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帝刀复苏 (1)
晏聪的刀划过长空的轨迹犹如黑色的闪电,一往无回。就在他再次握紧狂澜之时,仿佛有一股超强的力量自刀身涌入他的体内。
那是一种莫名的战意,一种超越生死,超越成败的战意。
狂澜刀乃是帝刀虚祖昔日统率三军的战刀,曾饮千万千岛盟敌人的鲜血,那凝于刀身之中的杀气已经沉睡了两百年,但这一刻却被晏聪那疯狂的战意激活。
“狂澜复生!”尊嚣低叫了声,眼里闪过一丝难察的神采。同时他也不能不出手,狂澜那沉睡了两百年的战意陡然惊醒,那霸烈刚猛的杀气如风暴一般席卷而至,黑色的刀芒拖起丈余长的锋尾,几乎是无坚不摧。
尊嚣一动,晏聪只觉眼前尽是虚影,尊嚣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相信,便像是融入虚空中的空气一般无可捉摸。
尊嚣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但在他还未曾让笑容泛开之时,却又变了脸色,因为晏聪竟在此时闭上眼睛。
在这生死关头晏聪竟闭上他的双眼,周围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但却又一丝不漏地印入心底,包括尊嚣的攻击……他终于找到唯一可以不受尊嚣所制造的幻象所影响的方式,狂澜刀再也不遗余力。
“叮……”一声若凤鸣龙吟的金铁之声传入虚空。声振九宵,经久不绝。尊嚣终于露出了他的兵忍,却是一根黑色的铁载体杵,龙形杵头有一个极尖的小嘴,闪着幽暗的光泽。在与狂澜刀相击的那一刻,暴出一道如电芒一样的光弧……
尊嚣与晏聪同时飞跌而出,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冲击之下,卷起一道巨大的风暴,二人周围的冰雪在顷刻之间化成水汽。不远处的普罗西河上的冰似乎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竟纷纷崩裂,化为碎片。
晏聪以刀拄地,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口中涌出,他努力地吞咽却依然无法改变状况。尊嚣却在这时候再次站了起来,尽管他的嘴角也挂了血丝,但晏聪的攻击并未能让其受更重的伤害。
“去死吧!”出手的人却是幽战,对于一个杀大劫主的凶手,幽战心里怀着无限的恨意,他知道,此时的晏聪几乎等于一个废人,所以他决不会错过机会。
晏聪的眼里闪过一丝惨淡的苦涩,他知道今天可能真的会死于此地,可是他连对手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这确实是一种悲哀……
“何劳幽将军动手!”尊嚣说着手中的怪杵一振,直击向晏聪。
晏聪摇晃着提刀再次出击,但他却发现自己有着前所未有的虚弱,整个人像是完全掏空了一般。但他还是击出了一刀。
死,也不能坐以待毙,因为他是狂澜刀的主,今帝刀的主人……
幽战的剑在晏聪的眼前不断地扩大,然后整个天地都只有幽战的剑,他像是被完全吞噬了,在一个无法转动的空间里,死亡竟是那般贴近,他的心境也一下子变得无比平静,而这前所未有的平静让他捕捉到一丝吃惊也意外的变故。
他感觉到了尊嚣的杵,这本是击向他的一杵竟换成了一掌,只是这一掌竟是击在幽战的身上……
尊嚣的掌击在幽战的身上,幽战那本来必杀的一剑霎时溃散,那硕壮的身体如一颗炮弹一般撞向晏聪的刀!
“呀……”幽战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号,晏聪的刀竟一下子穿透了他的身体。
晏聪也呆住了,他这一刀根本就没有力度,倒像是幽战自己狂扑向自己的刀锋……但在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尊嚣的掌力已借幽战撞向他的身体。在无可抗拒的情况下,他带着幽战那沉重的躯体同时飞向那破碎的冰河……
尊嚣身形立稳,一声长啸,向正在杀敌的劫域战士高呼:“幽战统领已与晏聪同归于尽,我们必须为幽战雪仇!将这些人全给我杀了……”
晏聪的前锋军以惨败而告终,这确实是出乎天司危的意料之外,虽然他在失去与晏聪联系的时候估计到可能会出现的一些问题,但哪想到两万大军居然会败得如此之快,更让人无法理解的却是对方仅只有两千兵力,如此悬殊之下,两万乐土前锋军仅只剩数千残兵返回本部……而晏聪却败于一个不知名的高手后,踪影全无。
没有人知道晏聪的生死下落,仅只知道其被击落冰河之后便没再上来!劫域冰河酷寒,想必晏聪难以幸免了。
天司危自忖不能击败晏聪,他实在想不出在劫域里还有谁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如果说四大劫将之首的幽将武功通神,但其武功也仅与天司危综伯之间,或者能胜天司危一些,但仍不见得能够胜过晏聪。
天司危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心神大震,失声道:“难道大劫主仍没有死!”
