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翎一回到翡翠阁,就让人传了早膳,她一大早就去了太后宫里,这一去一回就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她的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小姐,去太后宫里太后怎么说,怎么给了那么多的赏赐啊。”小福一脸好奇地问一边伺候澹台翎用早膳,小安小康在外室守着,小寿则是在为澹台翎布菜。
澹台翎一向不太习惯别人帮她夹菜,换换衣服洗洗澡什么的还行,但连动筷都要别人帮她来,她实在受不了,所以她一把夺过小寿手里的筷子,谄媚地笑了笑。
“小寿寿呀,这个小姐我自己来就可以啦,不劳烦我们可爱的小寿啦!”看着澹台翎那快要裂到嘴边的嘴角,小寿无奈地瞪了一眼澹台翎,换来的却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容。
“小姐!”看澹自家小姐眼里只有那清粥小菜,都忽略她的问话,小福一脸的埋怨。
“诶,没什么啦,估计是因为昨日皇上没有歇在这里,所以觉得我委屈了,所以补偿我吧……”澹台翎毫不在意地说道。
“小姐就不伤心吗?皇上他……”小寿开口问道。
“伤心?伤心什么?”澹台翎一脸的疑惑,她干什么要伤心?
“对啊,小姐,皇上现在专宠荣贵妃,据宫里传闻,荣贵妃荣宠已久,皇上为了她都从来不去他人宫里的呢!那我们小姐以后怎么办啊!”小福颇有些伤心地叫了起来。
怎么办?出宫啊!她可不要一辈子耗在这里,她还有美男没抱呢!
不过澹台翎话还未出口,就直觉地感受到了某个人的存在。有人在门外?虽然不知道小安和小康为什么没有通报,但既然有人偷听……
“傻丫头,什么怎么办啊,皇上要喜欢别人你家小姐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了,我不过是进了宫,又不是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皇上了,皇上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死的。”带着几分玩笑似得语气,澹台翎逗着小福。
“可是小姐的夫君喜欢别人,小姐就真的一点不难过吗?”小寿又有几分认真的问道。
看她认真的脸色,澹台翎也不禁认真了起来,这丫头是担心她呢。
沉思了一会儿,澹台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当然会。但若这人是皇上,我便不会。”感受到窗外乱了几分的气息,澹台翎嘴角一翘,看来是他无疑了呢……
“?”
澹台翎叹了口气,看了看两人。
“我从小的心愿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皇上虽优秀,却已是有了心爱之人了,我不愿夺人所爱,但也不愿自己陷入那般苦恋的境地,但既然我如今进了宫,却也是皇上的人了,所以这一生,我是不会再有自己的良人了,但我也看得开,这世上不是只有爱情的,没了爱情,人也能很好的活着,而我现在的打算,就是安全的在这皇宫里活下去,然后……希望能在爹娘年迈时,多陪陪他们,让他们安心地颐养天年,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我不愿自己受苦,让他们安全,所以,我只要活得快乐些,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了。”澹台翎难得这么认真地说了这么多话,两个丫鬟从不知道小姐看着神经粗大,但实际上竟然已经将以后的日子都想好了……只是这般,着实是苦了小姐。
小福已经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小姐虽然看着很开心很乐观,但那份心里的苦楚他们从小做丫鬟的确实能感受到的。
澹台翎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若遇不见她相爱的男子,她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于他来说,这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家人了……
“小姐,你不要这般悲观,我们小姐这般好,说不定时日久了,皇上就会喜欢上您的。”小福哭泣地安慰道,那难过的样子倒是让澹台翎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算端木轩喜欢她又怎样,她还不喜欢他呢,皇帝又怎么样,不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就算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她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要爱,就要爱的干干脆脆,不要一丝的杂质。
