽虽同为血豹,但一为野生,一位桊养。生活习性大有不同,也是极有可能。我前面所言,虽于你无益,但料来兽之一种,自有天性。你细心观察,自是定有发现。”
陆萧点头,与袁康再行叩拜,这才恋恋而退。
陆,袁二人来到屋外,一路向北而去。
刚行片刻,袁康忽道:“陆大哥,刚才听你言及通灵法门。以及尊师所说,忽想起一事。”
陆萧忙道:“小康你有话就说,无须客套。”
袁康点了点头,道:“你说,欲入通灵之界,必须得先有一物,激发御兽灵性。我虽因修为所碍,不知此道,却也暗觉此语颇有深意。再加上尊师所言。刚才心有所感,忽想起你以前曾与我说过的一件旧事。”
陆萧道:“是哪一件?”
袁康道:“在茗山脚下,你曾言道当年与你爹爹为治疗那患病女孩,入得风莫林。结果为万蛇所困,因了你怀中血豹突然暴起一吼,这才全身而退。在此之后不久,为蛇门众人所围之时,这血豹又曾突然暴起。”
陆萧疑问答道:“确有此事,只是!哦。对了。”
却是突然想起,小西暴然惊起,却是因了那蛇珠之故,不由暗喜,心道:怕是这蛇珠正是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
却只欢喜片刻,又自黯然道:“只是这蛇珠是小蝶治病药引,自那日从风莫林取回之后,就一直让小蝶带在身边。如今都过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不知她们现在何处。”
袁康笑道:“这并非难事,既然你曾言说那小蝶娘亲曾为蛇门门主看中暗收为妾,我们只需前去蛇门,自是便会知道。”
陆萧想起自己爹爹就是为这蛇门门主御兽分尸,但他却与小蝶母女又有此等关系,自己虽恨之极深,却也不想见他。但又想到蛇珠于自己修行至关重要,这又直接影响到自己的身世之迷以及义父性命,却是再无迟疑,问了路途,与袁康直奔蛇门总堂所在。
二人修为虽未达极高,但也均是有所修行,奔将起来,自也不慢,不几时,便来到蛇门所在——绝望坡。
二人计较事有隐秘,不好明闯,自在外面等到天也大暗,这才猫步悄然入内。
此时蛇门之中寂静无声,众人正在安睡,二人正在计较该当如何处之,却突然看到从正中大堂之内暗传灯光,忙的近前,伏入窗外,湿破窗纸,向里观望。
一看之下,不禁一惊,原来大堂之中只有三人,却有二人已有相识,那稳坐下首二人,着衣一白一黑,正是莫非,万风二人。
窗外袁康虽是不解为何二人却在此处,却只好凝神细听。
陆萧识得在大堂之中居中而坐的那个中年人正是害死自己爹爹的蛇门门主。却见他笑着看向莫非,慢慢道:“小非,你刚才所说提议,我自是应允。如果方便,在此成婚更是大妙。”
却听莫非说道:“小侄对小蝶一片真心,如今贸然提亲,不免有高攀之嫌,自是冒昧,还请世伯见谅!”
蛇门门主忙的笑着摆手道:“莫贤侄是本届山宗特使,现如今又大败海宗,赢得寒绝之战。正是谷中最为显明之人。你如今提亲于爱女小蝶,对我蛇门而言,却也是大大的荣耀。那有什么高攀之虞?”
窗外袁康不由一惊,没想到莫非竟然力败群雄,赢的特使身份。且又于寒绝之巅,为山宗赢得二宗之战。自己与他同门修行,虽是早已知晓他位列少侠之首,驭道修为远胜于己,却也未高深至此。忽想到以前自己曾怀疑莫非正是带领黑衣人,相害陆萧之人,不由暗自更加肯定。想是那幕后尊主暗授了莫非驭道法门,才使莫非短日内精进于斯。
却未曾看到在其身边,陆萧更是满脸惊异,不解莫非怎会突然提婚于小蝶?
