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就传来了敲门声,仆役抬着一个大木桶走进来,桶中温水透着阵阵热气,水面上漂着几片不知名叶子,甚是芳馨。
待仆役出去了,云驭风迫不及待就开始脱衣服,一眨眼便只剩下了一条大裤衩。突然一声尖叫:“你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衣服脱了!”话未说完,人已经跑出了房间。
云驭风一脸茫然,我不这样脱那能够怎样脱?莫非应该让你这个临时佣人来脱么?甩了甩头,没多想,云驭风直接跨入大木桶,尽情享受温水的滋润。
门外的少年一颗心砰砰直跳,羞死人了,不过好奇怪啊,这位独行公子哥身上疤痕真多,完全不像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可一看上去分明就是那种大家族出来的少爷啊,那么彬彬有礼,非常有涵养。
看他满身疤痕,想来经历了许多鲜血的洗礼,不骄不躁,虽然不知道现在修为有多高,但以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强者。
云驭风可不知道外面的某人在发花痴,他正哼着小曲,闭着眼睛享受温水将疲劳驱赶出去的快感。
半晌,房门打开,云驭风神清气爽地穿着一身劲装出现在门口。其实云驭风不大喜欢这类服装,他更欣赏的是那种文士长袍,也是如今公子哥们都爱穿的,那样多风流倜傥,会不会人见人爱呢。
“你出来拉,”靠在门边的少年直勾勾地看着云驭风胸口钻出来的一只小狼脑袋,“咦,这只小狗好可爱啊,这银色的毛发,什么品种呢,我都没见过。”
云驭风低头看了一眼,一把将小贪狼的脑袋塞回去,“老实呆着,别给我惹麻烦,这里的人眼光可是很毒的。”小贪狼似乎也知道,魔兽天生的秉性让它不愿意在陌生人前露面,呜呜两声便不再动弹,窝在怀里睡觉。
少年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嚷道,“公子,这样不会憋坏它么?”
云驭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没事,它习惯了。走吧,带我去采购点东西。至少我再没有衣服可换了,武器也是差不多要报废了。”
“那走吧,那个公子,可不可以先支付我几个铜板我买个馒头填下肚子,我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少年不好意思低着头,一手摸在肚子上,那里正咕噜咕噜地叫唤。
“好吧,刚好我也肚子有点饿了,小二,来一桌酒菜,要上好的,嗯,就你们这里最拿手的招牌菜把,送到我房间来,快一点点。”云驭风身子探出阁楼,向着楼下站立的侍者吩咐。
“公子,其实您不必这样的,我只需要两个馒头就可以了。”少年充满了感激,他知道云驭风是给他叫的饭菜,说自己饿了只是照顾他的颜面。
“不用这么盯着我,我是真的肚子饿了。进去吧!”
“哦!”少年有的失神,公子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应该嗯也许可以是一个能够托付的人,少年的心里总是有那么点无聊的幻想念头。
两人盯着一桌酒菜,色香味俱全。云驭风不禁也是口舌大动,一个多月的无味烧烤,已经是让他多少有点食之无味,美食当前,抓起筷子便夹起一片肉往嘴里塞,一边嚼着一边无意识地点着头。
“啊。”少年目瞪口呆,看着一副饿死鬼一样的云驭风,感情这货肚子是真的饿了,自己还真的有点想当然,不过对于云驭风的感激之情依然不减。
“你也吃啊,老看着我吃干嘛,那个话说,我是不是长得有点帅?”云驭风也就对着剑光看过自己的样貌,黑发黑眸,倒还是符合自己的审美观,却是不知道他人的审美观是否跟自己一样。
“啊?”少年有点傻眼,突然冒出个这样的问题,这个公子果然是有点风趣:“有点,其实蛮好看的!”
少年说得中规中矩,云驭风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吃菜,含糊不清的嘟囔:“咱没问你好不好看,咱问的是帅不帅!”