不过这话,她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再好,这样的言论在古代却也是太过放肆了。
端木轩原本不过是来看看她,但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她丫鬟的疑问,阻止了通报,屏退了左右的下人,他便悄悄站在门外听着。
却没想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呵,倒是没想到她是这般透明的女子,但似乎她是这般的女子,他却又一点不意外。只不过听见那句“若他是皇上,我便不会”的话,心里竟不知为何有几分淡淡失落。
但随即听见她对爹娘的孝顺,还有对于如今这般的情景看得这么开,她不过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却就有了这般深刻的见解,甚至连以后都想好了,不禁又让他有几分心疼,她是受了委屈的,年纪轻轻嫁进宫,无亲无故。
这么一来,端木轩一早想要警告她的心思便完全淡了,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下,再让他去警告她,他是开不了口的。
叹了叹气,端木轩又转身去了养心殿,只这一整日里,脑海中都徘徊着那女子在宫殿之中所说的话。
不过晚膳的时候,皇帝来了。
翡翠阁里,澹台翎正在摩拳擦掌等待晚膳的到来,对于中午把两个丫鬟惹哭了的事,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没有那么悲观的,原本端木轩一走,她就想向两人解释的,但无奈两人认定了她是不忍他们伤心,索性他们也没有多提。
想着日后她们总会明白的,澹台翎也就随他们去了。
可谁知,还没动筷呢,端木轩就又来了。
心里暗骂一声,这二货怎么整日耽搁她吃饭,真是个冤家。
可手上却一点不慢地放下筷子,起身行礼,端木轩虚扶一下,两人在桌边坐下。
“皇上可来得正好,正好是饭点呢,要不要坐下用些?”眼睛往那热气腾腾的饭菜上直飘,澹台翎可不管端木轩有什么事,她现在的眼里只有饭菜,饭菜就是西施……
端木轩看她那一脸的馋样,像是饿坏了的小猫一般,不禁一笑,直接看呆了一旁的四个丫鬟,小寿则是看看自家正专注在饭菜上的小姐,一遍无语地擦擦汗,一边心里却在窃喜,看来皇上对小姐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恩,我来看看你,昨日是荣儿身体不舒爽,所以我过去看了一番……”还没说完,端木轩便有些奇怪起来,他干嘛和她解释起这事来……
“恩?哦,没事啊,她有事,你去看看是很应该的,皇上应该饿了吧,快用些饭菜,别饿着了……”澹台翎一脸温柔地拿起筷子,往端木轩的碗里夹了一根芹菜——她最讨厌的东西,喜欢的东西自然要自己留着吃,才不给这个男人。
近身的太监一惊,惶恐不已,生怕皇帝会发怒,要知道,除了荣贵妃,哪里有人敢给皇上夹菜啊,再说了,皇上可是必定会发火的。
可是等了半晌,却不见火山爆发,他只见皇上……竟然一脸笑意地将那芹菜夹进嘴,嚼了几口,吞下去了!
不是吧!太监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吃惊地嘴巴都大张了,上次虞美人可是……被打了十大板子的。
太监的眼光不禁重新望向了那个早在端木轩吞下第一口菜的时候就自顾自大快朵颐起来的女人,可这一望之下,一双眼珠子却都快要瞪出来了,这姿态……偏偏皇上还看得一脸的笑意,太监的眼色变了一变,看来这翎贵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要重新估计了,假以时日,想必不会比荣贵妃低啊……
而端木轩看那个一脸巴结地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心里却发不出一丝的火,若是换了别人,他此刻恐怕早就雷霆大怒了。可是看着她那暗含期待的眼神,他却下意识地就食下了那根芹菜,不过这是他喜欢的食物,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而今日的御厨,也确实不错。
但没想到那个女人看他吞下之后,立马自己大快朵颐了起来,哪里有一点“怕他饿坏”的样子?想到宫中的制度,端木轩是又好气又好笑,所以这女人根本就不是怕他饿坏,而是自己饿坏了吧!
但想到她那小猫一般的神态,他又生气不起来,所以就有了后来太监眼里的笑容。
谁都不知道,端木轩此刻对于澹台翎的情感变化,包括他自己。
爱情可以从许多情感发展而来,许多年后,当端木轩回想起从前的往事之时,也许这个时刻会是他萌动之初的最好证明。
一餐用完,天色也暗了下来,没有在逗留多久,端木轩就离开了翡翠阁,但皇上留在翡翠阁用餐的消息却已经被各宫的探子给传了出去,这其中最为高兴的,自然就是太后了。
“哈哈,澹台翎这孩子,还真的合我的心意啊,想不到那狐媚子百般算计,却还是没能让皇儿冷落了她。”虽只是一顿饭,皇帝没有留下过夜,但对比其他宫里的妃嫔,澹台翎这般的表现已经很是让她满意了,只要有人能分走那狐媚子的注意力,迟早她会把那个女人给收拾了,她绝不要允许有人动摇皇儿,影响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