普罗西河之战完全打乱了天司危的计划,也使他对劫域之战必胜的信心有所动摇,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他很难预知敌人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而劫域那神秘的高手又会是谁?难道真是大劫主?!
尊嚣大胜而归,给劫域人带来了强烈的希望,仅凭两千人马居然让晏聪的两万前锋大败,更让劫域人心中欢喜的却是,尊嚣击杀了杀害劫主的主凶晏聪……尽管此战大劫域死伤了千余名战士,可带回来的几千敌人头颅足以使劫域人对尊嚣另眼相看。
唯一对尊嚣充满恨意的人那便是幽将!因为他唯一的弟弟幽战并没能随尊嚣回来……
尊嚣成了大劫域的英雄,似乎很少有人再考虑这个人曾是劫域的阶下囚。当尊嚣回城的时候,城中百姓迎出十里,这让幽将心中更为怨恨,这也使得幽将欲对付尊嚣的计划不得不改变。因为尊嚣给劫域保卫战带来了胜利的希望,也给劫域子民精神上的支持,如果此时对付尊嚣那只会伤了劫域子民的心,更使子民再一次失去对付乐土进攻的信心,如此一来,此战有败无胜,极有可能会导致劫域从此消亡,这是幽将决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幽将只好违心地出城相接。
尊嚣似乎并不想太过高调,仅只是在入城之时与百姓打了个照面,便立刻回到他自己的质子府。毕竟他仍然是人质的身份,一个阶下之囚,尽管可能成为劫域百姓的希望,但在没有得到劫域主要人物的认可之前他并不想真的做出太过激烈的行动,但他却知道劫域人一定会来求他!那时候才是他真正出头的时候……
大冥乐土,风火初起之时,便显得动荡不安。其中又以坐忘城和卜城最为明显。坐忘城最受百姓爱戴的城主殒惊天不明不白地死于禅城之中,虽然非冥帝所杀,但两名皇影武士在城内所造成的影响足以让坐忘城中的百姓对冥帝表示怀疑……
卜城之主也暴死,左知己接位本是顺理成章之事,但近日却突然传出,前城主乃是左知己谋杀致死……谣言会比事实传得更快,一时之间城中谣言纷飞,昔日极为忠心于前城主落木四的部将本就对城主之死有所怀疑,再加上这谣传言之凿凿,竟也都联合起来要追查前城主的死因,甚至有人上书禅都,要求派人彻查,不过却得不到禅城的回复,
卜城风雨欲来。
左知己对这一切极为恼怒,甚至以强硬的手段欲镇压对手,但这更激怒了落木四昔日的亲信,甚至有人悄悄离城,向领兵在外最忠于落木四的单问送去密信,请求单问回城主持大局……
九歌城的局面同样充满变数。九歌城是此次出征大劫域的后防粮仓,前线的一切补给都是由九歌城出入,在出兵之初一切还算稳定平静,但是在近日来,似乎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城外不断地出现未知身份的敌人,甚至几次送出去的粮草补给也被敌人劫去……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使萧九歌也大为震怒,他几次领兵出击,却又根本找不到对方的所在,只好无功而返,但这并不表示敌人已经不存在了,而是显示出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
只有须弥城和无妄城,看起来依然风平浪静。
北方的天气让爻意很不适应,尽管战传说所处之地是皇影武士的营地,有着比别处军营更舒适的环境,但寒冷依然难以抗拒。
战传说因此向巢由公子辞行了。
战传说要离开这让巢由公子很是意外,也让很多人不解,只有花犯很平静地对待战传说所作出的一切决定。
战传说要走,没人能拦得了,巢由公子不愿意却也没办法,战传说本就只是一个客人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必要为大冥乐土的事卷入与劫域人的战争之中。
花犯并未与战传说同行,但却送战传说出营。爻意那美好得无可挑剔的身体紧裹在厚厚的貂皮大衣里,花犯只与战传说并骑而行,良久未语。
“花兄请回吧!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们相见时机仍多,有缘自能再相见……”战传说看着花犯那略有古怪的表情终于还是先开口道。
“战兄,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花犯沉吟了一下道。
“花兄有何话直说,此地仅只我们……”战传说心头一动。
“剑帛人的消息可能不会有错,但剑帛人的用心却不能不防。如果花犯此话有得罪战兄的朋友还请担待!”花犯淡淡地道。
战传说打量了花犯一眼,讶问:“原来花兄早知道剑帛人来找过我!”