却再仔细去听,尽是二人相互客套之语。及到最后,莫非才又言道:“还请林世伯见谅,小侄还有几件急事在身,未能久留,明日大早就得赶回。这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那林门主笑道:“贤侄太客气了,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既然你有急事在身,我也不便挽留。你与小蝶已有五六年未见,我且唤她出来,你们相叙一番。”
莫非忙道:“夜色深沉。岂敢打扰。”
林门主呵呵一笑,摆手劝言,唤了一门下弟子进来,前去传唤小姐。
不一时,门外叮铃声响,款步步入一少女进来。
陆萧仔细看去,虽是数年未见,但音容之间,还是暗藏当年旧态。自是小蝶无二。不由心中百感交集。
小蝶慢步上前,叩了爹爹,站立一旁。
林门主笑看女儿一眼,指着莫非笑道:“小蝶,这位便是数月前你提及曾有一面之缘的莫非莫少侠,现在他千里迢迢前来看望于你。为父还有事要办,你且陪他在此叙叙旧事。”
说完,起身离座,举步朝外走去。回头却看与莫非同来的那个一直未发一语的万风,却是未动,微一笑道:“这位贤侄,我有些话还想请教于你,不知可否移步相谈?”
万风看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转回头去,并不说话。
莫非忙的说道:“小风不喜言谈,与我又向来形影不离,恰如一人。世伯如有疑问,一会我且替他言明,还请世伯见谅。”
林门主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意示并无在意。却在走出大堂时,摇头自道:“真是怪人。”自走了远去。
屋内莫非看着面前小蝶,温声道:“五年之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欢快任性的小女孩,没想到五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小蝶抬头看了莫非一眼,不知何由,双目明哞虽亮如灿星,却隐有自怨自艾之气,开口道:“我也是,要不是数月之前,你从虎门路过,我无意看到,识得你的眼神,这才贸然相问,你我恐无再识之期。”
莫非心中一暖,叹道:“是啊。好在天意怜我,使得你我有缘再见。”
小蝶低头看地,温声问道:“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
莫非心中暗袭一寒,慢慢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未有什么改变。你呢?”
小蝶微一沉吟,目中黯意又增,低声道:“本来也是一切安常,但自再遇到你之后,却是更难开心。”
莫非早已看到小蝶眼中自怨自艾的烦愁,心中一怜,不由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小蝶声音更显低沉,道:“本来这八年生活虽然无趣,倒也平静,我已是渐渐对那件事有淡忘之意。但碰到你后,不免又想起八年前所发生的事。自是觉得自己更对不起陆萧。”
莫非猛的暗惊,道:“陆萧?你认得他?”
小蝶自顾黯然说道:“五年前,因我这个病,害的陆萧父子无辜受到波及。陆萧爹爹更是惨死在爹爹所招恶虎爪下。当时我被爹爹强行带走,从此再没见过于他。娘亲这五年来一直未曾原谅爹爹,我也因为此事内心愧疚不已,自是伤多笑少。这件伤心旧事我已久未提及,免得再伤娘亲之心,自己虽然暗自痛苦,却也逐渐有淡忘之势。如今忽然想起,更是觉的对陆萧实在不起。”
莫非心中虽暗惊不已,却看小蝶伤心太甚,忙的出言抚慰道:“虽然此事我未能亲历,但当时你尚处年幼,此事虽然极是令人惋惜,但终究非你之意,更非你所为,你无须如此自责。你现在身子不好,勿再如此伤心。”
小蝶微有哭音,慢慢言道:“我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全赖陆萧父子帮我寻得这颗玉珠。如今恶疾已去,但好人不寸。你让我怎能不再伤心?”
说话之时,小蝶已是自怀中拿出一颗玉色珠子,虽暗淡无光,却正是那颗蛇珠。
莫非正想接过洗看,却突见蛇珠微起光华,正自惊异,却听得窗外传来一阵小兽低呜之声。
莫非身还未动,万风却是嗖的一下漂过,洞穿窗纸而出。
等莫非,小蝶急步出来,却已看到万风剑锋横在陆萧,袁康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