少年的耳朵似乎挺尖的,听到云驭风的话直接就无语了,狠狠往嘴巴里塞食物。
没吃多少云驭风就停下来了,看着少年一筷子一筷子夹着吃,浑然不似自己一般大口大口毫无形象。
半晌,少年方才歇住,拍了拍肚子,一脸幸福陶醉:“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最饱的一顿饭了,谢谢你,公子。”
“吃饱了么?吃饱了的话就陪我出去走走。”
“嗯,饱了。这个公子我可以把是剩下的饭菜打包么,扔掉了怪可惜的,我妹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这个当姐呃哥哥的却没有能力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少年看着半桌酒菜一脸肉疼的模样。
云驭风毫不在意,只是在少年语气停顿的时候莫名地笑了笑。
“谢谢公子。”少年飞跑出去找小二拿了个大饭盒,将饭菜都装好,提在手里。
云驭风看着瘦弱的少年,大大的饭盒,有点好笑。揶揄道:“你准备这样陪我出去逛么?”
少年脸一红,有点窘迫:“我不知道一会我们会走多远,也不知道走到哪个方位,如果太远我会来不及回来拿饭盒。”
“好了,逗你的,我来给你拿吧。”
少年手连摆,“这个怎么可以,我自己可以的。”
云驭风不再多言,拿过饭盒,精神力一转,饭盒便收进了空间袋。
“呃,空间袋!”少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一脸的震惊,不可思议,这个公子一定是大家族子弟,并且还是嫡系。
云驭风看着少年震惊的表情,淡淡地道:“很惊讶么,呵呵,以后你也会拥有的。”口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着,财不露白啊,虽然自己没觉得怎么,可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那样却是无端的麻烦。
“走吧,拿着,我买了东西你来结账。”云驭风顺手塞了一叠金票银票到少年手里,丝毫不担心会被他兜着逃跑。
少年捏了捏手里的金票银票,然后小心的揣进怀里,这是一大笔钱,一两银子相当于十个银币,一两金子又相当于一百两银子,自己怀里该有多少钱啊。
沿着砖石长街一路行走,穿着各色衣服,或公子哥儿,或凶悍佣兵,来来往往,井然有序,不见争端,无有强势。
云驭风一脸讶然,这不应该存在地才是,莫非这里的管理者强势至此,以至没有人敢闹事?
“公子,你是不是在疑惑这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却不起争端么?那是因为不敢。”
“哦?”对于这个结论云驭风毫不意外,这个世界不说有没有好人,但奸滑狡诈穷凶极恶之辈却是断断不会缺少,既然所有人都相安无事,一派安康,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所有人都不敢闹事。
少年娓娓而谈:“在这里一旦闹事就会有城主府的人前来缉拿,被抓之后处罚非常严重,最起码都是没收所有财产,更甚者当众处决。城主大人本人就是八阶帝君,更传言这里有着圣阶强者坐镇,据说有八阶帝君在这里闹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掌镇压,却连人都未见到,只见半空一遮天巨掌笼罩而下,那八阶帝君就命丧当场。”
云驭风咧了咧嘴,“你有说书的潜质,真看不出来啊!”
“你,可恶。这是我们本地居民家喻户晓的事,我何必要编?哼!就是因为这些绝世强者的存在,震慑了四方来客,所以木札营地才得以维持治安,否则光靠一些城卫兵怎能顶用。”少年狠狠地转过头,继续说道:“那边有卖衣服的,过去看看?”
云驭风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总不成叫你的时候用‘喂’吧?”
“蝶殇。”
云驭风听了一阵沉默,这个名字太哀怨了,想必童年过得并不如意。
蝶殇继续说着,语气却并没有多少波动:“那一年的秋天,太阳透过窗棱斜照在母亲的床头,那一天门口的枫叶掉了一地,满地殷红,母亲生下了我,早上出门进入黑风山脉的父亲却再没有回来,他要去赚钱贴补家用,家里添丁,用钱更多。”
云驭风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突然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眼前的蝶殇。
“黄昏落叶,母亲心伤,给我取名蝶殇。邻舍帮忙,总算熬过了月子,母亲身子却伤了元气,大不如从前。后来遇到了一个好男人愿意照顾相依的母女,没多久妹妹也降生了,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一天比一天要好,妹妹的名字便取名蝶翼,意为如翼飞扬。可是妹妹降生几个月后继父也葬生黑风山脉,于是母亲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冬天也要帮人洗衣服,从此落下了咳嗽的病根,这几天染了风寒卧床,更是断了柴火。”
云驭风看着一脸淡然的蝶殇,鼻头都有点发酸,他知道眼前这个蝶殇是个假小子,一个女孩子要如这般淡然述说过往,也不知道曾经受过多少次苦,流过多少次泪,才能如此古井不波!