“近日,我总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势力隐隐跟在我们的身后,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这股力量应该与在后方劫我们粮草的人有关,我担心这些人也会来对我们大营不利,所以都很晚才休息,也就让我遇上了。不过我相信他们的话是真的,但其用意却难说!”
“花兄请放心,我会小心行事,不过坐忘城的事我却不能不出手,殒城主之死本是因我而起,何况现在小夭还在坐忘城中,我必须得回坐忘城一趟!”战传说肯定地道。
“小夭毕竟是殒城主的女儿,我想他在坐忘城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你这般贸然前去坐忘城,很可能会有人以小夭胁迫你,因为谁都知道你重视她……”花犯提醒道。
“殒城主的死因至今迷雾重重,冥皇无论如何都难脱干系,如今不过只是道听途说坐忘城要反乱就要对其秘密用兵,这岂能不叫人心寒!我也决不会坐视不理。”战传说愤然道。
花犯无语,殒惊天入禅城他也与战传说一起护送过!但后来竟死于狱中,他也为之心寒,如今他不能肯定剑帛人的消息是不是真实的,但若真如剑帛人所说的,那冥帝些举确太过伤人心了。
“战兄认为坐忘城真会起兵?”花犯问道。
“贝总管此人行事稳重,深谋远虑极识大体,依我看,他做城主起事的可能不大!”战传说道。
“那战兄认为是冥帝要寻机对付坐忘城?些时适逢劫域之战,他应该会有顾虑才对……”
“我相信冥帝不会大动刀戈,但这不代表坐忘城没有危险!”战传说着吸了口气。
“既然战兄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作挽留,只愿战兄此去能平息干戈,当日殒城主身入虎穴一往无回,便是希望不会殃及坐忘城数十万百姓!战兄定也能保这数十万百姓的安宁和幸福!”花犯郑重道。
战传说点头道:“我一定谨慎行事。”
晏聪战败,所有人都以为天司危会整军待雪停再做打算,但让人意外的却是天司危却严令全军加速前进,在雪停之前必须赶到普罗城外五十里处。战传说的离去天司危并不在意,这个人本就不是他的部下,没有理由强留他。此刻他觉得最重要的是如何攻下普罗城,如何将劫域纳入乐土版图……这是一场经不起长久消耗的战争。
但巢由公子却不能不在意战传说的离去。
虽然他与战传说相交并不长,但他似乎对战传说很了解,所以他找到了天司危,这也是天司危为何要到普罗城外的原因。巢由并没说太多的理由,他只是告诉天司危:“乐土可能会有变,劫域这边,必须速战速决。”
天司危相信了。在禅城之中,对巢由公子的推测表示怀疑的人不会很多,便是双相八司也不例外。
初春的大雪确实意外的猛烈,也是大军前进最好的掩护。五万大军在这茫茫雪原之上犹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劫域人的骚扰小股骑兵也难有作为,甚至在一夜之间就找不到大军踪迹所在。铺天盖地的大雪可以将一切的痕迹悄无声息地抹去。
天司危依例巡视军营,隐匿于风雪谷中的大军确实是需要休息。冒风雪行军几有半数之人吃不消,但如果赢得胜利,付出这点代价自然值得……但,这一场战争能够胜利吗?
天司危向来自信,但今日他却有着极怪的感觉,像是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也许,这一切都源于晏聪之败。那个击败晏聪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这像一个谜!只有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劫域的了解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