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口即来的语句,有一种让自己莫名的一阵心慌,不过轩墨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淡淡的。
檀儿并没有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问道:“那后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色此时已经有些晚了,林中不知道何时已经飘起了细雨,有些雾蒙蒙的。
老婆婆看看天,又偷眼看看锦惜几人的脸色,说道:“如今天已经下起了雨,不如到去我的屋中吧!”
锦惜略有迟疑,因为她虽然同情这一老一少,但是却没有把握说,他们没有阴谋。
倒是檀儿没心没肺,笑道:“也好!”轩墨拉了锦惜的手,让她跟上,锦惜微微一怔,也就随了过去。
老婆婆引着几人越过了小溪去了自己的房舍,虽然是林中,但是房舍却还算的上精致。
细腻的磁瓦做的乌青色的房顶,万字不到头的房陵和窗子,同是乌青色的大门。老婆婆伸手推开了大门,让道:“几位,请进!”说着,自己率先进了门。
此处说是一间房舍,但是看屋子里的格局,却是像一处庙宇,甚至房舍中东西两边,还可见到香案曾经留下的痕迹,不过如今这位置,却是被安置上了两张只能算是洁净的床榻。。
檀儿和锦惜,被老婆婆让到了靠东边的一处床榻旁边坐下,轩墨则坐到了靠着门口的杌子上,犹自看着外面的细雨。
众人都安顿好了,老婆婆才扶着小赵,坐到了西边的床榻上。
天本就晚了,如今再加上下雨,屋子里更是阴沉。老婆婆有些歉意的说道:“我这里没有火烛,委屈各位了!”
“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檀儿爽快的说道,然后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了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
珠子那柔柔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檀儿得意的说道:“如此,不就好了吗?”
老婆婆涩涩的说道:“倒是我老糊涂了,依着几位,那里会没些宝物!”锦惜闻言,眉头一蹙,心中再次起了疑团。
轩墨一直望着窗外,没有说话,就连锦惜几次望着他,都没有发现。
“你快些将后面的事情,讲出来吧!”檀儿是个急性子,再次催促道。
老婆婆坐在小赵的身边,小赵火红的衣服映在老婆婆脸上,竟是显得有些灰白。
许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老婆婆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是带了几分颤抖,似乎犹在为当日所见之事而惊恐。
“那一夜,我夜里听见猫狗大叫,以为是来了毛贼,就想起身看看,后来又一想,我家徒四壁,我怕什么,就按奈住了。
我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许久也没见有人进来,心里就想着,许是贼人也嫌我这破落户。
渐渐的外面没了动静,是很静的那种,而我此时也因为内急不得不起身了。
我先是悄悄的起身,为了保险起见,我悄悄的趴在门缝向外望了望。这一望,我却是被吓的差点死了过去。
门外那些刚才还叫喊不停的猫狗,此时都被人开膛破肚,鲜血流了一地,而这还是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许多人,竟趴在地上喝那些猫狗的鲜血,而这些人都是我平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乡亲。
这些人满脸鲜血,那里还有一份人的模样。这里的猫狗本就只有那么几条,那里够这些人一起喝的,不多时,这些人就互相撕咬起来。
那些人都是我熟悉的乡亲,他们父子互相残害,夫妻互相撕咬,竟是和野兽无异。
我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傻傻的看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这些人才慢慢的都散去了,我才松了口气。
我惊恐异常,心里暗暗猜测,这和我让他们上山去献祭的事情是不是有关。其实那里需要猜测,本来没有的事情,如今却是出了,哪有什么需要猜测的,可是我却在心里暗暗希望这不是真的。
我见天一亮,就忙上了山,我要去问明白,到底是不是“他”害了乡亲们。我在山上盘旋了一个上午,“他”都没有出现,像是消失了一样。
回到家里,我发现街道很干净,像是从来没有那些血案。我好奇极了,就跑去一家离我最近的人家去看。
那家人家的媳妇很热情,见到我说了一会闲话,还要留我在他们家里吃饭,可是我那里敢啊!我明明记得,昨晚上,这家里的媳妇将她的丈夫咬去了半个耳朵。
我故作无事的问她,她家男人去了那里,她笑着说:是出去做活去了!我的心这才放下,想着自己许是做梦魇着了,却不想在我要出门的时候,那媳妇的男人却是捂着个耳朵回来了。
他男人捂着耳朵,脸色苍白的说:今天一天,耳朵都疼的要命!我看过去发现,那正是我昨晚看到,他被他媳妇咬掉半个的那只耳朵。更让我害怕的是,那媳妇的男人,竟然还说:这耳朵疼的,竟是像被咬掉了一块一样!
我顾不得和那家人打招呼,就慌忙跑了出去,直到我回到家,我才发现,我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我急切的想有什么声音提醒我,这些是假的,可惜我骗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是我知道,我明白的怕是有些晚了。
我想去寻找高人,救救这里的人,但是我怕,我怕我的孙子从此没了活路。我要我的孙子活着,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迷心窍。
我看着这些乡亲一天比一天怪异,心里也忐忑不安,直到那一天有个游方的僧人走到此处,我才知道,我已经犯下了大错。”屋子里静悄悄的,因为没人想到如此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竟然做下这样的事情。
小赵就着珠子的光芒,扫视一圈几人,有些羞愧的说道:“这不能怪婆婆,他都是为了我!”
锦惜眉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檀儿眉头紧皱。锦惜声音有些沉重,问道:“若是我没猜错,你应该早就死了,为何竟成了这幅模样!”
老婆婆以手掩面,已经泣不成声,小赵压了压自己声音中的哽咽,说道:“若我说,我倒是希望我当初死了,你信吗?”
不如当初死了,这要多大的委屈,才会有如此想法。轩墨不知道何时转过了头,因为他靠着门口,所以有些黑,但是就是那样的黑,也没能掩住他墨色幽深的眼眸中的光华。
“有时候死是解脱,活着才是煎熬!”这句话轻轻的从轩墨的嘴中吐出来,虽然没有什么重量,但是却足以让小赵红了眼眶。
老婆婆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没办法继续说下去,许是这也是压在小赵心底不吐不快的心事,他竟开口接着讲道:“那个游方僧人是个真正的高人,他见到此处怪异,心中已然有数,就开始查。
婆婆因为心中有愧,所以平时并不见那些邻居。许是婆婆行为怪异,竟是引得那僧人盯上了她。
婆婆挂心于我,每三天都要去山上去看我。虽然婆婆有意躲着众人,但是那僧人是个有道行的,自然婆婆的行踪就被发现了。
在婆婆回到家以后,僧人就直接找到她摊牌了。婆婆本就心中有愧,加上僧人苦口婆心的一顿劝解,她就将事情整个讲了出来。
僧人听了,大叫婆婆被利用了,并说婆婆听到的声音怕是山中的恶灵,说我怕是早就遇害了。
婆婆所有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听那僧人一说,立刻就慌了神,只问,我还有没有救。
那僧人苦笑说:能救得了这些乡亲就已经是万幸了,那里还能奢求我。婆婆哭的死去活来,却也被僧人说的醒悟过来。
僧人说,这些乡亲如今如此怪异,是因为他们的魂魄被人吸食了,而吸食这些人魂魄的,怕就是蛊惑婆婆活埋了我的那个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